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楚風將李雪漓送到了臥榻的酒店,方才和父母回家。
雖然酒店很豪華,比楚風的農家小院豪華不下百倍,但對於李雪漓來說,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她親眼目睹了楚風父母的樸實,心中雖然是嚮往得很,恨不得立刻逮住了楚風父母喊爸媽。
但那也只是心想罷了。
目送走了楚風,她上了樓,洗完澡之後就打開了電視。
此時電視內播放著電視劇,但李雪漓的腦海中卻不斷出現思緒。
她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次回去之後,要徹底和張富強徹底結束。
「兒啊,媽覺得這個姑娘不錯。」
回到了家,老媽拿來了一盤炒南瓜子。
這是家裡面吃剩下的南瓜子,直接摻和五香和鹽巴炒的,也是老媽的拿手絕活。
「媽,我的事情,我自己能搞定,您不用管的。」楚風自然不想將這個話題說下去。
畢竟他和李雪漓的關係的確挺複雜的。
趁著節假日,楚風又去將親戚都走了一遍,本想著七號再回去。
但一個電話顯然將楚風的計劃給打亂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鄭舒婷的聲音。
「怎麼了?」
「你最好來一下,石飛的父親石秀死了。」鄭舒婷說道。
楚風想起了那個渾身插滿管子的枯瘦中年人。
畢竟也是英皇原來的老闆。
楚風想了想,又說道:「我馬上回來。」
父母也沒想到楚風這才第四天就要走了。
不過想到兒子目前在學校創業,很可能是公司走不開,他們也就答應了。
畢竟十月份距離過年也就四個多月了。
半年都等了,還在乎四個月嗎?
李雪漓得知回去,則是十分高興,她坐在了副駕駛上,不由得問道:「石秀死了,會不會是鄭舒婷」
李雪漓的意思很明顯,石秀一直以來都是個植物人,靠著機械維持著生命。
甚至於,鄭舒婷和兒子石飛,也都知道這事情。
鄭舒婷還告訴楚風,石秀目前已經腦死亡了,已經算是去世了,空留一具軀殼還苟延殘喘著。
「你是說,潘金蓮和武大郎嗎?」楚風手持著方向盤,似笑非笑。
「我就是猜一下。」李雪漓嘀咕道。
「以後若是我生病了,你會不會給我拔管?」楚風戲謔道。
「怎麼會!我是那種人嗎?我可是連雞都不敢殺,你讓我殺人?」李雪漓氣呼呼地說道,但轉念一品,楚風這句話的意思不是很明白嗎?
他說如果以後,那就是說,楚風默許自己留在他的身邊。
開車六個小時,楚風按照鄭舒婷說給他的位置,來到了郊區的一片住宅區。
這裡是石秀的老家。
他的老宅位於江城的郊區,一座古老的院落被蒼勁的樹木環繞,此刻卻籠罩在一片肅穆與哀傷之中。
看得出這個宅子頗有歷史,應該是建造在上個世紀。
楚風想起來鄭舒婷曾經說過,這石秀曾是最早的萬元戶之一。
後來發了一筆橫財,才創立了英皇夜總會。
楚風駕車緩緩駛近,只見老宅門口已經圍滿了人,黑色的喪幡在風中搖曳,低沉的哀樂在空氣中迴蕩,營造出一種壓抑而沉重的氛圍。
他停好車,邁步走向人群。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發現遠處的石飛跪在地上,滿臉淚痕,聲嘶力竭地哭著喊父親,那悲愴的聲音直擊人心。
而鄭舒婷則沉默地站在一旁,她的胸前戴著一朵白花,眼神空洞而複雜。
楚風了解她的複雜。
畢竟鄭舒婷和石秀結婚也有近二十年了,雖然石秀平時和她關係不好,但二人終究是夫妻。
如此徹底的陰陽兩隔,著實讓人無法接受。
楚風看了一眼靈堂,此時棺材還沒有合上。
石秀的臉上蒙著紙,躺在棺材裡,棺材下面是床,正是他生前睡過的那張。
在石秀的頭附近,擺著一個碗筷,還有一個碗裡,倒滿了油,一根棉製的燈芯在點燃著,那是長明燈。
在靠近門口處,還放一個供人下跪的繡花蒲團。
這是讓前來弔唁的人,在磕頭時用的。
不過楚風不必磕頭,只需要上香敬拜就是了。
「老闆。」
「老闆好。」
「楚少,您來了。」
幾個夜總會的管理,紛紛朝著楚風點頭示意。
楚風回應了一下,並未說話。
除了夜總會的兄弟們,還有不少社會名流也前來弔唁。
不過他沒想到石秀的葬禮竟然會引來這麼多人。
仔細一想倒也合理。
這個石秀,過去可是江城呼風喚雨的人。
他崛起的時間比張富強還要早,說起來也算是張富強的前輩。
不過楚風很快目光一凝,竟然看到了張富強和張嫣然也在人群中。
張富強一身西裝革履,神情肅穆,而張嫣然看到了楚風,她正想要招手,但被張富強瞪了一眼。
「這是葬禮,憋壞了規矩。」張富強小聲怒斥。
「哦」張嫣然委屈巴巴,但還是朝著楚風嫣然一笑。
李雪漓跟在楚風身後,她慶幸自己戴了口罩,悄悄地擠進了人群中,儘量避免被張富強發現。
她緊緊地抓著楚風的手臂,仿佛害怕失去唯一的依靠。楚風感受到了她的緊張,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楚風走到鄭舒婷身邊,輕聲說道:「舒婷姐,節哀順變。」
「謝謝。」鄭舒婷朝著楚風點了點頭,然後遞給了楚風三支香。
楚風拿著香,朝著棺材的方向擺了擺,然後就將香插在了香爐裡面。
他隨即說道:「石秀的葬禮,所有款項夜總會全包。畢竟,他也是前任的夜總會老闆。」
鄭舒婷抬頭看了楚風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感激。
她微微點頭,算是接受了楚風的好意。
此時,和尚們開始念經超度,哭喪的工作人員也替代著家屬哭泣,以表達對逝者的哀悼。
現在代哭的費用可不便宜,代哭一天,相當於廠里打半個月螺絲了。
其中大部分都是女人,一些婦女用毛巾遮蓋著半張臉,哭時還念念有詞,聲音抑揚頓挫且淒傷真誠。
但等有人和他們打招呼時,她們馬上就是一種無關痛癢的神情。
請他們也是無奈之舉。
畢竟鄭舒婷是體面人,讓她哭得死去活來,終歸不符合她的身份。
再說,她也不一定哭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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