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周太師那反應,老爺子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又不是鬼,長得也沒那麼丑,當不至於這麼大反應啊?」
蘇鶴霆和喬惜對視一眼。
外祖父真的認識老爺子,但兩人都默契地沒做聲。
周崇武和管家見周太師跌倒,忙一人一邊將老太師扶了起來。
這一會兒的功夫,周太師也緩過神來,突然掄起拳頭就往老爺子身上掄,「你這死鬼,你竟沒死啊?」
「你......你......你......你這是作何?我......我......我.....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吧?」
老爺子一蹦三尺遠,看向蘇鶴霆,「他男的女的啊?」
他聽的戲裡,都是女人罵負心漢才會用上死鬼這樣的詞啊。
問歸問,老爺子很快上上下下將周太師打量了下,自己回了自己,「是男的啊。」
想到什麼,他忽然雙手抱胸,拼命搖頭,「不是吧,一定不是我想的那樣。」
他這一路無聊,又不能和往常一樣跑出去聽戲,只能讓暗衛給他念話本子打發時間。
前幾天,暗衛給他念了個男男相戀的話本子,讓他惡寒了好一陣,不會他和這老太師也是那種關係吧?
老爺子心裡有點忐忑,「我到底怎麼你了嘛?」
他一直給自己的定位就不是什麼好人,沒準年輕時還真荒唐過。
要是真做了對不起周太師的事,那會不會連累他孫子孫媳和鵲兒他們啊。
他可是聽說孫子找來周家是有要事的。
周太師的拳頭又掄了過來,「你這個不負責任的死鬼,你沒有擔當。」
「你把話說清楚啊,老頭我怎麼不負責任了啊。」
這周太師的話,聽著真真叫人心慌。
老爺子後背竄起一股涼意,千萬別是他年輕時風流,欠下的情債。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既然沒死,這些年為什麼不出現,你丟下我們,丟下孩子,死哪裡快活去了?」
周太師步步緊逼。
老頭連連後退,這話越聽越不對味,看周太師也是越看越像個找負心漢算賬的可憐人。
被逼到牆根,退無可退,老頭索性蹲在地上,可憐巴巴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嘛,我想不起從前的事。」
不管他從前做了多少混賬事,他擺出失憶的理由,這老太師應該會原諒他,不會遷怒孫子他們吧。
「你什麼意思?」
似不信老爺子的話,周太師看向蘇鶴霆,「他也被改記憶了?」
蘇鶴霆已十分確認,周太師是認識老爺子的,便上前將老爺子的情況簡單說了。
「怎麼會這樣?」
周太師呢喃,「誰能動得了你?」
老爺子眨巴眨巴眼。
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哪裡知道誰能害他。
不過,倒是叫那赤腳大夫說中了,這老太師還真認識他,他問道,「我是誰啊?」
「你是……」
周太師想到什麼,對蘇鶴霆道,「帶他來我書房。」
這個他指的是老爺子。
但蘇鶴霆將喬惜也帶上了,走在前頭的周太師聽到多出來的腳步聲,也沒制止。
剛聽蘇鶴霆一直給喬惜說好話,他就知道夫妻倆關係極好,就算他不允喬惜在這,轉頭外孫還是會什麼都告訴喬惜。
便索性不做那惡人了。
到了書房,老爺子莫名覺得不安,縮在蘇鶴霆和喬惜身後,只從蘇鶴霆身側探出一個腦袋,「你現在可以說了。」
周太師自顧坐定,打量著那顆腦袋,的確和印象中的形象不太一樣。
嘆了口氣,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你過來,我們兄弟倆多年不見,不該這樣生分。」
「兄弟啊?」
老爺子暗暗鬆了口氣,是兄弟,那就不怕了。
他大咧咧坐到周太師身邊,「我從前做什麼的啊?我那些徒兒又是做什麼的?他們眼下都在哪裡?」
他一連問了幾個問題。
周太師狐疑地看向蘇鶴霆。
不是瘋癲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嗎?
怎的這會知道自己有徒兒了?
蘇鶴霆這個工具人再度上線,將福寶爹娘的事說了說。
聽完,周太師神情變得很是凝重。
似思慮了什麼,方才問老爺子,「你可記得明珠?」
老爺子想了想,搖頭。
「那慧月呢?」
又是搖頭。
周太師閉了閉眼,似教孩子般,「明珠是你的妻子,慧月是你的女兒,也是先皇后,更是先太子和蘇鶴霆的母親。」
他指了指蘇鶴霆,「也就是說,這孩子是你女兒的孩子,你的親外孫。」
老爺子點頭,這個他認同,蘇鶴霆本來就是他孫子,光屁股養大的,可是十幾年的情分的。
可是,「我怎麼會有個皇后女兒?」
世人不是說皇后是周家的麼?他瞧著自己也不像有國丈的命格啊。
周太師看著昔日精明的人,變成這傻樣,沉沉嘆了口氣,「皇后是你的女兒,後來寄養在我的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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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兒為什麼要給你?」
周太師苦澀一笑,「皇后幼時也曾問過老夫這個問題。
她說,我有爹爹,為何要認你做爹爹。」
老爺子點頭,「對呀,為何?」
周太師看他良久,道,「因為你是鬼軍主帥,而你的妻子明珠去世,你家族被流放,先帝不忍孩子跟著你家人受難。」
老爺子眉頭擰成了結,他想不起鬼軍是什麼鬼,但他聽出話里的矛盾。
「你說那先帝對我的女兒有憐憫之心,那他當與我或者我妻有些交情,既如此,為何要流放我的家人?」
周太師眸色沉沉看他,「這是你求來的,真正要流放他們的,是你。」
「我與他們有仇?」
老爺子反應過來,「他們對我女兒不好。」
否則也不會把女兒放別人家了。
周太師點頭,眸底晦暗,「算是吧,他們……對慧月很不好。」
「那你說對了,我的確是個不負責任,沒擔當的。」
老爺子有些頹喪。
自己的女兒給別人養,可不就是沒盡到身為人父的責任嘛。
他混跡市井這些年,也聽說皇后很多年前就病逝了,那個大外孫因為害皇帝被發現也自殺了。
女兒外孫死了,徒子徒孫也出事了,他一個本該護著他們的人,這些年卻渾渾噩噩,沒盡一點責任,也怪不得周太師會說那些話。
他還真不冤。
「你有你的不得已,身為鬼軍主帥,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更是替先帝行走於各處,如何帶孩子。」
周太師安慰他,「何況,明珠是我族妹,我也算是孩子的舅舅,撫養她,天經地義。」
但他卻有負兄弟和先帝所託,沒能護好皇后,只是看到老爺子如今的情況,這些話說出來,他也不明白。
便叮囑道,「鬼軍已退隱,你這鬼軍主帥的身份除了我們屋裡這幾人外,萬不可對外人說,否則容易招來殺身之禍,也會給鶴霆他們招災,你記住了嗎?」
老爺子嘀咕,「我是沒記憶,又不是傻。」
周太師一噎。
還不等他說什麼呢,就聽得老爺子問,「那鬼軍主帥究竟是個什麼,我的徒兒又是怎麼回事?」
見他心心念念再問徒弟,卻不曾問一句明珠,老太師心裡有些複雜。
既希望他能記得明珠,又怕他想起明珠,蜷了蜷手指,看向蘇鶴霆,「你可知鬼軍?」
蘇鶴霆頷首,「曾聽皇祖父提過。」
「那稍後你便同他解釋吧,鬼軍之事,除了先帝和喬家兩代家主,外人知道的並不多。」
周太師看了眼老爺子,「我也是收養皇后時,才知他的真正身份。
至於他的徒兒,我聽聞主帥退役後,鬼軍由先帝親自掌管,鬼軍之事分別交由幾位少帥,想來那幾位少帥應當就是他的徒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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