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加爾維斯的決別肯定是不歡而散的典範。
雙方看似達成了協議,但既然素未謀面的赤字夫人已經對「肯維」動了殺心,那麼被深纏在裙帶之間,早已經無力解脫的加爾維斯就不可信任。
維持著最後的體面送走他,洛林當即招集了身在紐奧良的全部海員。
海娜、卡門、卡特琳娜、王也、貝爾、萊夫。
熟門熟路的走私早已不能再像當初那樣牽制住洛林團隊太多的精力,所以留在紐奧良的人實際並不多。
克倫人在波士頓。
瓦爾基里到了總裝的關鍵階段,除了艦艏的六十八磅臼炮,其他配件都已齊備。
克倫身為攻防改裝方案的總設計師,已經在波士頓待了三個月,聽說吃住都在船塢,一刻也不願離開自己的女武神。
而有他坐陣,海特和漢弗萊斯也能騰出手來。
他們正依照瓦爾基里的高速思路設計一款相對簡化的船型,去掉水線上的鐵甲,維持原有的火力和體格,在速度和重心上近一步優化,造價不高於八萬英鎊。
新船型的設計稿被命名為「瓦爾基里級」高速重型驅逐艦,考慮用作瓦爾基里的僚艦和分會旗艦,但現階段只先行建造一艘。
附帶一提,新艦並不被視作瓦爾基里的同型艦,瓦爾基里有自己的設計代號,是「女武神級」裝甲巡防艦。
皮爾斯和諾雅在金士頓。
商會學校推出了新學制,在原來小學、中學和短修班的基礎上增加了對應大學級課程的研修班,內容包括營銷、操船、戰技、社交等在真正的大學不容易學到的課程,而且每一期都準備聘請商會高層在其擅長的領域作客坐講師。
這個方案是洛林提出來的,目的是增加高層在商會未來精英階層的曝光率,提升體系的凝聚力與忠誠度。
皮爾斯和諾雅是第二批,離歸隊還有一個月。他們的上一批是貝爾和卡門,下一批,洛林則準備讓亞查林和卡特琳娜去。
以上三人缺勤是因為公事,剩下的兩個缺勤則是私由。
從聖卡洛斯回來,丹尼爾就一頭扎進了不老泉的深渦。
他已經在鴉巢隱居了八個月,據說唯一的消遣就是煉金實驗,這期間他的實驗室先後炸了三回,讓洛林不由懷疑,在通往不老泉的路徑上,他們可能要用到硝化甘油……
情場種馬亞查林被偉大的塞西莉亞攻陷了。
他正在波爾圖準備婚禮,拉莫斯會代表商會出席,至於總會諸人,得等到蜜月結束之後才能吃到這對新人的宴請。
所以,眼前就是全部的骨幹了。
洛林看著他們,沉吟了片刻:「好消息和壞消息,先說簡單的那個。」
「卡門,讓倫納德召集我們所有的秘密代理商,肯維商團的產業要在一個月內全部脫手,交易手續儘量在巴吞魯日的交易所辦。實在辦不了的,就在費城和紐奧良辦。」
「產業轉化的流程我們已經商量過很多次了,我只有三點要求。」
「第一,海特造船廠由新成立的德雷克海事集團收購,倫納德親自負責。不拆分,不倒手,不涉及管理層結構,盡全力減小對瓦爾基里和新型船建造工期的影響。」
「第二,路易斯安那的莊園和產業尋找真正的接手人,與德雷克商會沒有特殊聯繫的那種,價格可以壓低,我們不靠那些貧瘠的土地賺錢。」
「第三,道標號……」
說到道標號,洛林沉沉嘆了口氣。
「道標號是個好姑娘,兩年來為我們賺了將近170萬鎊。如果只靠搶劫和商會,我們十年也達不到這樣的積累。」
「我本來是打算把她編進直屬艦隊的……然而法蘭西人比我想像得更加瞻前顧後,只能由她受點委屈。」
「把她轉到歐西北去,多轉幾次手,交給拉莫斯,歐西北的跨洋運力不足,而且以後早晚要走亞洲航線,她在那裡會有用武之地。」
卡門低著頭把全部都記錄下來,記完才抬起頭:「加爾維斯的來意……」
「這就是壞消息了。」洛林笑了笑,「我們的供貨方剛剛單方面撕毀了合同,沒有賠償,沒有歉疚。我們已經不是朋友了,楓丹白露那位智慧的夫人想讓我們死乾淨,從根本上抹掉法蘭西向大陸軍走私軍火的事實。」
海娜挑了挑眉毛:「今晚我去除掉他。」
「除掉他幹嘛……」洛林癟了癟嘴,「殺他很容易,但他是把肯維商團平穩併入德雷克商會的關鍵,必須好好活著。」
「只有活著的加爾維斯才能承擔過河拆橋的惡名,受迫害人的身份則會在不久的將來給我們帶來好處,讓肯維這兩年的經歷不使荒廢。」
洛林撫摸著書桌上道標號的手工模型,振奮起精神。
「剛才,我和他在書房裡達成了一項不算體面的和平協議,但那並不可靠。」
「從現在起,直到肯維商團徹底肢解為止,海娜貼身保護卡門,王也護衛卡特琳娜,萊夫負責貝爾,凡控制區外都要做到寸步不離,不允許任何形式的單獨行動。」
「肢解商團期間,我會出席所有得到邀請的社交場合,或許還會在我們的別墅舉辦幾場以商人為主的舞會,讓加爾維斯看到我出售產業的誠意。」
「卡特琳娜,你的任務是收購藥材、繃帶、鐵絲、銅片等一切稱得上緊俏的物資,要收滿一整船。五天後道標號最後一次跑巴爾的摩線,由你這組人單獨行動,要把這批沒有軍火的貨物親手交到漢密爾頓上校手裡。」
卡特琳娜和王也鄭重點頭:「要向他通報我們的遭遇麼?」
「不用不用,只要告訴他加爾維斯替換了貨運代理人就好,剩下的什麼都不用說。」
「明白了。」
「還有貝爾,能立刻聯繫到埃蒙斯麼?」
「聯繫埃蒙斯?」貝爾愣了一下,「難道你準備讓你那個好哥哥出人,把加爾維斯堵在巷子裡打一頓?」
「呃……當然不是!」洛斯聽得一腦門子黑線,「你先告訴我是不是能聯繫到。」
「我們上一次交接是在三天前,那時候他就待在老巴里的酒館,從他蠕蟲一樣的作息來看,現在肯定還在那兒。」
洛林這才暗暗舒了一口氣:「法國人正在策劃一次大海戰,戰術雖然乏善可陳,但沙克只是個死板又傲慢的蠢貨,如果沒有人提醒,他一頭扎進去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貝爾賤笑起來:「天吶,你擔心他,難道德雷克家兄友弟恭的溫馨場面又要重現了?」
「很遺憾,事實並非如此。」洛林搖擺的神情讓人完全看不出他心中所想,「沙克是我的獵物。我允許他死在真正偉大的敵人手上,但是一群對盟友心懷不軌的波旁貴族?如果他死了,我會感受到恥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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