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庶子、孽子、世子
曹乙已經鄭重拜了下去,曹顒神情一凝,看來是棘手之事,否則他也不會等了半年之久,又是這個態度。
「到書房說話」曹顒道。
能讓曹乙這樣性情的人覺得棘手,曹顒心裡猶疑不定,可還是耐著性子,尋了安靜處說話。
沒想到,曹乙的請求,卻是請曹顒做大媒。
「做大媒?」曹顒哭笑不得,雖說曹乙這個老光棍起了娶妻的心思很是稀奇,可也不至於將好事鬧得如此神神秘秘。
曹顒有些好笑地看了曹乙兩眼,曹乙比曹顒大一旬,今年四十五。
不過他體格健碩,留著短須,平素又愛在穿著上的捯飭,比較少興,說他三十出頭也有人信。
早在十來年前,他決定留在曹府時,曹寅便曾過問過他的親事。
曹乙卻是自在慣了的,不願受家事之累,婉拒了曹寅的好意,單身混日子至今。
曹乙被曹顒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嘿嘿」兩聲,道:「許是年紀大了,有些不愛往外頭跑,想要娶個女人正正經經過日子。」
他已經不自在,曹顒倒不好再打趣他,點點頭,道:「二供奉能這樣想是好事,這個媒人酒我喝定了,只是不知是哪家閨秀入了二供奉的眼?」
曹乙卻失了往日的利索,反而帶了幾分小心看向曹顒。
曹顒心知有異,卻也不催促,只靜靜地等著曹乙說話。
曹乙咬了咬牙,直視曹顒道:「是榕院二姨娘」
惜秋。
曹顒一怔,這卻是真有些意外了。
曹乙見曹顒不說話,還以為他心裡著惱,忙道:「不干二姨娘之事,是我偶見二姨娘,起了慕艾之心,曹爺若是怪罪,只怪我無禮好了。」
他這般緊張,也不稀奇。
畢竟,論起來惜秋是曹顒的小師娘,算是長輩,又是寡居身份。曹乙提親,雖法理上無礙,人情上卻顯得有些失禮。
莊先生雖亡故多年,但只看曹顒對妞妞的寵愛與對榕樹的看顧,就曉得在他心裡莊先生的分量尤重。
曹顒卻沒有想那麼多,聽出曹乙話中對惜秋維護之意甚濃,好奇道:「二供奉同姨娘認識?」
曹乙在曹府十來年,除了訓練護院,就是跟在曹顒身邊。
曹顒去直隸時,恒生留京,雖說身邊也有護衛,可曹顒不放心,還是將曹乙留在恒生身邊。
若非機緣巧合,曹乙當沒什麼機會同女眷相處才是,更不要說寡居身份的惜秋。
就是曹顒自己,一年到頭也見不著她們姊妹兩面。
要是曹乙真是在府里起了色心,窺視府中女眷,那不僅是他人品問題,還是曹顒識人不明。
曹乙訕笑兩聲,道:「早年見過幾遭,當年七娘在時,平姑娘也常在校場玩耍,二姨娘曾給兩位小姑娘送吃食。我記得清楚,荷葉餅夾醬肉,那味道比老馬家的醬肉滋味還好。當時我就想,莊先生是有福之人,不只有平姑娘這麼好的閨女,還有二姨娘這樣巧手的小師娘……」
曹顒想了想,方七娘暫住曹府那幾年,莊先生已經故去,惜秋已經是寡居身份。曹乙即便那時生了心思,也不算對莊先生的冒犯。
他心中的不快減了幾分,猶豫一下,道:「既是二供奉思慕二姨娘,為何當年父親想要給二供奉娶妻時,二供奉沒有提及此事?」
他不是迂腐之人,對於女子改嫁,並無什麼反對之意。
憐秋姊妹年紀與他相仿,不過三十出頭,守了這麼些年,也叫人不忍。
「曹爺切莫誤會……早年我雖覺得二姨娘做的麵食好吃,可也沒生什麼心思。原以為她要給莊先生守的,我心裡只有敬重的。是無意聽二少爺提及,平姑娘想要給二姨娘找個好人家,我才有了念頭。」曹乙正色道。
他從未掩飾過自己的好色,這些年在曹府,每年得的銀子,也是府裡頭一等,每個月二十兩,都吃了花酒。
曹顒不由有些擔心,曹乙同魏黑、魏白還不同,魏家兄弟雖也是出身江湖,可十幾歲就入了曹家,出身來歷一清二楚。
曹乙卻是三十多歲才入的曹府,只曉得是曹寅收下的,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曹顒之所以倚重,是相信父親的安排,也是因這些年曹乙在女色上有些不禁,可曉得輕重,府中差事卻半點不差,對於府里的丫鬟媳婦也從不斜視。
這樣的人,養做供奉可以,未必是女子良配。
妞妞養在內宅,即便提議想讓姨母再嫁,也並非從男女之情考慮,而是見姨母越來越喜歡孩子,希望她改嫁有自己的骨肉,才說了那一番話。
「說媒可以,只是……」曹顒稍加思量,道:「二供奉在府中雖不是無名之人,二姨娘許也挺不過二供奉大名,可不知二姨娘心意如何,曹某不好勉強,只能傳話。」
曹顒沒有明說,可曹乙哪裡不知道,自己在府中的「大名」。
只是大丈夫行事,也不好做什麼追悔莫及狀。自己早年只當要孤身終老,還不是被郭躍那牲口給刺激的。
郭躍就是當年留在曹家的天支護衛中的一人,落戶曹家,恢復原姓,娶妻生子,短短數年下來,家裡已經添了三個小子。
早年大傢伙都是青樓里的「連襟」,酒桌上的知己,現下一個老婆孩子熱炕頭,城外也置了田產;一個卻是孤家寡人一個,冷冷清清過日子。
「曹爺只管同二姨娘說,我是真心實意討內當家,想要好生過日子。過去的事就不必再提,以後家裡全由她當家。」在青樓廝混大半輩子,哄女人的話,曹乙張嘴就來,可現下認真了,反而笨拙,翻來覆去就說的這兩句。
曹顒看出他的誠意,點了點頭,道:「曉得了,我定如實轉達。辛苦這些日子,二供奉先去歇歇,晚上置席為大家接風。」
曹乙應聲下去,曹顒則回了內宅。
剛走到蘭院門口,曹顒便聽到屋子裡傳出一陣一陣的歡笑聲。
剛好妞妞與天慧結伴而來,見了曹顒,彼此見過,二人跟在曹顒身後,一起進了院子。
她們姑侄兩個,也是聽了恒生歸家的消息,過來探看。
上房裡,李氏坐在炕上,手中拉著恒生,正問他這幾個月的行程。
初瑜坐在椅子上,視線落在恒生身上,移不開眼;天寶則倚在恒生身邊,手邊是一堆小玩意,木雕的小馬,巴掌大的馬鞍,還有系了紅纓子的小馬鞭。
見曹顒進來,除了李氏,大家都起身,恒生更是單膝跪下:「兒子見過父親,請父親大安。」
他聲音裡帶了激動,看著曹顒時,眼角水光閃現。
曹顒一把扶起,也帶了激動,道:「好,好,回來就好。」
恒生離開這小半年,他不是沒想過要是恒生被留在蒙古怎麼辦?
若真是那樣,相隔數千里,何時能再見,都說不好。
現下,見兒子好好地回來,為了擔心自己的緣故,從歸化城一路快馬回京,曹顒豈能不動容?
恒生雖沒有說什麼,可眉眼之間,都寫著「父親安好真好」的歡喜。
父子二人,相視而笑。
李氏見狀,亦跟著笑道:「瞧這爺倆,也不訴訴別情,就一味的笑,可見是真歡喜。」
這會兒功夫,恒生才看到曹顒身後的妞妞與天慧,忙道:「見過小姑姑,見過妹妹……」
妞妞與天慧側身一步,同他見過。
等曹顒在炕上坐了,妞妞與天慧便走到初瑜下首坐了。
恒生便將剛對祖母與母親提過的蒙古之行,又簡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
聽他提及老汗王之死,曹顒看了看他,道:「明日開始,還是換身衣裳,不管怎樣,也要儘儘心。」
恒生起身應了,道:「因還沒請示過父親,兒子不好自專。」
畢竟現下,他還是曹家子孫,不經這邊長輩許可,就直接為喀爾喀那邊長輩戴孝就顯得不恭敬。
曹顒搖搖頭,道:「你也漸大了,往後這些事可相機行事,不必顧及太多。」
見曹顒一副教訓兒子的模樣,李氏有些心疼恒生,道:「還不是你這當老子打小束的,孩子們都規規矩矩的,懂事得叫人心疼。」
李氏年紀越大,對孩子們越發寵愛,見恒生面帶乏色,留他又說了幾句話,便吩咐他回去更衣梳洗,好生歇一歇再來。
恒生卻是不肯移步,道:「老太太,孫兒還沒見著七叔同大哥……」
「他們叔侄兩個去了松哥兒家,你先回去歇著,讓你母親吩咐人去叫他們回來。」李氏滿是慈愛道。
恒生這才同眾人告罪,先回松院了。
見曹顒穿著外出的大衣裳,李氏便打發兒子媳婦回梧桐苑,自己留下妞妞與天慧說話。
回了梧桐苑,曹顒換了家常衣服,便使人去前院傳恒生身邊的小廝曹正。
曹正是曹元的次孫,比恒生大兩歲,從小就跟在恒生身邊。
這次去喀爾喀,他也跟著前往。
等曹正應傳來回話時,同來的還有穿戴一新的張義。
「就曉得老爺不放心二爺,定要傳人問詢的,小的便到前院守著,沒想到等個正著。」張義如是說道。
「二爺說的言簡意賅,當著老太太,我也不好多問,就怕他報喜不報憂。路上的事還罷了,汗王府那邊是什麼情形,你們兩個仔細說說。」曹顒問道。
雖說同恒生方才見面,父子相處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可曹顒還是發現恒生的不同。
恒生的臉上,褪去少年的無憂無慮,多了幾分隱忍。眉眼間的疲態,不僅僅是因趕路的緣故。
「汗王府那邊,老汗王福晉早已薨了,世子福晉吃齋念佛,如今當家的是世子的一位側福晉。這位側福晉之父,是汗王屬下的一個重臣,門第頗為顯赫。」說到這裡,張義頓了頓,道:「這位側福晉,膝下有一個三歲的小阿哥。」
曹顒聽著,不由皺眉,問道:「二爺在那邊受了委屈?」
張義道:「是受了不少委屈,二爺不願老爺太太擔心,叮囑了小的們幾遍,不許小的回來同老爺說。可老爺太太疼愛二爺之心,小的們都看在眼裡,哪裡忍心瞞著?二爺生母身份不好訴之人前,那位側福晉倒是沒有慢待,還叫了娘家幾位少年作陪,話里話外介紹二爺是世子庶長子。有嫡福晉在,二爺這庶子身份,也不是她扯謊,所以小的們也沒有說什麼。」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不想,蒙古那邊習俗不同京城,庶出更輕賤些,世子嫡出的二阿哥不知被誰挑唆,拿了馬鞭來打二爺。小的們自然都攔著,世子趕上,奪過馬鞭,抽了二阿哥一頓。二阿哥羞憤,騎馬遠奔,跌下馬來,摔折了腿。福晉的幾個陪房家人,鬧到世子跟前,讓世子處置二爺,鬧了好大一番動靜。世子護著二爺,自然不會罰二爺,那些人就哭鬧不休,最後還是側福晉出面才安撫了。」
曹顒神色越冷,道:「這個既是嫡出的二阿哥,那嫡出的大阿哥呢?」
他曉得恒生生父有嫡子,還曉得這兩個都比恒生要小。
小的都曉得出來揮鞭子,那年長的那個也不會悄無聲息才是。
「大阿哥三年前病故,如今王府只剩下二阿哥與三阿哥兩個。」張義回道。
三年前,曹顒有些明白張義為何要提及那側福晉三歲的小阿哥了。
他眯了眯眼,道:「依你看,那側福晉不簡單?那位世子爺就沒說什麼?」
張義道:「汗王府的老人們都說,側福晉長的肖似世子的長嫂,前頭的世子妃。」
曹正接口道:「那側福晉慣會作態,只是一副笑面,人前人後,對二爺噓寒問暖,恨不得將二爺當成親兒子一樣,可卻五次三番指示她娘家的侄兒們言行無忌地衝撞二爺,說他生母未明,說不定是奴生子。這話說的難聽,二爺當然不會忍著,直接到世子跟前,請世子說話。世子尚未問罪,那側福晉哭哭鬧鬧,又是叫人責打幾個侄子,又是親自在二爺跟前請罪,眼淚流了半碗。世子原本惱著,最後也不過是輕輕說了兩句。」
曹顒心中不由憤憤,什麼玩意兒這是?
愛屋及烏,蒙蔽了清明,都是那王府世子自己的事,輪不到曹顒操心;可任由身邊女人作怪,委屈恒生,就是他不能容忍的。
這汗王世子的名分,是恒生生父對曹顒許諾的,曹顒早先只覺得是錦上添花,為了提高恒生身份,讓其下半輩子富貴安康,他樂觀其成。
現下,就算世子被美色**了頭,想要變卦,曹顒也不許。
「行了,這些我都曉得了。二爺既怕我擔心,你們就當沒對我說過,我自有安排。」曹顒說道。
張義與曹雲兩個躬身應了,退了出去。
初瑜聽了恒生這番遭遇,亦是心疼不已,道:「內宅婦人的手段,都是京里常見的,只有在蒙古那種民智未開的地方,才能唬得了人。卻是委屈了恒生,何曾受過這般委屈?」
曹顒點了點頭,道:「這幾年蒙古那邊又是送東西,又是送人過來,恒生去蒙古前,心裡也想著自己會多一門親人,誰會想到卻成了鬧劇」
初瑜道:「爺,那側福晉連嫡阿哥都敢算計,更不要說恒生名分不正。這回還好,總算平安歸來……喀爾喀那邊,就別讓恒生回去了……」
曹顒點點頭,道:「王府不缺這個兒子,咱們曹家卻不嫌多,恒生留在京城也好……」
等天佑與長生回來時,左住、左成也跟著過來,大家都到松院看恒生。
叔侄兄弟之間,小半年沒見,說不完的話。
看著恒生曬的發紅的臉,越發強壯的身體,大家都帶了幾分羨慕。
他們追問的,多是蒙古的風景,旅途上的見聞,對於王府世子什麼的,倒是隻字未提。
不是看出什麼,只覺得提了就要將兄弟侄兒分給蒙古人一半似的,心裡多少有些不甘。
遼闊的草原,玉帶似的河流,七彩的野花,道路邊並不怕人的跳鼠,還有帶有各種傳奇故事的狼群。
粗野的蒙古刀,好吃香甜的奶豆腐,酸酸甜甜的馬奶酒。草原摔跤手身上的披帶,還有套馬人口中的蒙古長調。
最值得一提的,是草原上的野馬,健碩不凡,都說是天馬的後代。即便比不上那些傳說中的寶馬,卻也不是京城御苑中訓育出來的馬能比的。
恒生講得津津有味,大家都聽了入了迷。
等他講完,大家卻都義憤填膺,圍著恒生好一番抱怨。
「我們沒福氣去見識草原美景,你也當記掛我們才好。怎麼空手回來,旁的不說,那蒙古馬總要帶回來幾匹」左住跺腳道。
長生則道:「狼牙避邪,要是能弄回一串,掛在腰間,也能出去顯擺顯擺。」
左成嘆氣:「還有蒙古刀,蒙古刀。蒙古的王爺都有封地屬民,家底豪富,他們的蒙古刀不說鋒利,只說寶石鑲嵌,華麗富貴,拿著一把傍身也好。」
大家講能好東西都說了一遍,天佑也不知說什麼了,只有些疑惑地說道:「二弟最是顧家,尋常逛個街,還不忘帶幾包吃食小東西回來,怎麼去了這麼遠,只帶了幾件天寶耍的小玩意兒,忘了大傢伙兒?」
他這麼一說,大家也都熄了動靜,紛紛望向恒生。
倒不是責怪恒生不記掛大家,而是怕他在蒙古遇到什麼糟心事。那樣的話,沒心情給大家買禮物也就說得過去了。
恒生被大家盯著直發毛,忙搖頭道:「沒忘,沒忘,狼牙也有,蒙古刀也有,馬駒也有,都在後頭,再過個幾日便能到府里。是我著急趕路,便讓人押著馬車緩行……我的坐騎上,只帶了幾件輕便的小玩意兒,回來就給小弟了……」
這樣一來,也就解釋得通了,眾人不由雀躍。
狼牙是小物件,只有長生專門提及,其他人都不怎麼上心;蒙古刀與馬駒,對少年們來說,可都是好物件。
雖說京城也有蒙古馬與蒙古刀賣,可哪裡有恒生千里迢迢從喀爾喀帶回來的吸引人。
小哥兒幾個頭碰頭,已經算計著怎麼分派了……
因恒生歸來,初瑜吩咐廚房預備席面,闔家要給恒生接風。
可席面剛擺上,曹顒剛落座,前院就有人稟,宮裡來人傳召。
李氏與初瑜都有些擔心,曹顒卻是曉得,八成是為那份海貿條陳。
「是公事,頭午聽十三爺曾提了一句,原以為明後日才會召見,不想在今日,不必擔心。」曹顒安慰道。
李氏點點頭,看了看窗外,道:「雖現下天還亮著,可這折騰一回,就該天黑了。叫人提了燈籠,去宮門外候著吧。」
孩子們都起身,曹顒不好耽擱,先回梧桐苑去還了補服,隨後到前院跟著來召人的小太監進宮……
養心殿,東暖閣。
過了半天,雍正仍拿著曹顒寫的條陳,放不下手。
「京外的圈地已經這麼厲害?」雍正不死心的問道。
他並非是養在深宮的帝王,當然曉得土地兼併的危害。
權貴官紳,都有特權,不繳納賦稅。當越來越多的平民淪為佃戶時,國家的賦稅也就跟著流失。
「曹顒行事向來謹慎,從不無的放矢。他列的數據,也正說明圈地的危害。他經營直隸這兩年,使直隸增加了五成賦稅,卻多是工商課稅。他大興水利後,地方登記的田林多了,可地價上揚,農稅卻在遞減。原因無他,就是士紳圈地。」十三阿哥道。
雍正帶了幾分猶豫道:「國人買田置地,是千百年的習俗,他們真的肯掏出銀子來,去支持國家同洋人貿易?」
說其來,十三阿哥心裡也沒底,可是他相信曹顒的眼光。
當年內務府銀行,也是集腋成裘,如今雖不像頭幾年那樣張揚,可每年分到各王府的紅利都在翻倍。
曹顒這發展海貿的摺子,行的是一石二鳥之計。既算計洋人的銀子,又以利誘京城的權貴,吸納大家手中的銀錢,用於做海貿的本金。
既能緩解土地兼併的憂患,還能為朝廷開源,這份條陳如何不讓人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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