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享受到了大紅大紫帶來的好處,商演價格飆升,唱一首歌就得一二十萬起步,有的演出要唱幾首歌曲,價格更在五十萬以上。
從現場的反饋和媒體的反饋都可以看得出來,她確實紅了,成為了一名炙手可熱的歌星,實現了當初的夢想。
但是實現夢想之後,突然就有一些空落落的。
追逐了十多年的東西突然追逐到手,然後發現,不過如此。
突然爆火,給她帶來了很大的榮耀,但是也給她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在外地演出的時候,出行都要小心謹慎,想要去當地有名的地方玩一下,都被告知不行。
——她現在已經是明星了,被人認出來可能會帶來麻煩。
享受到了紅利,但是失去了很多自由。
以前她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是在那個時候她覺得,為了成名,犧牲掉一些自由是值得的。
可現在已經成了名,也掙夠了養老的錢,然後又發現,這種出門都要戴個口罩和墨鏡的日子,很沒意思。
更主要的是,她很清楚自己的上限在哪裡,現在就已經達到了上限。
她本人的潛力並沒有那麼高,只不過遇上了十幾首好歌。
不是那些歌,她到不了這個高度。
那些歌讓隨便一個專業歌手來唱,都有可能達到她現在的那個高度,還會有很多歌手能夠超越她現在的高度。
在專業歌手裡面,她的各項技能並不是拔尖的,最多就是一個中等偏上,長相也差不多就這樣。
她比那些歌手幸運的是她遇到了嚴鑫這麼一個有創作才華的人。
但是,嚴鑫也已經明白的告訴她,想寫的歌都已經寫出來了,沒有了以前的心境,以後再也沒法創作出那樣的歌曲來。
幾個月的時間都沒有新的作品拿出來,也證明了嚴鑫沒有說謊。
——如果能夠創作出好的音樂作品來,顧茹相信嚴鑫肯定會創作出來,因為星光於那就是他自己的公司,他可以靠著這個掙錢。
沒有拿出這樣的作品來,那就是真的寫不出來了。
她明白,自己的潛力已經用盡了。
以後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更上一層樓,而是一步步的走向下坡路。
她的夢想就到此為止。
唯一能夠支撐著她走下去的,就只剩下錢了。
但是她現在錢也賺了不少。
最想得到的已經得到了,突然就很厭倦這樣的生活,已經沒有多大的動力繼續下去了。
前面十幾年的逐夢之旅,她並沒有覺得有多辛苦,那個時候有一個目標,有動力向著那個目標前進。
現在沒有了動力,突然就覺得很累了。
為了提高自己的人氣,獲得一個更好的演出價格,她會參加一些電台和電視台的節目,也會接受一些媒體的採訪。
然後在上面說著一些違心的話,她覺得這樣也挺累的。
幸好她還不混圈子,要不然,需要結交的人就更多了,那就更累了。
她之所以不混圈子,也是因為聽說了一些圈子裡面的故事,她覺得那不是自己想要的。
混圈著可以賺更多的錢,擁有著更多的選擇,但是她對錢的需求並不是很厲害,所以放棄了混圈子,放棄了那些迎來送往的人間世故。
以她現在的人氣,只要願意,還能獲得很多商演的機會,可是到了後面她受不了,選擇了放棄那些邀約。
然後就趕在清明節前一天回到了家,陪著父母一起去掃墓。
為了所謂的夢想,和父母對峙十多年,也就是這兩年的關係才有所緩和,卻算不上多親密。
現在已經失去了繼續追逐夢想的動力,回到家,見到父母,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年,她父母都進入了老年,頭上都有了斑斑白髮。
看到那一幕的時候,她心中淒楚。
十多年的時光,在她身上並沒有留下太多的痕跡,只是讓她從稚嫩的青春歲月走向成熟。
可是,這同樣的十多年的時光里,卻讓她的父母由中年步入老年,頭上添了白髮,臉上增了皺紋。
回到家後,自然免不了要催她結婚。
她表示現在還很忙,沒有時間談這個,後面還表示自己並不想結婚生子,想要一個人逍遙自在的生活。
並且還埋怨了幾句——每次回家都要面對這樣的問題,弄得她精神壓力很大,都不想回家了。
她父母也就沒有再逼她了。
只是給爺爺奶奶掃墓的時候,她媽對她說了這麼一段話:「等哪一天我跟你爸死了,還有你惦記著我們,還會每年來給我們掃墓。可你不結婚也不生孩子,以後……這墓地的荒草,大概也不會有人來清理了吧?」
這話說得顧茹很是難過。
要是在十年前,她父母跟她說這樣的話,她不會當回事。
可現在看到父母已經老了,在爺爺奶奶的墓地前說這樣的話,觸景生情,心裡就特別的難過。
原來父母已經老到了考慮身後事的年齡了。
而她自己,也三十多歲了。
老去,死去,曾經是離她很遙遠的事情,是她從來都不曾考慮過的問題。
可現在,卻突然感受到了來自於生老病死的巨大的壓力。
當時她只能笑著安慰她父母:「我只是說暫時不要孩子,又不是說一輩子都不要孩子,你們放心,我不會給咱們顧家斷後的。而且我向你們保證,以後有了孩子,我一定讓他姓顧,傳承咱們顧家的香火。」
「可是你都已經三十二歲了,還不趕緊結婚生孩子,以後就要做高齡產婦了。」她媽擔憂的說道。
「媽,你放心,我最多就忙完今年這一年,然後就什麼都不幹了,就等著生孩子,而且,我還得生兩個!」顧茹說道。
她只說生孩子,不說結婚,因為她根本就不想結婚。
以她現在的條件,也不需要靠著男人活著,自己就可以把孩子養大。
至於怎麼再不結婚的前提下生孩子,現代社會,方法太多了,她一點都不擔心。
只是這話也不好跟她父母說。
她父母也聽出有點不太對勁,但是也沒有去追究這個細節。
就這麼一個女兒,而且性格還很叛逆,能夠為了自己的夢想脫離物質生活優裕的家庭,在外面奮鬥十幾年,現在更擁有了強大的經濟能力,他們沒有任何能力能夠強迫這個女兒聽從他們的想法。
現在願意妥協,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願意生孩子,在他們的觀念中,那就是老來能夠有一個依靠,不至於孤零零的一個人,他們也就放心了。
至於結不結婚,已經不是那麼的重要。
結婚生子,過正常的人生,那當然是更好的。
但未婚生子,在父母心中,怎麼也比不結婚又不生孩子要好一些。
顧茹能夠做出這樣的妥協,並不是被父母給逼迫的,也不是因為父母的哀求,而是真的有所觸動。
換源app】
父母在的時候,還有個家,哪怕那個家不怎麼回。
等父母不在了,她就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靜下來想一想,其實是已經很恐怖的事情——對她這個年齡的人來說。
這一次回家,還特意陪著父母住了兩天,也想了很多以前根本就不會想的事情。
慢慢的,找回了曾經的家的感覺。
她家裡開著一家工廠,沒有多賺錢,但正常的年景下,一年也能賺個幾十萬,家裡並不缺錢。
回家幾天時間,她也不需要給家裡什麼樣的物質補貼。
她父母更需要的是她的陪伴。
她現在已經年過三十,虛歲都已經三十二歲了,所想的東西跟以前也不大一樣。
她父母又老了,在她面前也不再強勢。
現在的家跟以前的家已經不大一樣了。
幾天的陪伴,也讓她對父母有了新的理解,從以前的排斥變得逐漸認同。
心裡還有一些害怕,害怕哪一天父母就會離開自己。
她知道這樣的事情終究有一天會發生,但她不知道怎樣去面對這種事情的發生。
現在想一想就很崩潰,不知道真正面對的時候又將如何。
現在再唱那一首《時光都去哪兒了》,有了更深的感觸。
有一次唱著唱著,突然就淚崩。
這個時候心裡都有一些疑惑——這樣的感受,嚴鑫這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又是怎麼寫得出來的?
這兩天心情其實是有些低落的。
回到羊城後,了解了一下,她家就她一個人在住,連小圓都搬到自己買的房子裡了,心情就更鬱悶了,乾脆連家都不回,在嚴鑫這裡呆下來。
吃晚飯的時候吵著要喝酒,也是心情鬱悶,要借酒消愁。
一瓶紅酒,她和艾莉莉兩個人喝,很快就喝完了。
然後又再開一瓶。
兩瓶紅酒都是她下樓去超市買來的。
她當了十來年的歌手,少不了出入一些應酬場合,酒量也練出來了,比一般人的酒量要好一些。
艾莉莉喝得沒有她喝得多,兩瓶紅酒,最多就喝了半瓶。
剩下的都進了顧茹的肚子裡。
酒一喝多了,話也就多了,開始說起了自己前幾天回家的事情,說起了父母催她結婚生孩子的事情,也說到了她的想法。
說著說著,突然眼眶就紅了,罵自己:「我真特麼不是個東西,太自私了,這十幾年的時間只顧著自己追逐那所謂的夢想,和家裡鬧得那麼僵,把他們傷害了十幾年。他們頭上的白髮,至少有一半就是為我白的。」
嚴鑫附和:「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有幾年也是很叛逆,對我爸很不好,那幾年應該傷透了他的心,現在回想起來,都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
陳力也喝了點酒,不過他喝的是啤酒,搖頭表示反對:「別可憐天下父母心了,又不是天下父母心都那麼可憐,有的父母真不咋滴,給子女的不一定是關愛,而是傷害。」
艾莉莉想到了自己的母親,深以為然。
她媽是她童年的陰影,是她青春期的陰影,還是她成年後的陰影。
也就是認識了嚴鑫之後,才逐漸的從那一片陰影中擺脫出來。
不過她沒有說出來。
家庭的溫暖,她真的沒怎麼感受到,只覺得那個家就是束縛她的。
嚴鑫想要反駁陳力,但很快想到了艾莉莉的父母,又想到了馮曦的父母,覺得陳力說得也有道理。
有的父母真的不咋地。
艾莉莉的父親,看起來對她挺好的,但一直不肯給這個女兒一個名分,真的出了事,也要犧牲女兒來保全兒子。
那樣的父愛,也就那樣了。
艾菁更不用說,從始至終都只是把艾莉莉當一個賺錢的工具,根本就不配稱之為母親。
馮曦的父母,對馮晨倒是挺好的,有著完整的父愛和母愛。
可是對馮曦這個女兒,就相當的苛刻。
陳力父母怎麼樣嚴鑫沒有接觸過,並不清楚,只是從陳力的講述中,好像也挺偏心的。
想到這裡,倒是嘆了一口氣,對陳力說道:「當然也有例外,但大多數做父母的,還是想著子女好的。」
陳力搖了搖頭:「不一定是大多數。」
又問梁薇:「你父母對你怎麼樣?」
梁薇跟著他喝了一些啤酒,但喝得不多,抿了抿嘴,說道:「也就那樣吧,可能他們也想對我好,但是沒有能力對我好,我總覺得我沒有別人家的孩子幸福。」
陳力舉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一飲而盡,笑著說道:
「我跟你的感受一樣的,沒別人家的孩子幸福,嗯,也沒有我哥幸福。」
又說道:「以後我們有了孩子,可不能偏心,不要做那種不公平的父母。」
梁薇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你喝多了。」
陳力道:「哪有喝多?就這一點啤酒,能灌醉得了我嗎?」
梁薇道:「咱們國家的政策,是只能生一個。」
嚴鑫忍不住就笑了起來。
現在確實還是這樣的。
但再過些年,就逐漸的放開二胎,三胎,甚至是求著你來生。
世事無常,在這裡就看得出來。
陳力滴咕道:「只要我願意,生兩個又如何?難道交不起那一點罰款嗎?」
顧茹笑著說道:「我想過這個問題,可以去國外生孩子,直接上外國戶口,到時候回國還是外賓,那待遇槓槓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3s 3.629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