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不論,那就是不管用什麼手段,都可以了。
嚴如雲立刻抬腿,朝林之語奔去。
周霆琛冷笑一聲。
得不到,那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獄吧。
林之語今日本不該來,可是她作為縣主,偏偏被周霆琛欽點過來為周陽送行。
場上局勢十分明朗,大家都頗有默契地繞開了百官,目標明確,動作乾脆。
以陳澤宇為首的禁軍很快就落了下風,步步後退,而西營的人在從龍之功的誘惑下,即使經驗不足,依舊氣勢洶洶。
參軍,不就是為了立功,為了光宗耀祖麼!
可很快她就意識到不對了。
江生帶著自己的人,不知道去了哪裡,可是場上又多出好幾隊人馬,加入禁軍那一方陣營。
她幾乎可以確信,江家就是褚念善背後的那個人,可是這多出來的人馬,是個什麼情況?
「還能是什麼情況,自然是援軍到了。」
林之語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片冰冷。
嚴如雲走到她面前,手上用了幾分力道:「林姑娘躲在這裡,還真叫我好找。
和我走,還能留你一命。」
林之語心頭一跳。
這就是周霆琛的後手!
他故意配合,故意留下漏洞,就是為了坐實周子晉不忠不義的名聲,然後在百姓面前,就可以忍痛,殺死自己的親兄弟。
如此一來,冤死的人再也無法看兇手被繩之以法,清正廉潔的人再也無法發聲。
他周霆琛,就是無辜受害的君王,為了百姓,不惜將自己陷入險境。
東營士兵的實力遠在西營之上,勝負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事情。
嚴如雲手上的力道更大了幾分:「自己走,還是我帶你走,你自己選。」
下一秒,一個古怪的東西對準了他的眉心。
林之語的大拇指按在機關上面:「是你放下劍,另投明主,還是我替你收屍,你自己選。」
嚴如雲的手抖了抖。
林之語造出了火藥這個東西,他自然是聽說了的。
只是威力幾何,則是毫無概念。
他挑眉看了黑洞洞的槍口一眼。
林之語扣動按鈕,發出咔噠一聲。
什麼東西也沒有。
嚴如雲嗤笑一聲:「早就知道這個東西漏洞百出,你真以為這所謂的火藥可以快過我手裡的劍?」
「要不你試試看呢。」
林之語手一低,對準了嚴如雲的左腿就是一槍。
隨著一聲慘叫,林之語輕輕吹了吹槍口處冒出來的黑煙。
「不好意思啊,剛剛在上膛。」
底下打作一團的將士都被山林處傳來的那一聲巨響給嚇了一跳,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往那處看了一眼。
一個容貌艷麗的女子,手上拿著一個圓筒狀的奇怪玩意兒,一臉氣定神閒。
祝若躲在草叢裡,聲音發抖:「這,這就是殺星,帝星將隕啊。」
王安和許振之各自蹲在他的左右兩邊:「同僚,你自己藏著掖著,帝星能不隕嗎!」
趙三妹見林之語祭出了後手,大喝一聲:「兄弟們,掏出自己的傢伙什!」
東營的士兵和禁軍暗道一聲不好,立刻就有一隊人舉起了自己手中的盾牌。
小小盾牌,哪裡是熱兵器的對手?
程數率先打響了第一槍,盾牌立刻破了一個大洞。
「晉王有令,不傷自己人,你們若是識相的話,速速繳械投降!」
前排負責衝鋒的人嚇傻了,眼裡多了幾分動搖。
陳澤宇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
那是個什麼怪物?
他振臂高呼:「別聽這群賊人的花言巧語,給我上。」
一個黑影沖他飛來。
陳澤宇只覺得自己的左手一熱,低頭一看,自己的左臂上,多了一個黑漆漆的窟窿。
程數學著林之語的樣子,氣定神閒地吹了吹槍口處的黑煙。
「陳統領,我不像林姑娘那麼好心,我也不像皇上那麼壞心。
你右手還在,以後還是可以提劍效忠新皇的。」
陳澤宇的幾個親衛立刻把手上的劍對準了自己的同僚。
「你們這群豬狗不如的東西!」陳澤宇面色痛苦,頭上冒出汗珠。
「這叫另擇明主。」莊梟也拿著那個奇怪的東西,站在了陳澤宇面前。
「效忠,但不是愚忠,我一直希望你明白這一點。」莊梟向他伸出手,一字一句,「陳、副、統、領。」
陳澤宇沒來及多說一句話,利劍穿透了他的喉嚨。
「莊統領,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褚念善「噗嗤」一聲拔出了劍,象徵權貴的官服上,沾滿了血跡。
他看也不看莊梟一眼,提劍往周子晉的方向去。
周子晉正和周霆琛殺得有來有回,周霆琛步步是殺招,可周子晉不知為什麼,似乎是手下留情了一些。
原因無他,有了嚴如雲剛剛的那一聲高呼,周霆琛就不能死在這裡。
他要周霆琛活著懺悔自己的罪過,活著對莊伯遠,對唐午,對那些無辜受了牽連的人懺悔。
褚念善瞥了一眼周子晉的袖子,腦海里回憶著剛剛程數的動作。
他不知道那個是什麼,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個東西有一擊斃命的能力。
得虧他剛剛看到嚴如雲過去的時候,心臟猛的停跳了一拍。
不過沒關係,她有自保的能力,這就很好。
褚念善的眉目間竄上了一股殺氣,出其不意往周霆琛的大腿上刺去。
趁著這個間隙,他的餘光往四周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本不應該在此地的平頭百姓躲在樹林裡,大氣不敢喘。
沒錯,這就是秦瀟的意思。
讓百姓親眼看見,周子晉弒君。
周霆琛是正統,是天命所歸,在百姓的心裡,他是功臣。
即使那些功勞,都是周子晉的。
可一個人的功過,不還是靠史書上的寥寥幾筆蓋棺定論,為後世所研究嗎?
周霆琛最終還是體力不支,跪倒在地,敗下陣來。
那些東營士兵,在那個威力巨大的怪東西面前,一個也不敢上來救駕。
上來了也是徒勞無功,不過是用自己的屍體為新君鋪路罷了。
故而,這三個人所站的地方,出乎意料地空曠。
「褚愛卿,你說江家助我,如何助我?便是這樣助我的嗎?」
周霆琛的胸口劇烈起伏。
事到如今,他清楚的明白自己的處境。
一條喪家之犬。
可他也有信心,周子晉不會在這裡殺了他。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因為他也看見了樹林裡的那幾個手無寸鐵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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