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 b市的重建基本完成, 還倖存的人陸續過來,看著也有些熱鬧氣息了。
一切走上正軌, 人人都在忙著做自己的事,很尋常的一天, 溫綏開著車, 載著她的小瞎子離開了b市,誰都沒通知。
&們這像不像私奔?」溫綏轉著手中的方向盤, 轉頭問副駕駛上的易懷謙。
易懷謙說:「像,綏姐, 開車小心,前面路邊有隻……」
&溫綏猛地剎車,好險沒撞到路邊竄出來的一隻鹿。
「…懷謙這才說完最後一個字。
因為人類的減少,大面積的城市荒廢, 這些沒有人生存的地方再次被植被覆蓋,從前一些看不見的動物也都開始頻繁出現。溫綏呼出一口氣, 有點無奈, 「懷謙,這種時候你可以稍微說快一點>
&我下次會注意的。」易懷謙笑著答應下來。他的脾氣面對溫綏的時候是越來越好, 即使今天早上忽然被溫綏從床上拉下來, 和行李一起塞進了車, 一言不合就這麼離開了b市, 他也沒露出任何不滿。
溫綏靠在方向盤上等那隻鹿慢悠悠的過馬路,嘴裡說:「其實不像私奔,更像土匪進村搶人,搶了就跑。」
易懷謙一點脾氣都沒有,認真解釋,「兩廂情願,私奔比較合適。」
車子在溫綏的笑聲中再次發動。開出b市外圍後,行車就變得艱難起來,因為只有一條主幹道被清理過,其他地方的道路都很久沒人清理,非常難開,溫綏沒那個心思再去一邊開車一邊調戲乘客了,專心致志的把車子開成風騷的>
他們對照著地圖,想回去從前的s市,換做末世前,自己開車一天也就到了,可是現在他們開了三天後,s市好像還在很遙遠的地方。
道路因為各種原因被封,大部分時間是因為堵車,當初那一場混亂,很多人開著車想回家鄉或去其他地方,相當一部分人就被困死在了路上,吞噬性變異菌發作迅速,連車帶人都留在了這裡,造成了一種仿佛恐怖片般的場景——公路上望不到邊的死亡轎車。從車窗里能看到裡面被寄生死亡的屍體,變異菌還在囂張的生長著,孢子落得車裡都是。
有時候堵車是因為被堆放了很多雜物,這種大概是當初還有人在生存的時候,為了攔人設置的路障。還有時候是因為道路不知道怎麼的被破壞了,出現了巨大的溝壑,導致車開不過不去。
被堵車的時候,溫綏和易懷謙就下車清理清理,道路不能走了,開下車道在旁邊荒廢的田野里享受一把越野的顛簸也很不錯。
但總有那種實在沒辦法的時候,這個時候他們只能選擇繞路了。就這麼繞來繞去,繞到了地圖上完全沒有的地方。
雖然好像在人生的回家路上迷失了方向,但這輛車上的司機和乘客都不擔心,甚至還有閒心在旁邊的水田裡抓了魚野炊。
夜幕低垂,雲彩是萬紫千紅絢爛過後的那一抹塗擦,暈染在深沉藍色邊緣。
曠野無人,星河無聲,車旁的火堆燃燒的噼啪作響,裹著毯子的兩個人坐在厚厚的雨衣墊上說話。談一些沒什麼營養的話題,說路上看到的一個廢墟,說遠處的蛙鳴,說對方嘴邊忽然冒出來的笑。
這一刻,天地廣闊,他們什麼地方都可以去,有可以回去的家,有牽掛他們的朋友,還有能陪伴一生的愛人。
車子繼續漫無邊際的在不知道是不是正確的道路上往前開,他們一路經過奇形怪狀的變異菌聚集地,也經過了保守封閉但是至今有人生存的村落,告訴了他們b市重建的消息。
停在路邊休息的時候,他們也遇上過收到消息準備去往b市的車隊。車隊裡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雖然滿面風霜一身塵土,但是說起b市和他們能抑制變異菌的藥,人人眼中都是希望。
短暫的交談後,他們朝相反的方向分別。重新上路的時候,溫綏忍不住側頭過來親了親易懷謙,「你真棒。」
易懷謙只愣了一下就明白了她在說什麼,「那些藥劑是老師做出來的,最開始也是他提出的設想,我只是幫一些忙。」
&是,我覺得我家懷謙弟弟是最了不起的人。」溫綏說這話的時候,想到的是上輩子看到的路人,那些無望的空洞眼神,失去了希望才是真正令人心生恐懼的地獄。她的重生沒有想過拯救世界,拯救其他人,但陰差陽錯的,小瞎子竟然做到了,即使救不了所有人,但這就像是黑暗裡出現的火焰,給陷入迷茫的人們重新指出了方向。
車子忽然停在路邊,易懷謙問:「綏姐是累了嗎,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喝水。」
溫綏半個身子探出了車窗,往外面看,然後她扭過頭對易懷謙說:「外面是好大一片瓜田!我們去摘幾個西瓜吃!」
易懷謙被她拉下車,嘴裡問:「是不是別人種的西瓜?」
溫綏擺擺手,「這個時候,哪裡還有人會在這裡種瓜,肯定是從前種瓜的地方,沒人管又長出來了。」
&是……」
易懷謙一句可是沒說完,溫綏已經一手一個摘了兩個瓜,「這瓜還挺大的啊!」
易懷謙側了側腦袋,然後忽然拉著溫綏往路邊跑。溫綏莫名其妙,「唉,跑什麼?」易懷謙說:「有人來了。」
溫綏扭頭往遠處一看,還真有人往這邊跑了過來,好像還在喊什麼。溫綏問易懷謙,「那人在喊什麼?」
易懷謙:「他在喊『是誰在偷你爺爺的瓜』。」
溫綏目瞪口呆,為什麼這時候還真有人在這種瓜?跑著跑著她又覺得好笑,剛想讓小瞎子別跑了,就見他停了下來。
&面那個人在喊我們,說讓我們等等,瓜送我們了。」易懷謙又說。
&溫綏扭頭看看那邊逐漸靠近的人,拍了拍易懷謙,「去車上拿個刀,咱先把西瓜開了吃。」
等戴著草帽的年輕人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溫綏順手遞給他一片瓜,「歇歇,吃片瓜。」
年輕人接過瓜啃了兩口,緩過氣了才說:「你們跑這麼快幹什麼,我追都追不上。」
溫綏哈哈笑,「我這不是偷瓜被發現,下意識就跑嘛。」
&我種了那麼多瓜大部分都是要爛在田裡的,這年頭難得看到兩個活人經過,你們要的話,拉一車走也可以,我就是從前種瓜習慣了,看到有人摘瓜就下意識喊出來了。」
小年輕笑的露出一口白牙,然後又有點不好意思,「我說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啊?是不是要去b市,我聽說那裡在新建,一直想去看看,但是又不認識路,你們要是去那裡能不能帶我一程?反正也不遠對吧。」
易懷謙覺得不對,問他:「這裡是哪裡?」
小年輕說:「t市郊外啊。」
&在b市左邊,開車半個小時到,距離很近。他們差不多半個月前從b市離開,結果根本就是繞了個大圈繞回了b市附近。知道這個事實,溫綏作為司機,只能心虛的埋頭吃瓜。
&謙,這不能怪我,都是地圖不準確,現在又沒有導航,我會開回來也很正常對吧?」
&很正常,要是換了我說不定會迷路到更遠的地方。」易懷謙配合的安慰她。
兩人在年輕人家裡休息了一天,隔天在他的指引下,載著他去了b市入口。把人在b市入口放下,溫綏對他說:「直走差不多二十分鐘就能看到新做的大路牌了,祝你好運!」
和人告別,溫綏吐出一口氣,對身旁的乘客說:「好吧乘客先生,系好安全帶,咱們的第二次回家之旅現在開始。」
易懷謙:「沒關係綏姐,慢慢來。」
兩個人坐著車晃晃悠悠又起了一個月,看見了前方隱約出現一大片沙漠。
溫綏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放在眼睛上眺望,「唔,我好像看到沙漠了。」
易懷謙:「綏姐,這應該就是沙漠。」
溫綏無法理解,揮手給自己扇風降溫,「真神奇,為什麼會有沙漠?」
易懷謙:「大概是因為綏姐從i省出了國,來到n國境內了吧?」
溫綏:「……」
車子換了個方向啟動的時候,司機說:「其實來感受一下沙漠也很好,對吧?」
乘客很貼心很聽話:>
於是司機心安理得的繼續迷路。
大概又過去了三個月,他們奇蹟般的回到了最初的目的地s市。當溫綏看到路邊那落滿灰塵的路標時,激動的拉過旁邊的易懷謙就親了兩下。「你看,我們終於找到路了!」
&姐真厲害。」易懷謙不吝嗇自己的誇獎,並將這個優良傳統一直延續下去,直夸的厚臉皮如溫綏也不得不提醒他過了。
&謙,你這麼盲目的相信綏姐,是不對的。」
&綏姐說得對。」
&你明白就好。」溫綏滿意的點點頭,分辨著街道兩邊的路牌路標,大言不慚的放下話來,「放心,既然到了家門口,綏姐很快就能帶你回家了。」
這個flag一立,她又硬生生帶著易懷謙在市區里轉了三天,才找到了地方。
小區不復從前的熱鬧,但還是一樣清幽,溫綏看到傳達室的那個大爺坐在房間裡,腦袋上的紅色變異菌蓬勃生長。她收回目光,帶著易懷謙往他們從前住的那一棟走去,電梯不能用了,但好在四樓不算高,兩人就走樓梯上去了。
站在家門口,溫綏從包里拿出鑰匙。
&匙我一直帶著,我就希望等哪天找到你之後,帶你回來。好在你沒讓我等太久。」
咔嚓——
大門被打開,房裡擺設如舊,只是落滿了灰。
&們回家了,懷謙。」
鋼琴聲再次在這個房子裡響起來,溫綏某天早上打著呵欠走到客廳的時候,見到易懷謙坐在鋼琴前面彈奏。陽光照射在他身上,仿佛還是從前剛和他確定戀人關係的時候,中間這兩年發生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一切悲傷和別離都漸漸變淡。
「……那天我離開這裡的時候,很想為綏姐彈奏這一首《夢中的婚禮》,我很抱歉,讓綏姐這麼難過。」易懷謙站起來,轉向溫綏的方向。
溫綏閉了一下眼睛,張口說:「你想起來了?」
易懷謙:「想起來了。」
溫綏腳步輕盈,撲到了易懷謙懷裡。
&然想起來了,那我可以開始跟你算賬了。」
&可以開始了。」易懷謙抱著懷裡的人,在陽光里垂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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