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急事」二字,雍親王也頓住腳步,他也知曹顒素說到「急事」,怕不會是小事。/www。\\
十三阿哥也做此想,忙吩咐小廝道:「快叫他進來。」
小廝領命去了。十三阿哥又瞧向雍親王:「四哥……這個,可留下來聽聽他有什麼急事?」
雍親王點點頭,兩人又迴轉到廳里坐下,就見曹顒匆匆忙忙進了來,後面還跟著個白須老者。
在離兩人還有好幾步遠時,曹顒止步,給雍親王和十三阿哥請安見禮,又向兩人介紹了陳太醫。兩人聽是個大夫,心裡就隱隱覺得不好。果然,曹顒隨後一臉凝重地說了近日兩個親戚的病症,又說和陳太醫看過,恐是時疫,所以特地趕來稟告。
十三阿哥驚得險些從椅子上站起來,雍親王眉頭也擰成了「川」字,沉聲道:「『時疫』二字卻是不可妄提的。究竟怎樣脈象,細細說來。」
陳太醫便從脈象病理上說了兩人的情況,然後道:「先前那位太太,因病得輕,發現得早,疫病症狀不大顯,看著像風寒,頗為好治的,也愈痊的快,並且不會過給旁人。今兒這位
那般狀況,已經是發現得晚,此時再治便有些個兇險。若此時仍不醫治,再耽擱下去,就轉成重症,彼時將是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邑!恐成大患。」
雍親王道:「是時疫,你有幾成把握?還有。你知道這治疫病之法?」
陳太醫道:「不敢誑語欺瞞王爺,老夫七十年來歷經三場大疫,有兩場都是這般症狀,因此再清楚不過。這治疫重在『及時』二字。防患未然是最好,可將銀柴胡、桔梗、黃芩、連翹、銀花、葛根等煎服,然後用蒼朮、白芷、艾葉等藥攏煙熏房室廳堂;若是輕症,需在那方子上加羌活、防風、赤芍、玄參、甘草等幾味,煎服。若是重症,各人不一。老夫便不好說了,要看具體脈象。這些個方子老夫稍後一一寫與王爺。」
雍親王對醫術也略知一二,見陳太醫說的都很合理,心裡便有了七八成信他。但是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輕下結論。而且此時天旱之事找到「由頭」壓平了,這又出現時疫……這是皇父登基五十年啊……
雍親王地頭越發疼了,穩住心神。向陳太醫與曹顒道:「你們稍後把方子寫出來,且先回去吧!記住,此事朝廷會處理,你們不要張揚了去。」
這事若是冒冒失失傳出去。肯定會引起百姓恐慌,到時候非但救不了這些人,反而會引發更大的動盪;再者這時代里。若大咧咧就這麼說了。說不定就回因「妖言惑眾、擾亂民心」。成了朝廷的替罪羊。
曹顒與陳太醫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利害關係的。當下兩人都忙點頭應了。
陳太醫寫出了幾個方子,標註詳細。在曹顒的提示下,又寫了制丸藥的法子。曹顒則補充了自己所知的防疫措施,比如勤洗手,碗筷開水煮過消毒、用醋噴灑熏蒸房舍以及地面水源灑石灰等等。
兩人把所知道的統統寫了出來,而後告辭。
兩人走後,雍親王掐著幾張方子,臉色凝重,向十三阿哥道:「此事非同小可,我這就回去找老三商量。你這邊,先依他們給的法子做,自己小心。」
十三阿哥點頭道:「我省得地。四哥也要小心。這事情……皇阿瑪那邊……」
雍親王微微喟嘆一聲,拍了拍十三阿哥肩膀:「且看吧……」說罷告辭離去,往誠親王府尋三阿哥去了。
*
曹府,梧桐苑。
初瑜望著包裹著的手指,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雖說她之前沒有乖乖地聽曹顒話不動針線,但是因是他給包的,她怎麼會私自解下來?
葉嬤嬤進來時,正看到這個情形,也不禁說道:「早就勸過格格,少動針線,仔細傷了手,卻只是不聽!」
葉嬤嬤的兒子,在淳王府那邊當管事。昨兒葉管事地小兒子周歲,便來像初瑜求了情,接了老娘過去住了幾日。
初瑜笑著起身,請葉嬤嬤坐,葉嬤嬤就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
「不是說要多住上些日子嗎,大熱天,又沒有什麼事,何必這般急著往返!」初瑜叫喜雨送上盤切好的香瓜:「嬤嬤快擦擦手,吃些解解乏!」
葉嬤嬤道了謝,喜雨笑著說:「嬤嬤倒是好福氣,這可是格格方叫人準備的,本是留著給額駙地!」
葉嬤嬤擦了手,笑道:「老婆子要多謝格格體恤了!」拈起一片,咬了一口,不由贊道:「今年雖說雨水少,這香瓜卻是照往年的甜!」說到這裡,不由嘆息一聲:「雨水不調,實在苦了那些靠天吃飯的莊戶人家!」
初瑜因聽曹顒提過幾次,就問道:「不是都打了井了嗎?還有莊稼缺水的?」
葉嬤嬤搖了搖頭:「格格不知外面地生計,方會這般
|錢,這些家地佃戶就倒了霉。還有那些小門小戶,自己有十畝八畝薄田地,哪裡有打井地銀錢?只有咱們王府與額駙這樣世代為宦的大戶人家,才會捨得出銀錢來打井。」
見初瑜聽著皺眉,知道她心善,葉嬤嬤忙轉過話茬說:「昨兒回去,老婆子還去給幾位福晉主子請了安。如今王爺不在京城,幾位福晉主子很是閒暇,輪流坐莊,抹葉子牌。也是趕巧,正趕上大福晉連莊自摸,賞了老婆子兩個小銀錠子並幾個金瓜子。」
淳王府女眷,除了嫡福晉與側福晉那拉氏外。還有李佳氏、伊爾根覺羅氏、巴爾達氏三位庶福晉。其中庶福晉巴爾達氏是康熙四十八年地秀女,選秀後指進淳郡王府,年紀只比初瑜大兩歲,性子有些活潑,待初瑜也很親近。
初瑜問過嫡母與生母近況後,就問起這位巴爾達氏。她有了身孕,再有兩三個月就要臨盆。
葉嬤嬤道:「怕是因顯懷地緣故,倒是沒見到她。」說到這裡,瞧了初瑜一眼:「只是聽說如今大福晉待她甚好。前幾個月胎坐穩後,便安排著給換了新院子,丫鬟婆子也添了幾個。」
初瑜點頭道:「額娘做得大善,這兩年府里接連沒有兩個格格一個阿哥。阿瑪正盼著添丁。年前李福晉添了個格格,這次若是添個阿哥就圓滿了!」
葉嬤嬤瞅瞅門口,沒有人在,方低聲道:「格格待人心太實了些!」
初瑜明白葉嬤嬤的意思。王府如今除了已經出嫁的她外,還有三位阿哥、三位格格。除了大福晉嫡出的五格格與年前李福晉生的七格格,其他三位阿哥一個格格與初瑜同母,都是側福晉那拉氏所出。
大福晉這些年就盼著添個阿哥。十多年裡卻只生了兩個女兒,又就站住一個。除了撫養初瑜外,她還撫養過伊爾根覺羅氏生的小阿哥。前年夏天夭折了。
到底是長輩們的事。何況一個是生母。一個是養母,初瑜也不好說什麼。
葉嬤嬤還要開口再說。喜雲掀了帘子進來,對初瑜道:「格格,方才大爺回府過,好像是紫晶姐姐病了,請了陳太醫過來瞧。」
初瑜唬了一跳:「什麼時候的事?大爺眼下人呢?」
喜雲搖頭道:「奴婢也不盡知,是小春方才去廚房,聽那邊的人說地。珠兒與翠兒急得不行,兩個已經往葵院去了!」
初瑜哪裡還坐得住,立即起身出門,快步往葵院去。喜雲與葉嬤嬤都跟了出來,葉嬤嬤想著這樣大的事竟然沒來回格格,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不由嘟囓道:「就算病了,也要打發人來說聲,何須勞煩大爺!」
初瑜心裡擔心得不行,即是請了陳太醫,那可見是病得不清。
一進院子,初瑜便聞到濃濃的醋酸味。珠兒與翠兒站在院子裡,正跟釵兒、環兒兩個相問。
紫晶對曹顒最後說道時疫時,聲音很低,釵兒、環兒兩個聽得並不真切;等陳太醫來後,除了曹顒外,又屏退眾人,所以釵兒與環兒兩個也是稀里糊塗。
見初瑜來了,幾個都俯身見禮。初瑜點了點頭,直接往紫晶屋子這邊來。
紫晶在屋子裡,聽到外頭的動靜,知道是郡主來了,不願意她擔心,走到窗下開口說:「奴婢只是小恙,只是因老太醫交代不宜見風,郡主不必擔心!」
初瑜聽她聲音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心下稍安,但沒有親眼看到,還是擔憂:「那我進屋子瞧瞧姐姐可好?也不好一直這般隔著門說話。」
紫晶怎麼會讓她進來,自然三番五次地勸去。
初瑜見她不鬆口,心中越發不安,雖然應聲離去,但卻示意釵兒、環兒兩個跟出來。
這一問,又問出莊先生來。初瑜眉頭鎖得越發緊,嫁過來三月她看地明白,莊先生同紫晶一般,都是額駙倚重之人。如今,連前院的莊先生都驚動,又派人接太醫什麼的,那怎麼會是紫晶自己所說的小恙?
初瑜又細細問了釵兒、環兒兩個紫晶地氣色,可是提到身上到底哪裡不適,諸如此類。釵兒與環兒兩個的回答,卻讓她心裡糊塗。想了想,她還是決定去找莊先生問個究竟。
*
曹顒在秋娘家裡就把治病及消毒這些事情交代給給常貴夫婦,並沒提是疫病,只是吩咐他們如此做,常貴夫婦是只要不擔干係就萬事大吉,自然不會多問。曹顒再三吩咐有什麼事情要及時到曹府報信,兩人也答應了。
因不放心覺羅府那邊,曹顒又在回府前特意過去一趟,隔著幾步遠,向曹頤仔細詢問了。覺羅家那邊因為覺羅太太醫治的早,並未轉成疫病,因此覺羅家諸人尚無異常。但是不可不防,他便將從陳太醫那裡討來的方子給曹頤。還交代了消毒法子,叫她不要聲張多問,只這
就成。
回府時,已經是黃昏時分。
初瑜與莊先生都在前廳等他,見到他略帶疲色回來,初瑜起身迎上前來。曹顒忙退後幾步,笑著說:「初瑜別動,我剛打外頭回來,身上都是土!」
初瑜方才已從莊先生那裡問了原由。曹顒隨著陳太醫出去這般久,想來正如他們所擔心地,那就是時疫。
初瑜即時紅了眼圈,莊先生神情也沉重起來。曹顒在兩人對面的椅子上坐了,笑著說:「我離病人遠著,只是以防萬一罷了!這身衣服卻是不能要了,一會兒燒了吧!」實在是他對古代的傳染病心裡沒底。也不知傳染地幾率大不大,萬一他自己成了傳染體,傳給初瑜與莊先生那可就糟糕。
曹顒向莊先生口述了方才記下地方子,請他抄了幾分。打發人給平王府、兆佳府、完顏府等送去。「疫」字是提也不能提地,只說是偶得的方子,防熱症用地。
這邊府里。立時派人照方子給紫晶抓藥。
為了穩妥。曹顒沒有回內院。笑著安慰初瑜一番,說這幾日整理整理舊公文。要在書房歇幾日。初瑜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點頭應了。
澡盆與熱水也好,行李鋪蓋也好,曹顒都叫人放到書房門口,自己取了。
洗完澡後,曹顒方覺得餓了,折騰了一下午,還沒吃晚飯,卻不知廚房怎麼回事,還不打發人送來。
曹顒一邊用毛巾揉了揉濕頭髮,一邊想著要不要喊個人去催催,就聽到外邊腳步聲響起。
「可是送飯來了?擱門口吧!」曹顒揚聲道。
外頭有人應了一聲,隨後腳步聲起,漸行漸遠。
曹顒正餓得緊,忙拉開門去取,初瑜站在門口。他剛想開口再勸,初瑜已經提著食盒進來。那是多層的那種大食盒,初瑜提著頗為吃力,曹顒忍不住伸手,想要接過來,想了想還是放下,笑著說:「怎麼是你親自來?打發人送來就成?」
初瑜並不言語,將書桌上地東西收了,擺好了飯菜,卻是兩副碗筷。
曹顒見了,不由有些惱:「這都什麼時辰了?你怎麼還沒吃飯,身子還要不要?」
初瑜也不反駁,走向曹顒。
曹顒還想要退避,卻是不能了,小丫頭撲到他懷裡,緊緊地摟住他的腰,將小腦袋埋在他懷裡。
曹顒剛想說話,胸前熱乎乎的,濕了一片。
「不管額駙如何,初瑜都要同你一塊兒!」初瑜哽咽著,聲音不大,卻滿是堅定:「初瑜不要額駙孤零零一個人在屋子裡!」
曹顒心裡嘆了口氣,原本想要拉開她的手,停在半空,最後落到她地後背上:「真是個小傻瓜,我不過是找由子偷偷懶,在家裡歇幾日罷了!」
初瑜揚起小臉,一副認真的表情:「初瑜同額駙這般近了,為防萬一,是不便再去後邊的,只能隨著額駙在這裡了!」
都這般了,曹顒還能說什麼?小兩口一道吃了晚飯。
兩人都放心不下紫晶,初瑜早就讓廚房給紫晶備了補品。來之前,她還去葵院,仔細向釵兒、環兒紫晶晚飯胃口如何。又在紫晶門外,說了好一會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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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親王離開三阿哥府時,已經近戌正時分。他不禁摸了下嗓子,實在是幹得緊,這三哥素日看著像個脾氣好的,卻是固執得要命。就算他費勁了口舌,三阿哥還是覺得此事過於重大,要派人往熱河請了旨意回來,再做定奪。
熱河離京城四百餘里,就是用使用「八百里」加急,往返也要四日。
眼下還不知道四九城地疫病情形,只是單曹家結識的人家中,就有兩戶染病,可見這絕不是一戶兩戶的事,所以雍親王才不敢耽擱。偏偏聖駕離京前,交代了遇事需要兩位阿哥商議解決,不可肆意而行。
直到他說願意承擔全部責任,三阿哥方同意一邊派人往熱河請旨,一邊開始準備些防疫措施。
長隨牽過馬來,雍親王卻沒有往王府那邊去,而是直接奔順天府衙門去了。
南城,歪柳胡同口的某處民宅,傳出悽厲地哭聲。鄰人聽了,不禁同情道:「實在可憐,不過半個月,連折了兩個娃!」
曹府這邊,雖然按照曹顒所說地,紫晶沐浴更衣,換了其他房間,住處也灑滿了石灰與醋,但當晚,便出現嘔吐腹瀉的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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