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那是久病成醫,他又不懂醫理,怎麼可能聞得出來嘛。」辛怡捂著額頭很是無語。她現在似乎有些理解,蓮心每次額頭挨爆栗的感受了。
「我呸,他可是錦衣衛指揮使,什麼樣的毒沒見過?人家那是不想拆穿你。給你留著面子呢。」不知道為什麼,丁氏現在看女兒,忽然也有些不大順眼了。
都怪那父子倆,自己中毒臥床這幾個月,好好的閨女,愣是被他們爺倆給帶偏了。
「熙熙,這事你得聽娘的,就你爹和你哥那兩棒槌,你哪能聽他們亂彈琴吶。定方這孩子不錯,人家那是真心喜歡你,慣著你呢。」
「我告訴你,自古都是丈母娘看女婿,一看一個準,這事你聽為娘的准沒錯」
「哎呀,我的親娘喲,您現在怎麼回事,怎麼話里話外老長別人士氣,滅自家女兒威風呀?」
丁氏苦口婆心勸了半天,不料辛怡根本沒聽進去,一臉無所謂地道,
「其實那顧定方,他也沒有多聰明。更沒有你說得那麼厲害。說實話,真動起手來,他也不見得能打得過你女兒。」
畢竟前世兩人幹仗,最後可都是她贏了,有幾次把他的御書房都砸了。
「我的傻孩子呀,他怎麼可能會打不過你?」
丁氏見院子裡也沒有旁人,湊近辛怡耳邊,這才小聲道,
「你可知去年除夕夜,他為了護宮裡那位,一個人一桿槍,在先帝靈堂前殺了多少人嗎?」
辛怡一愣:「多少人?」
「四位老王爺吶,」丁氏伸出手指頭比劃著,
「再加上他們身邊那些個頂尖高手,這麼多人聯起手來,愣都不是他的對手,你爹當時和著百官就在靈堂外跪著,看得清清楚楚。」
「還打不過你?就你這小身板,能是他的對手?人家那就是讓著你呢,傻丫頭。也就你這沒心沒肺的,身在福中不知福。」
丁氏說的這事,辛怡還真不知道。她被辛恆帶回京時已經二月份了,當時文昭帝已經登基。又明文下了禁令,京里已無人敢再提藩王幾個字,辛怡從沒想過過程竟這般兇險。
見女兒蹙眉沉思,丁氏就知道她這次是真聽進去了。索性一拍大腿,再接再厲道:
「我問你,你們成親都快兩個月了,在一起過幾次?」
「你跟娘說實話,是不是只有新婚夜在一起過一次,後來就再沒有過?」
「啊?這事您都知道?」辛怡徹底驚了,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娘親。娘啊,您這樣窺探女兒隱私,真的好嗎?
丁氏看著女兒這神情,八九不離十,還真讓她說中了。眉頭驀地就蹙了起來。
看來魏嬤嬤說的一點沒錯,就她這閨女,沒個當娘的在旁邊盯著,早晚得出事。成親都快兩月了,她才讓人女婿碰過一次,對方就是多熱的心,也得被她給折騰涼嘍。
唉,兒子不聰明,女兒又自作聰明,一個個的都不讓她省心,得虧她現在毒解了,身子養好了。你說說,如果沒有她,就這倆自以為是的小崽子,以後可怎麼活?
對面辛怡也在偷偷觀察著母親的神情,她越看,越覺得事情有點不太對勁。
不是,她娘之前不一直在病著嗎?
怎麼就突然之間,知道這麼多了呢?連她房中的事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肯定是蓮心那死丫頭向您告的密?」辛怡靈光一閃,突然就尋到了根源。
「是,這些確實是蓮心說的。」
丁氏倒也不藏著掖著,索性直言不諱地道,
「我和魏嬤嬤那天看出藥有貓兒膩後,今早就瞅著機會把蓮心騙回了家。所以,該說的不該說的,我倆都從她嘴裡套出來了。」
果然是蓮心,怪不得剛才看到母親大哥過來,那死丫頭溜那麼快,原來是心虛呀。
辛怡咬牙:「蓮心這個叛徒,竟然什麼都跟您說。等著,我跟她沒完。」
說完,起身就要去尋蓮心算賬,卻被自家娘親一把給又揪了回來。
「算什麼算?咱倆之間的帳還沒算清呢,至於你跟蓮心的事,往後排。」
辛怡都要欲哭無淚了:「我的親娘啊,您到底要說什麼呀?」
丁氏臉一板:「老娘就是告訴你,我若是再知道你以後欺負定方,老娘也跟你沒完。」
辛怡心裡那個氣呀。
「蓮心若是再敢跟你告狀,我就打死她。」
「你敢?」
丁氏一把抓起旁邊的木尺,對著自家親閨女就舉了起來,
「你個死孩子,你試試,看你再敢欺負定方,再敢打蓮心,為娘我、我現在就能打死你。」
辛怡徹底給整無語了:「娘啊,到底我是您親生的,還是顧定方是您親生的呀,你這心偏得可不是一點半點吶。」為了他這半個兒子,您都要打您親閨女了。
辛怡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為了攔著她不跟表哥玩,母親整天跟她鬥智鬥勇。她翻牆,母親就撤梯子。她爬樹,母親就敢捅了樹上的馬蜂窩,讓馬蜂把她趕下來。
辛怡甚至沒心沒肺地覺得,娘親其實像以前那樣,沒事躺床上多睡睡覺也挺好的。
屋子裡母親和妹妹高一聲低一聲的爭執,辛恆站在院子裡聽得一清二楚,尤其是妹妹的那兩聲慘叫,他搖頭輕笑了笑,幸災樂禍地盯著樹下一隻「吊死鬼」看得起勁。
這是一種蛾的幼蟲,隨著天氣變涼,它結了厚厚的繭子,把自己藏在裡面,用細細的絲線吊在樹下,好避寒過冬。他們這裡稱它為「吊死鬼」。
一陣微風吹過,那「吊死鬼」隨著細長的絲線左右搖擺,辛恆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撫仙湖邊,他用繩子把人甩上來的情形。
當時的蕭玉安怒目圓瞪,披風散發,真跟這吊死鬼有幾分相似。
「噗~」辛恆想著,竟不覺笑出了聲。
他當時一心想為妹妹出氣,並未想那麼多,事後想想,其實也有些後怕。甚至一度都做好了被報復的準備,不料等了幾日,不僅沒收到降職通知,反而升了官。
挨了欺負,不降反升,是不是說明,那丫頭其實也沒他之前想像的那般可惡,頂多算是囂張跋扈些罷了。
辛恆正想著,就聽旁邊突然傳來撲通一聲悶響。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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