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於康熙末年 第十一卷定風波第五百六十一章行路

    京城到歸化,有一千三百餘里。/www.qΒ5.c0m\\曹一行雖說用了兩日功夫就到了張家口,但是到了口外後,速度卻慢了下來。

    張家口到歸化九百多里,每隔八十到一百里設一驛站,共有驛站十一處。

    先不說中間隔得路程遠了,這驛站的規模也與口內無法相比。

    這邊的驛站,由兵部與理藩院共管,但是使的人驛多是蒙古本地人。與口內的驛站不同,這邊的驛站,主要是為了方便傳遞軍情與運送物資的。

    這地方簡陋狹小不說,關鍵是馬匹不足,每個驛站不過十幾匹馬,還不是都能使喚的。剩下的牲口,就是駱駝。

    每個驛站里,都有五、六十匹駱駝。

    這邊的路況也不好,茫茫無際的草原,只是能就著車軲轆的痕跡看出是道兒罷了。

    幸好還不到雨季,要不然,這路上耽擱的時間更長。

    曹他們因為每次只能在驛站換一半的馬匹,就不如在口內那般快,九百多里路,走了八天才到。

    這一行到達歸化城時,已經是五月初一的下午。

    看到歸化城牆的那刻,伊都立激動的眼淚險些掉下來。

    這一路上。他都是咬牙硬撐地。前半拉固然是愛面子地緣故。後邊卻是有些不敢歇了。生怕自己歇下後。就再也不想騎馬。他終是咬牙挺到現在。

    侍衛們也是帶著歡喜。別地不說。到了這裡。駐紮著右衛八旗。怎麼也能淘換出來路上用地馬匹來。

    這幾天。他們已經被這沿途驛站里地劣馬給磨得沒脾氣了。

    如今。真是別無他求。只求這座騎能痛快些。要不然每天在馬背上熬地時辰更久。實是讓人鬱悶不已。

    伊都立到了目地地。曹等人地行程卻是只完成三分之一。

    呼圖克圖大喇嘛地駐地。在土謝圖汗國中旗地烏爾格。離歸化還有將近兩千八百餘里。

    到了歸化城,曹他們就得了一個消息。

    兩天前,歸化將軍費揚固已經帶著這邊的部分右衛八旗兵與蒙古八旗兵。啟程往推河禦敵去了。

    另外,從將軍府這邊,眾人還得知四月二十三日,皇上下旨調了黑龍江與喀喇沁往歸化集結,作為第三路兵開赴西北。

    這已經是擺出了開戰地姿態,那曹這一行人的目的就顯得有些好笑。

    侍衛們頗為熱血,唏噓之中,很有為不能在費揚固將軍帳前效力的遺憾。

    曹心裡則是有些沒底了,不曉得是不是歷史有所變動。原本在康熙末年的西北戰亂,給移到這個時候。還是雷聲大、雨點小,這場「轟轟烈烈」的戰事會不了了之。

    這烏爾格。則是外蒙古地地界了,朝廷在那邊的影響甚是微弱。

    按照規矩,這內蒙古地界的王公算是內藩,外蒙古那邊是外藩。朝廷在內蒙古可以劃定牧場,在外蒙古則鮮少干預地方。

    納蘭富森拿了康熙手諭,從將軍府調了五十蒙古八旗兵。

    從歸化到烏爾格,中間偶有驛台,也不像之前那樣成規模了。

    這一行,七十來人。都是從八旗右衛選的上等騸馬,雙馬雙鞍,以供路上換乘之用。

    五月的草原,沒有初夏的燥熱,只有青翠的綠色與無邊的花海。

    藍天、白雲、綠地,白色的河流像輕柔地帶子,在天地間撒著銀光。

    曹的心境,也一天天的發生變化。

    人居於這世上,最是渺小。卻是偏生以為自己是「萬靈之長」,想要掌控這世界。

    自己地心裡,雖沒有存在翻天覆地之心,但是也是想著要費心經營,為家人的安康與自己未來的安逸生活努力。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掌心握無限,剎那是永恆」,自己好像是太看重結果了,反而忽略了這沿途景致。

    浮躁了。世故了。失去了過去的從容。

    是因為心裡想要求的更多,在意的更多。有些貪心了麼?

    騎在馬背上策馬狂奔的曹不由地自省,說了想要陪妻子出遊,卻是多年未能成行;想著給孩子們提供好的遊樂場地,總是找藉口一拖再拖;尋思要多多孝敬父母,但是每日裡說話的功夫都是有數地。

    自己好像是忙忙活活的,又好像在偷懶,就這樣日復一日,將日子混了過去。

    人生能有多少個日復一日,自己的命運雖說沒有按照歷史上的,在兒子未出世前就夭折,但是誰又能保佑自己定是個能長命百歲的?

    生老病死,自然之道,豈是人心取捨能夠更變得了的。

    固然不能哀怨,時時戰戰兢兢地活著;卻是不能放任,不去計劃未來。

    人生於俗世,真是件很麻煩的事兒,要是能像這蒼鷹,任意遨遊於天空;能像這灰狼,自由奔馳在草原上,那該多麼愜意。

    待曹發現自己的變化時,不由地愕然,難道這是因要前往大喇嘛駐地的緣故,自己也變得有佛心起來?

    雖說同這天地自然相比,紅塵俗世使人倦怠不堪,但是也只有遠離家人千里之外,才越發能體味親情地可貴。

    有的時候,曹只覺得自己好笑的緊。真是矛盾的想法,既在心裡因親情束縛覺得疲憊,又是依戀於這種家人給予的溫暖,使得心裡不再孤獨。

    人性,就是如此自私與虛偽。

    這一路上,變化的不只曹一個,就是那十名侍衛,也在這一日日的奔馳中,去了京城時鮮衣怒馬的傲慢,變得內斂起來。

    從最初的抱怨驛站地伙食不好,到現下大家已經能隨時射獵黃羊、野兔,直接剝皮。烤地半生半熟的,也能渾淪吃個半飽。

    別說是黃羊、野兔,就是草原狼,這些侍衛心裡見了,也是痒痒地,想要小試身手。

    要不是礙於那幾十個蒙古兵丁。大家早就動手了。


    正如仕雲所說,走了這一趟,別地沒學會,剝皮去骨的,算是有了幾分手藝。馬上的乘騎功夫,那自然是說也不必說的。

    他就是伊都立的族侄,是眾侍衛中最年輕之人。

    今年不過十六、七,一張嘴碼子最是厲害,每逢途中小憩。就聽到他「吧」、「吧」的說個不停,沒一刻閒地時候。

    小滿見了,稀奇得不行。在一次小憩中,忍不住問納蘭富森道:「富爺,這雲爺當差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一句話,卻是使得侍衛們都笑了。

    雖說身份有別,他們這些侍衛都是權貴子弟,小滿不過是曹家下仆,但是這一路行來,混得熟了。說話之間就少了拘謹。

    仕雲笑著「咳」了一聲,抱著胳膊道:「山人自有妙計,你小孩子家家的,問這個做什麼?」

    眾人中,明明是他年紀最幼,但是他卻偏偏不承認。

    因小滿長著娃娃臉,又比他大不了多少,便被他當小的應對。

    小滿聽了不忿,但是因曉得仕雲這張嘴厲害。自己還嘴也不占便宜,所以便不接話。

    納蘭富森笑著瞅瞅仕雲,再看看旁邊的曹。

    當年曹初入京時,也不過是仕雲這個歲數,但卻是行事穩重,人前半句不肯多言。

    見納蘭富森沒有回答,赫山就笑著說道:「小滿啊,這雲大爺的妙計卻是從山裡淘換來的,秘訣就是兩顆山核桃。這當值的時候。他就將這山核桃塞嘴裡。兩個時辰熬一熬也就過去了。」

    小滿聞言愕然,曹聽了。也不禁看向仕雲。

    既是在御前當差,還能保留這份天真浪漫,是生性淳樸,還是家裡親長疏於管教?

    仕雲已經「呵呵」笑出聲來,從荷包里掏出兩個拇指大小地山核桃來,把玩著說:「這可是寶貝東西,不能說是門神,也能當把門的哼哈二將了!」眾人看著他耍寶,都是「哈哈」大笑,在這空曠的草原中聲音傳出甚遠……

    雖說因每日裡風吹日曬地,大傢伙看著都黑了不少,但是最初的疲憊卻漸漸消逝,體力已經是比過去增加了不曉得多少。

    這一行,都是青壯,這體力漸足後,就有些精力旺盛。

    俗話說得好,軍營待三年,母豬賽貂蟬。

    這言談之中,大傢伙的葷段子就越來越多。

    偶爾路過蒙古牧民之家時,大家看著蒙古女人也眼睛放光。要不是顧及在人前,怕是已經有人受不得,要著褲腰帶上前了。

    曹見了,心裡不由警醒,對納蘭富森說過,暗地裡增加每日的路程,使得這些人沒有精力想這些。

    卻是堵不如疏,這年輕人想起女人來,豈是想要禁就能禁的?

    沒幾日,途徑一個喀爾喀郡王駐地,這裡是個相對繁華的鎮子,街道兩側也有些鋪面集市。

    聽說是朝廷欽差途徑這裡,王府這邊很是殷勤,郡王府管事親自出來相迎,將曹一行迎到王府招待。

    是夜,除了烤全羊、手把肉、馬奶酒這些吃食外,自是少不得奉上溫順的蒙古女奴待客。

    瞧著那些人憋得實在難受,納蘭富森與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再嗦因明日還要繼續趕路,曹同納蘭富森吃了酒菜後,便回到客房。

    曹家的小廝長隨都在,御前侍衛剩下四人,都排了班,在曹的臥房周遭安置守衛。

    剩下地四名侍衛中,仕雲赫然在列。

    納蘭富森瞧了,頗感意外,這小子之前可是嚷嚷著要女人要的最歡實的,怎麼此刻沒了老實了?

    仕雲訕訕的,沒有說話。

    赫山在旁笑道:「頭也覺得稀奇吧?我正想要問這小子,是不是因他長得面嫩,沒有往他屋子裡塞人服侍呢?」

    仕雲被說得臉上發紅,挺了胸脯,硬著嘴說道:「誰嫩了,我是受不得那羊騷味兒!」

    赫山卻是不信,打趣道:「是受不得那羊騷味兒,還是心裡記掛著旁人?怎麼著,還忘不了元宵節遇到的那個?連容貌都沒瞧見,也不曉得是不是有了人家的,這惦記起來有個什麼勁兒?就是你再碰到了,也認不出啊。」

    「怎麼認不出?」仕雲帶著幾分不服氣:「我雖是醉著,但是卻聽到她的說話聲。」

    曹與納蘭富森一聽,這其中是帶了典故了。

    原來,仕雲正月十五時,正趕上休沐,被幾個世交好友拉吃去喝酒。原想要玩得痛快,身邊就留了一個小廝侍候。

    回來的時候,他帶著醉意,路上憋了尿,要找解決的地方,迷迷糊糊地,就與小廝走兩岔了。

    卻是醉的厲害,從馬背上哧溜下來不說,夜風一吹,仕雲已經是昏沉沉,手足無力。

    幾個潑皮見他穿的光鮮,將他脫到胡同里,除了還留著褻褲,其他的給扒了個乾淨。

    仕雲心裡明白,卻是因吃酒吃得太多,身子動也動不得。

    這十五還沒有開化,路邊還有積雪,仕雲也不曉得是醉的,還是凍得,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

    再省的時,身上已經裹了衣服,就聽到一女子道:「到底是一條性命,送到就近的客棧,讓他歇一晚。除了付一夜宿資,不必另外留銀錢,不過是醉得厲害,有手有腳的,醒過來後,也不會平白凍餓而死,不可浪費銀錢。」

    就聽另外一個女聲祈求道:「姑娘,瞧著他年紀不大,怪可憐地,要不然,就收在咱們家做個小廝?」

    之前地那個一個女子道:「這天下可憐之人不可勝數,誰又能救得了誰?生死由命,這世上誰也不是菩薩……」

    這女子的聲音雖說冰冷,但是接下來地話,卻仍是讓仕雲感激。

    「去當鋪里淘換一套舊皮襖給他,既暖和,也不至惹眼,最是便宜……」那女子隨口吩咐道……

    仕雲收回舊日回憶,帶著幾分英氣與倔強道:「滴水之恩,尚且湧泉相報。對於與我,已經是救命大恩,我要是不思回報,那豈不是畜生不如?就是我額娘,也是說要謝那位姑娘的……」氏用帕子捂著嘴巴,連著打了好幾個噴嚏,眼淚都出來了,只覺得鼻子酸澀難受。

    小喜見了,忙尋了塊乾淨帕子遞過去,帶著幾分擔憂道:「姑娘是不是累著了?今兒還是早些歇吧,這大夏天的,要是傷風也遭罪呢!」

    韓江氏接過乾淨帕子,擦了擦眼淚鼻涕,搖頭道:「不礙事,就要對完賬了。」

    說到這裡,她想起一事兒,道:「明兒的祭禮都預備齊當了,曹家三爺出殯,禮數不可少了……」之前碼完的,激動之下就碼到現在,大家,真心感激感謝,這大半年的相伴。真心喜歡每一個人,咳,肉麻不?嘎嘎,求月票、推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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