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爺答道:「這是犬子與他的幾位同窗,也中了這次的會試,順便將他們帶過來拜訪您老了。隨夢小說網 http://m.suimeng.co/」
賀胤光恍然大悟,崔雲灝幾人便躬身長揖拜道:「學生見過老師。」
賀胤光笑呵呵地捻著鬍鬚道:「都是我朝棟樑之才啊,坐,都坐,不必多禮。」
幾人都謝過了,這才在下首各自坐下,賀胤光將幾人打量一番,笑著道:「晗禎,你也過來。」
冠晗禎答應一聲,走過來在賀胤光身旁站住了,賀胤光介紹道:「這位也是中了會試,與你們是同榜,今日過來拜訪我,便拉著他下了幾盤棋,晗禎棋藝不錯,若是得閒,你們或可切磋一二。」
「老師過獎了,」冠晗禎拱手作揖道:「在下冠晗禎。」
蔡驚鴻幾人也都報了名字,雖然他們本就認識,但是這回自報名姓可不是說給冠晗禎的,而是給一旁的賀閣老聽的。
蔡驚鴻三人報完了,最下首的崔雲灝站起身來,拱手揖道:「學生崔雲灝。」
賀閣老笑著撫弄長須,打量著他,點頭笑道:「年少英才,不錯,不錯。」
擺手讓崔雲灝和冠晗禎都坐下,這才又說起話來。
……
從賀府出來,曾敬賢長出了一口氣,回頭望望,道:「這位閣老大人十分好相處嘛。」
蔡老爺道:「等來日你們中了進士,入翰林院之後,他便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掌管著整個翰林院。」
幾人都點點頭,正在這時,後面傳來了一個聲音:「雲灝賢弟。」
崔雲灝停下了腳步,卻見喊人的那個正是冠晗禎,他從大門的台階上下來,笑著道:「想不到今日會在這裡見到你。」
崔雲灝點點頭,道:「我也沒想到今日會碰見晗禎兄。」
冠晗禎依舊是笑,道:「不知賢弟在何處落腳?」
崔雲灝道:「現在住在鳳臨街,晗禎兄有什麼事情嗎?」
冠晗禎語氣很是真誠,道:「自從上回一別,我十分仰慕賢弟的文采,你我如今又為同榜,雖說這回僥倖,小勝賢弟一回,不過我還是將你引為知己的。」
他雖然這樣說,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叫人聽了就覺得刺耳,崔雲灝翹了翹唇角,笑了一下,道:「晗禎兄自謙了,怎麼會是小勝?會元與亞元可差得遠了,希望晗禎兄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在殿試時也要保持水平,連中三元才好。」
他的話不軟不硬,態度竟然也很真誠,就仿佛是衷心希望冠晗禎能連中三元似的,再一對比之前冠晗禎的話,高下立分,簡直是毫無風度可言。
冠晗禎啞在那裡,崔雲灝沖他拱了拱手,轉身離開,曾敬賢幾人還在不遠處等他,自然聽見了方才那一番話。
曾敬賢不屑地道:「中了一個會元而已,有什麼好了不得的,竟然還巴巴地跑過來炫耀,實在是看此人不起。」
蔡驚鴻照舊擠兌他:「便是區區一個會元,也是你所無法企及的高度。」
曾敬賢頓時泄了氣,偃旗息鼓,蔡驚鴻又看向崔雲灝,道:「怎麼樣?」
崔雲灝搖搖頭,道:「無妨,不必管他。」
蔡驚鴻頷首,一行人便上了車,不遠處,冠晗禎仍舊站在那裡,半眯起眼來望著這邊,曾敬賢打眼看了看,道:「雲灝,不知為何,我總覺得此人不是什麼善茬。」
崔雲灝默然片刻,然後道:「日後再說。」
轉眼時間就倏忽而過,到了四月二十一日,被所有士子們所矚目的殿試要開始了。
是日大早,卯時初刻,三百名貢士身著袍服冠靴,從皇城的東華門而入,到了中左門附近停下,開始等候點名領卷,而送考生們入場的親屬隨從也都在這裡停下了。
殿試只考時務策論,所謂「金殿射策」,便是由此而來,時間只限當日,不許續燭。
不多時,便有人來引著貢士們前往保和殿,宮道寬闊無比,無人說話,只能聽見腳步聲,或輕或重,不絕於耳。
宮殿巍峨,此時天還未全亮,遠處的大殿屋檐下還掛著燈籠,沉沉的夜色中,這座皇宮似乎仍舊在沉睡之中,還未醒來。
保和殿內燈火通明,幾乎沒有人敢抬頭四處張望,俱是低垂著頭,目光落在面前的地磚上,三百名貢士皆是按照會試名次,分立大殿兩側,空氣中安靜無比,針落可聞。
不多時,又有一陣腳步聲窸窸窣窣傳來,聽那動靜,似乎來的人還不少,終於有人忍不住悄悄抬頭去看,只見滿目都是大紅大紫的袍服,竟都是一二品的朝廷大員,自殿外魚貫而入。
待所有的王公大臣們都站定之後,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尖聲尖氣的聲音喊道:「皇上駕到!」
幾乎所有的貢士們都渾身一震,有些忍不住的便抬頭去看,只見門口聚集了黑壓壓一片人,肅穆威嚴,那是當今天子的儀仗到了。
升殿之時,作樂鳴鞭,眾人立即跪伏下去,行三跪九叩大禮,同時三呼萬歲,整齊的聲音在保和殿空蕩蕩的上空傳遞開去,直震得腳下的地磚都顫抖起來,威勢赫然,甚至有膽小之人,連腿都有些發軟了,叩拜完之後,半天爬不起身來,還得旁人幫著拉扯一下。
唯有少許人尚能鎮靜自若,眼觀鼻,鼻觀心,不東張西望,也未有惶恐畏懼之色,崔雲灝便是其中之一。
這時,一個聲音高聲喊道:「永泰三十年甲辰科殿試,現在開始。」
「發策!」
所有士子們都在考桌旁坐下來,因為考桌高僅尺許,於是他們只能席地而坐,有那身形過於壯碩的,便不得不把腳縮起來,甚至有把整張考桌都頂起來的,看上去十分滑稽。
題目發了下來,上面寫著頭一題:問帝王之政與帝王之心。
崔雲灝略微皺起眉來,伸手取過硯台,開始研磨,他的眼睛卻不看墨,只盯著那一行短短的字,像是入了神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忽覺有一道目光看過來,他下意識回過頭去,卻見正是左側坐著的冠晗禎。
他收回探究的目光,笑笑,指著崔雲灝的硯台,道:「雲灝賢弟,墨要溢出來了。」
崔雲灝停下手,仍舊是沒有看墨,只是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多謝晗禎兄提醒。」
冠晗禎笑了一下:「不必客氣。」
他才說完,崔雲灝便轉過頭去,似乎方才那一句只是隨口客套而已,冠晗禎一哂,不再看他,繼而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題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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