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在西山。
鬱鬱蔥蔥的林木環繞紅磚紅瓦略有年代感的別墅,儼然一座幽靜的別院。
三輛車停在別墅前。
曹俊龍為陳浩拉開車門。
另外六個黑衣漢子在車旁肅立。
周鐵峰走出別墅,笑道:「你小子不是喜歡的獨來獨往嗎?」
「有時候,讓人跟著方便一些,畢竟我今非昔比了嘛。」陳浩笑容滿面,明顯在開玩笑。
「也是!」
周鐵峰上前拍陳浩肩頭,回想九三年夏天第一次見陳浩時的情景,百感交集。
誰能想到,當年那個穿著校服的稚嫩少年,如今站的這麼高,能影響整個世界。
「小浩來了!」
周老爺子的聲音傳來。
眾人側目。
周婷周倩姐妹倆一左一右攙著老爺子。
周婷,也就是陳浩的乾姐姐,風韻猶存,尤其氣質不比年輕時差,而只比陳浩大三歲的周倩更引人矚目。
以曹俊龍為首的黑石鐵衛,見到周老爺子,肅然起敬。
雖然周老爺子退下去有些年,但對於曾是軍人的曹俊龍等人而言,依然值得尊敬。
「您身體怎麼樣?」
陳浩顧不上仔細感受周倩的變化,快步迎向周老爺子,雙手握住周老爺子的手。
「年輕時右腿中彈,現在老了,這條腿越來越使不上勁兒,上下台階,都需要人攙扶了,我估摸著用不了幾年,就離不開輪椅了。」周老爺子自嘲,多多少少流露英雄遲暮的無奈。
江山不變。
英雄卻會老去。
陳浩暗自感慨。
周老又笑道:「以後,這天下,屬於你這樣的年輕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數十年而已。」陳浩說這話,絕非謙虛。
沒有不朽的強者。
或者說沒有誰抵得住歲月這把殺豬刀。
周婷笑著插話「爸,小浩,今天是小彤生日,你倆把氣氛搞得這麼沉重幹嘛?」
「怪我。」
老爺子坦然認錯,如年輕時那麼磊落豪邁。
幾人說笑,氣氛融洽。
周倩默默關注幽默風趣侃侃而談的陳浩,忍不住回想逝去的大學時代。
即使她含著金鑰匙出生,一直順風順水,普通人得經歷的不幸和艱辛,與她無關。
她還是很懷念那四年。
「學姐,有對象了嗎?」
陳浩故意問周倩,打斷周倩思緒。
周倩下意識搖頭。
陳浩嬉皮笑臉道:「用不用我給你介紹一個?」
周倩瞪一眼笑的很欠揍的陳浩,轉臉瞧別處。
陳浩尬笑,心想:還是那麼高冷。
周婷、周鐵峰則苦笑對視,小妹三十出頭了,不找對象,且拒絕相親。
身為大哥大姐,兩人為此發愁很久了。
「小浩,進屋。」
周老爺子招呼陳浩。
五人進屋。
「姐夫沒回來?」
陳浩問周婷。
「級別越高,擔子越重,也越忙。」周婷苦笑,心疼丈夫,也有點後悔讓丈夫走仕途。
她轉念一想,丈夫不走仕途,如何得到全家人的認可?
不被家人認可的婚姻,又怎樣持久?
「不過,姐還是得謝謝你。」周婷深知丈夫的成功,離不開乾弟弟的支持。
「謝我幹嘛,我姐夫牛掰,我也跟著沾光啊!」陳浩頗為隨意道,面對周家人,如同面對真正的親人,無拘無束。
「你用沾別人的光?」
周婷笑著剜一眼陳浩。
「小浩,今天是家宴,沒叫外人過來,只有咱們一家人。」周老爺子早把陳浩當家人。
前些年,這老頭甚至想把陳浩周倩撮合成一對,奈何陳浩的女人緣太好。
老頭不得不作罷。
「沒外人挺好,一家人吃飯自在,想聊啥聊啥。」陳浩說著話隨老爺子來到客廳。
眾人落座,傭人沏茶。
「嫂子曉晨呢?」
「今天你嫂子要親自下廚燒兩個拿手菜,曉晨犯了錯,被送到部對里了。」
周鐵峰提及兒子,瞥一眼老爺子。
「哦......」
陳浩恍然,繼而點頭道:「讓曉晨去部對歷練歷練,對他的成長有益無害。」
周曉晨。
周家第三代獨苗。
為人正直,脾氣卻火爆,多次出手傷人,自比梁山好漢,立志替天行道。
家境好,才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陳浩這麼認為。
至於周曉晨常常以暴制暴,他並不反感。
對待惡人,必須更惡。
「不把他送到部隊裡,學學如何遵守紀律,以後他能翻天,沒小浩的能耐,學小浩無視規則快意恩仇,那是作死。」
周老爺子這話搞得陳浩有些尷尬。
「小陳叔叔......」
悅耳聲音惹得眾人側目。
周婷馮義的女兒,馮煒彤步入客廳。
十多年前那個拉著陳浩手,要吃漢堡要去遊樂場的小屁孩,已然亭亭玉立。
「丫頭,又長高了?」
陳浩習慣這麼稱呼這妮子。
「沒有吧,應該還是一米六九。」
馮煒彤略顯靦腆回應陳浩,不像小時候見到陳浩時那麼親昵,那麼熱情。
陳浩理解這丫頭。
人,總會長大,總會改變。
他拿出禮物,道:「這是叔叔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看看吧。」
馮丫頭瞅老媽。
周婷微笑點頭。
馮丫頭上前接過禮物,道:「謝謝小陳叔叔。」
「飯好了,吃飯了!」
周鐵峰妻子笑容滿面來客廳喊一家人。
眾人起身去餐廳。
家宴持續三個多小時。
周倩馮煒彤早早離席,喝了酒的老爺子、陳浩、周鐵峰、周婷、周鐵峰妻子相談甚歡,意猶未盡。
一家人送別陳浩。
別墅二樓。
周倩注視陳浩,眼神複雜,呢喃:「他還是曾經那個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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