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佑從王府回來,已經是戌初。全\本//小\說//網
夏日天長,曹顒與初瑜都沒有歇。天佑過來時,夫妻兩個正商議著是不是送李氏與孩子們去海淀園子。
天兒這麼熱,若不是妞妞出閣,也不會還在城裡待著。
見長子這老晚過來,身上又帶了酒氣,初瑜很是心疼,忙叫人預備解酒湯。
曹顒雖早告誡兒子們不可縱酒,可天佑已經成丁,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大人了,往來應酬吃上兩盅酒也免不了的。
還好他曉得分寸,知道父親不喜,比較有節制,沒有醉酒失態的時候。
眼下雖帶了酒氣,可神sè依舊清明。
「父親,今日五阿哥進城,在二弟那邊留了飯……中間說了一嘴,道是皇上昨日同十六爺問起兒子,具體的緣故卻是不知……」天佑說道。
初瑜向來視長子為心尖子,聽了這話不由sè變。
對於龍椅上那位皇伯父,初瑜向來是敬畏有佳。
早先還罷,什麼「刻薄寡恩」都是人云亦云,可這兩年出繼庶長子,停了中宮賀表,都是大家耳聞目睹的。
待髮妻骨肉都如此,初瑜哪裡還敢期待天恩,只盼著丈夫與兒子都平安而已。
曹顒聽了,卻是不覺意外。
自打滿清入關以來,為了拉攏八旗勛貴,長子入shi衛處當差,是體面也是恩典。
若不是天佑今年要參加春闈,早在年初就當補了shi衛。
皇上向十六阿哥問詢,多半是想起這一茬來。
人活世上,誰能不愛惜名聲,帝王也不例外。
今上手上有粘杆處,消息向來靈通,京城這關於「隆科多枉死」與「清算曹家」的流言,也早就傳到御前。
他不樂意背黑鍋,又拉不下臉來澄清,加恩曹家正當時。
「估計是點shi衛之事,你春閨也過了,也該開始補差事……」曹顒道。
初瑜聞言,這才鬆了口氣。
天佑的目光,越發堅定。雖說他羨慕四叔輕鬆的翰林生活,可身為曹氏宗子,責任所在,他也按照父祖的足跡走下去。
因時候不早,父子兩個又說了兩句,曹顒便打發天佑回去了。
聽到兒子許是要當差的消息,初瑜驕傲中帶了幾分歡喜,歡喜中又添了三分憂慮。
宮裡的shi衛,體面是有了,可也不容易。外班要守門禁,風吹日曬;內班御前當差,提心弔膽。
「當初天佑剛生出來的日子,放佛就在昨日,嬌嬌嫰嫰的,就那麼丁點兒大……這一轉眼,就要當差了,用不了多少日子,又該娶媳fu……」初瑜放下頭髮,坐在炕邊,帶了幾分懷念道。
「孩子總要長大,還能拘父母羽翼下一輩子?早些當差歷練也好,天佑畢竟是長子。歷練個十年八年,心xing磨平了,將這一家老少交給他也叫人放心。」曹顒道。
「再過十年,老爺也剛過不huo,哪裡就需要天佑當家?」初瑜只當丈夫隨口所說,並沒有記在心上。
曹顒卻是在心裡默算,現下已經是雍正五年,再過十年,弘曆會上台麼?
因廉郡王早逝的緣故,「八爺黨」灰飛煙滅,「十四黨」只是在雍正繼位初期散布了些許流言,影響的範圍也不過是京畿一代。
輔政的十三爺身體雖也有些病弱,卻比歷史上記載的要好上許多。
雖說雍正給人的感覺是yin晴不定,可同歷史上那個敗家的弘曆相比,卻是好了幾倍。
希望戶部的商船初航順利,也希望李誠能從西洋帶回幾個好大夫、尋幾種好藥……
一夜無話,次日是戶部輪班,曹顒起了個大早,同幾位同僚一起出城。
隨著聖駕在圓明園常駐,京城到圓明園這條官道春日裡又修整過,騎馬也好,乘車也好,都比過去要舒坦許多。
就是慢行,也比過去要快上許多。
曹顒等一行人到圓明園時,天才開始有些放亮。
這個時候,不是外官進京的時候,除了戶部輪班的幾位堂官,並沒有其他人遞牌子。
聖駕用罷早膳,便傳曹顒等人覲見。
這個時節,戶部所忙的就是南北賑濟、各地麥收收成什麼的。
老天保佑,雖說北方如往年一般,不少府縣有旱情,可因這幾年井地面積的增加,加上冬小麥、苞谷、番薯等作物的推廣,即便是減了幾分收成,地方上也多能自給自足。
南方雖有水患,可災情最嚴重的是廣西幾個府縣,湖廣同江南等糧食大省反而影響不大。
加上「耗羨歸公」同「士紳一體納糧」這兩條政策的推行,使得戶部銀錢充足。庫銀由最初的不足百萬兩,已經增加至七百萬兩。
雖說戶部稟上來的,依舊是這裡撥銀子、那裡撥銀子的瑣事,可國庫里有銀子,雍正的心裡也踏實幾分,竟是難得地和顏悅sè。
張廷玉被皇上留下,曹顒與幾位shi郎回稟了差事便從御前退下。
曹顒早就曉得皇上要清算臣工的流言是假,並沒有覺得雍正和顏悅sè有什麼不對。
最近除了隆科多病故,也沒有什麼糟心事兒,就不行皇上心裡鬆快兩日?
幾位shi郎大人,卻是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卻是滋味各異。
皇上待曹尚書不僅沒異樣,甚至還多問了兩句,哪裡有發作曹家的意思。
曹尚書的堂官位置穩當,兩位漢shi郎鬆了口氣,這個曹大人是個幹事的,也嫌少插手下屬差事,是個難得的好上官;兩位滿shi郎,則是帶了幾分酸意。
上司不動地方,他們這些當下屬就沒機會出頭。
過了一會兒,大家走到園子口,曹顒就被個小太監攔下。
十六爺到了,在園子西南的值房裡用早點,曉得曹顒今兒輪班,便叫小太監過來等著。
小太監說話沒有背人,幾位shi郎聽得清楚,越發印證了曹家沒幹系之事。有個過去暗地裡自詡為「曹黨」、近日同曹顒疏遠的漢shi郎,已經在心裡懊悔,不該聽風就是雨。
只是哪裡又有後悔藥?
曹顒同幾位shi郎別過,隨著小太監去見十六爺。
說是值房,同曹顒他們後見的六部值房有不同。
六部值房同內閣值房都是新建的,在勤政門外兩處排房中,屋子狹窄。十六爺所在的值房,卻是勤政殿西側的一處館閣。
除了面闊三間的正房外,還有左右廂房在。
此處,是皇上專程指給十三爺的地方。
十三爺輔政辛苦,政務繁忙、留宿園中就在這裡安置,正房就做了十三爺起居所在。廂房則開了小廚房,供應些粥點小食。
雖說皇恩浩dàng,圓明園雖不是宮中,可到底是御苑,十三爺向來又是不肯違了規矩的,哪裡好大喇喇地占了這裡?
雖說有的時候忙得狠的,過了門禁,留宿在這裡,可十三阿哥卻是規規矩矩,自己的物件什麼都沒添,只當這邊是值房用,上房只用了一間,另外兩間都使人收拾出來,給進園辦差的宗室做侯見使。
宗室王爺中,除了十三爺,就數十六爺差事最重,每日裡消磨在值房的時候也就多了起來。
曹顒到時,十六爺已經吃完了一屜包子,正端著剩下的半碗豆腐腦,喝的痛快。
雖說曹顒出城前在家裡用了幾口早點,可早就克化得差不多了,聞到這包子的香氣,肚子裡也跟著餓了。
左右同兩位王爺都熟,他也就不客氣,挽起馬蹄袖,坐在十六爺下首,跟著用了早點。
這御廚做出的豆腐腦,是外面的豆腐腦比不了的。
豆huā嫩得不行,澆頭裡的黃huā菜、木耳也是東北奉進的貢品,滋味兒十足。
這青huā碗不大,曹顒直用了三碗才撂下筷子,看得十三阿哥不由莞爾:「可見是餓了,同孚若吃過這麼多次飯,什麼山珍海味席,也沒見孚若吃得這麼香。」
曹顒意猶未盡,道:「沒想到宮裡還有這個。前幾年在外頭的攤子上吃過兩遭,兩文錢一大碗,飯量小的,不用加燒餅就能吃的肚飽。只是做的粗了些,多帶了豆腥味,做的好吃的少。」
十六阿哥手中拿去一把扇子搖著,聽著曹顒話,搖了搖頭道:「就你嘴刁,沒了豆子味,那還叫豆腐腦麼?聽說順天府那邊的案子就要審了,你倒是吃喝不誤,可是有不少人惦記著拉你下馬。」說到最後,帶了幾分幸災樂禍。
曹顒無奈地擺擺手,道:「難道臣這戶部尚書做得就那麼不合格?臣這兩年也算勤勉,並沒有做惹什麼天怒人怨的麻煩;同僚之間相處,也多留了餘地,沒有結仇結怨,怎麼就被人不待見?」
曹甲既在柴秀才那邊盯著,這些鬼蜮魍魎的行跡也就沒瞞過曹顒。
雖說現下lu頭的不過是司官、佐領之流,可誰都曉得,他們身後有人。要不然,他們摻和這個,同個與宗室有親得二品大員作對,可不是自己找死。
十三爺的神sè帶了幾分鄭重,說得婉轉:「戶部有銀了,張廷玉身上差事又多,顧不到戶部……」
十六爺臉上帶了譏諷,道:「別忘了還有戶部商船,若沒有你這個主事人在,你還以為戶部能保住它?宗室那些大爺、內務府那些孫子,都盯著這塊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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