上一世裴越與趙宛寧成親後才考上會元和狀元。
趙宛寧總是拿這個打趣他,興致來了便叫他「裴三元」。
「裴三元,我渴了。」
「裴三元,我餓了。」
「裴三元,陪我玩。」
「裴三元,我想吃果子。」
這幾乎可以算是他們兩人的夫妻情趣。
趙宛寧今日怎麼會如此叫他?他如今剛參加會試,能不能考中進士還不一定,更遑論後面還有殿試。能不能通過聖上的考驗蟾宮折桂,更是難說。
或許,趙宛寧也是重生之人?
「重生」兩個字宛如千斤重,裴越有一絲慶幸,若是趙宛寧也是重生之人,那他是不是便可以彌補趙宛寧?
越想越是激動。裴越覺得自己幾乎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立刻衝出貢院,讓爺爺去長公主府提親。
他想娶趙宛寧。
理智卻告訴裴越,這是三年一次的會試,他不能再錯過了。
貢院內,考場被分為一個一個的小隔間。隔間內有筆墨紙硯、桌椅板凳,還有用以休息的小床。
他們需要在裡面待上三天。
此刻考試還未開始,學子們陸陸續續地進來尋找位置,因此貢院內顯得格外嘈雜。
裴越勉強忍下激動,但他整個人都雀躍起來,陷入雲朵一般輕飄飄的。他的心跳聲在這個嘈雜的貢院裡顯得格外清晰,一下一下,都在呼喚著趙宛寧。
扣扣。
突然有人敲了敲裴越的桌子。
正在閉目養神的裴越睜眼一看,面前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身著明黃色太子服的趙望晉。
「見過太子殿下。」裴越立刻起身行禮。這貢院之中人多眼雜,該有的禮節不能廢。
趙望晉一把攔住他:「都這個時候了還行什麼禮?」
「你東西都準備齊全了嗎?」
裴越又用目光巡視了一遍自己所帶的行李,確認需要的東西都帶來了,這才開口回話:「準備好了。」
趙望晉拍了拍他的肩膀:「功敗垂成在此一舉。別的我也不說了,我相信你。三日後我與太傅在門口接你。」
裴越用力地點點頭:「謝謝你,阿晉。」
「參見太子殿下,」有個身著官服的人湊到趙望晉身邊:「不知太子殿下駕到,下官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殿下恕罪。」
趙望晉背著手,提步往前:「李大人,正好你來了。聖上派吾來看看這些學子,你便帶我去轉轉吧。」
那李大人連連點頭。
離去之時,趙望晉還轉頭看了裴越一眼。
裴越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朝他點點頭,讓他放心。
趙宸安在貢院外等了許久,終於等到了一輛明黃色的馬車。
她知道,這是太子殿下來了。
此時,門口的學子們陸陸續續進了貢院。給他們送行的家人朋友,也走的差不多了。
趙宸安便努力地衝到馬車前,想要一睹太子殿下的尊容。
趙宸安聽說太子殿下身高九尺,容貌俊美,便想來親眼看看。若是能有機會與他相識,那便更好了。
只是不等趙宸安在馬車前站定,便有其他送族中兄弟前來參加會試的貴女們也到了馬車前,把她擠走了。
趙宸安被擠得險些摔倒,幸有一人出手扶住了她。
趙宸安一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桃花眼。
那人從馬車上下來,身著明黃色衣裳。想來這便是太子了吧。
趙宸安有些貪婪地看著那人俊美的面孔,那一雙桃花眼簡直攝人心魄,笑著的時候仿佛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勾走了。
趙宸安便是被勾走魂魄的女子之一。
這太子殿下果然如傳說中一般,面若桃花,貌若潘安。只是,喜歡他的人也多。
趙宸安原本只是喜歡太子殿下手中的權勢和地位,但是今日見了太子殿下的尊榮,她便覺得,她是喜歡太子殿下這個人的。
若是能和這樣風光霽月的人相伴到老,那也不枉此生。三天的時間轉瞬即逝。
裴越交了考卷,收拾好隨身的行李。
走出貢院的時候,趙望晉確實和爺爺一同等在貢院門口接他回家。
今日是八月十五團圓日,宮中設有家宴,太子殿下不能久待。因此趙望晉也只是送裴越和裴太傅回到裴府便離開了,連坐下喝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
裴長舟將軍死後,裴正裴太傅原本可以憑著太傅一職,去族中養老。
裴太傅卻拒絕了。他堅信自己的兒子絕對不會做那通敵賣國之事。再者說,他還有裴越這個孫子。裴越的母親隨夫君出征,早在幽州之戰之前便病逝了。
京城之中,只余裴太傅和裴越,祖孫倆相依為命。
裴府偌大的宅院裡,並無幾個下人。
就連裴衷和裴義,也是裴長舟麾下將士的後代。裴越出門之時,並不帶他們,不是不喜歡,而是因為裴越始終覺得裴衷和裴義是自己的兄弟而非下人。
中秋佳節,又逢裴越參加完會試。裴府今日做了一大桌子菜,裴太傅與裴越,還有裴衷裴義以及其他下人圍坐在一起。既是過節,也是預祝裴越金榜題名狀元登科。
裴太傅在貢院外看到裴越輕鬆的神情,便知道這一次會元裴越勢在必得。
這既是他對裴越的期望,也是他對裴越能力的認可。
用罷晚膳,爺孫倆坐在空曠的花園月下對酌。
今晚的月亮像一輪不染纖塵的玉輪冰盤,嵌入深藍色的天幕之中。幾點孤星綴在天際,仿若流浪在外的旅人。
裴太傅如今年過花甲,幸得上天保佑,他老人家身子骨還算硬朗,平日裡除了操持裴越的事情,還有精力去宮中給皇子們上課。
只是他畢竟年歲已大,無論是花白的頭髮鬍鬚,還是佝僂的脊背,無一不在展示他的年歲和閱歷。
裴太傅倒了一杯酒,灑在院中的桃樹下。原本這裡種的是一片秋菊,有一日,幼時的裴長舟從宮中回來突然鬧著要種桃樹,裴太傅便親自挖走他親手栽下的秋菊,幫著裴長舟種下桃樹。裴長舟甚是喜歡這棵桃樹,日日澆水,施肥捉蟲之事也親自上陣,從不假借他人之手。
那棵桃樹伴著他一同長大。
裴長舟棄筆投戎那年,這桃樹結果了,沉甸甸的桃子掛滿枝頭。
許是由於無人打理,自裴長舟戰死沙場,這桃樹卻突然枯死。
裴太傅卻一直沒讓人把這枯樹移走。他日日看著這桃樹,仿佛是在看那個日日給桃樹澆水的小少年。
「長舟啊,」裴太傅喃喃道:「元卿如今已經順利參加了會試。你且在天上看著吧。放榜之日,元卿必能摘得會元。」
「我裴家的長孫不僅要摘得會元,還要高中狀元。你且看著裴越是如何連中三元,成為我大周最年輕的狀元郎!」
「若是你泉下有知,也該安息了。裴越成長得很好,很快,他便能入主大理寺,為你查清冤案,還你清白。」
一旁看著的裴越心情有些沉重。裴太傅這些話,他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聽到了。自父親裴長舟去世以後,裴太傅便總在他耳邊說這些話,提醒他身上所承擔的重任。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條路如今也算走了大半,他覺得自己寒窗苦讀十多年也算是有了回報。
世人總說成家立業。裴越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以前他是想著自己肩負著為父翻案和振興裴家的重任,不想那麼早就沉溺於兒女私情。
但如今重生歸來,裴越已然錯過了與趙宛寧成親的契機,又聽聞趙宛寧如今在長公主府中孤立無援。萬般心思之下,裴越只想趕緊求娶趙宛寧。他怕趙宛寧被人搶走,也怕趙宛寧孤苦無依。
「爺爺,」裴越突然起身跪在地上。
裴太傅被他嚇了一跳,回神後趕緊起身攙扶他:「好孩子,你這是做什麼?」
裴越沒有起身,而是往前膝行兩步:「爺爺,元卿如今能有此番成就,多虧了您。這十三年來,我一直牢記您的諄諄教誨,讀書,科舉,入仕,查案。」
裴太傅抬手捋著花白的鬍子,面露欣慰:「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元卿。這十三年來,你所做的一切,我也看在眼裡。如今我們已經走出了前兩步,相信不久之後,就能為你父親洗清冤屈。」
「我裴正的兒子絕不可能通敵賣國!」
「爺爺您放心,我會按照您的叮囑一直走下去。」
「爺知道你是乖孩子,起來罷。」裴太傅說著又要去扶他。
裴越這次不再繞圈子了。他跪在裴太傅的面前,視線幾乎與裴太傅齊平。他目光堅毅,聲音不卑不亢:「爺爺,元卿有了心儀的女子。」
「這是好事呀。」裴太傅面露欣喜:「你如今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年紀。你母親去的早,這事我便替你惦記著,我的同門之中也有那賢良淑德的適齡女子。只是先前你準備會試,我怕會影響你,便一直沒有跟你商量。」
「如今你既有了心儀之人,甚好,爺爺也不做那棒打鴛鴦之人。待你考中狀元,爺爺便帶你登門提親。」
「只是不知你心儀之人是哪家姑娘?」
「清河郡主,趙宛寧。」裴越看著裴太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裴太傅捋鬍鬚的動作一頓:「你的心儀之人是長公主與現鎮北侯的女兒,清河郡主?」
「是她。」裴越直視著裴太傅的眼睛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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