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帆,突擊!」貴婦人號到處都能聽到迪倫的怒號。
今天的皮爾斯有點不在狀態。
不在狀態的提督懶洋洋趴在指揮席上,除了那一聲啟航,炮令之後就再沒有發布過任何命令,所有的命令都只能由臨時調入貴婦人號的副提督迪倫.斯納普斯來發布。
幸好作為「大家的老爹」,迪倫在特勤編隊從來不缺乏威信和人氣。
他的命令在最短的時間得到了執行。
距離1000,貴婦人號滿帆直進,一下子從原來墜後的位置突上來,迅速超過了齊頭並進的未來號和新生代號。
未來號和新生代號也不甘示弱,落後僅僅半個艦身就先後完成加速準備。
三艦的距離不再拉開,特勤編隊的陣型眨眼間從原本微妙的不知所謂的弱頭音叉變換成突破能力極強的三叉戟突擊。
五艦中最強的三艦頂在戟首,一道不明顯的【〈】把相對弱勢的布里格和布里根廷保護在當中,以齊整之勢向著第一編隊的艦陣發起了迅烈的衝鋒。
變化太快了!
觀戰台上登時驚呼連連,其中不乏有海戰經驗豐富的各國觀察員們,比如說,3號包廂里的納爾遜和科林伍德。
「精彩的變陣!」
納爾遜放下望鏡,隨手抄起標配在桌子上的筆和書寫板。
「卡斯伯特,你看,這是小皮爾斯之前的音叉陣,看起來慢不經心,而且業餘。」
他在板上畫上大小不等的五個三角,中間最大的當然是貴婦人號,兩頭中等是未來和新生代,墜後最小的兩個則是無頭鴕鳥和向陽花。
「一代侍神級在德雷克的體系中是標準的中堅艦種,比起經典法式,格鬥能力略有削弱,但追逃能力大幅增強。」
「可她還有一個不明顯的缺陷,防禦力,雖說船材和船殼厚度都與經典法式一致,但因為重心敏感,艦寬變窄兩大原因,實際的抗炮擊能力是大幅下降了。」
「一代侍神級缺少像經典法式那樣的纏鬥潛力,所以她們不適合作為核心,更適合在側翼機動,用法反而有些近似我們使用布里格,當然,二者的戰鬥力完全不在一個級別。」
他在音叉正面畫了一堆圓圈。
「早先的音叉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小皮爾斯準備用侍神誘敵,瓦爾基里級獵頭,再用兩艘雙桅從後撿漏、搶險,充當保險。」
「這麼做既浪費了瓦爾基里級在防守端的統治級實力,又逼著侍神級去纏鬥,是典型的揚短避長,一無是處。」
「但是通過剛才的變陣,我終於知道自己徹底低估了他們現在的水準。」
「音叉看起來是戰陣,其實是預陣。通過瓦爾基里級前突,就像他們現在做的,音叉就成了突擊的三叉戟,兩艘侍神不用移位,扮演的角色就從誘敵變成了獵頭,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動,所有船都找到了最適合自己的位置!」
「而且,而且這還不是音叉唯一的變化!」
納爾遜在紙上畫了幾道箭頭,把箭頭尖端擴充成新的虛線構成的三角。
「變化一,侍神級滿舵拉開,沿敵陣線斜切,把音叉變成y,留在原陣位的瓦爾基里級和兩艘百慕達就成了標準的強頭位直線突擊,適合撕裂陣型不紮實的敵軍。」
「變化二,兩艘百慕達在瓦爾基里級身後拉開,瓦爾基里級徐徐向前,把兩艘侍神級擠到兩邊。這樣音叉就成了心堅翼巧的w,是韌性最強的艦姿防禦。」
「強突、撕裂、纏鬥,這個看似無能的陣型背後居然能藏下如些全面的應對變化,而且特勤編隊居然會把一個行進預陣演練出戰陣的嚴謹和穩定……」
「顯然,這還是一個精妙的陷阱……」納爾遜深吸了一口氣,一揚筆,把所有的圓圈都框進一個大大的叉里,「距離1000時啟動,到800前完成變陣和加速,然後抵近!」
「他的對手在這個距離根本來不及作出精準的有針對的調整,只能乖乖把破綻露出來,把剩下的一切全部交給上帝來裁決。」
「這真是太讓人吃驚了!」
科林伍德認同地點點頭:「必須承認,從82年開始的和平極大地挫傷了我們對實戰抵近的探索和研究。」
「我看了德雷克在馬斯喀特與葡萄牙人的戰報,一如既往的大膽、精采,他的戰術素養不必多說,他的總旗艦歷來精銳,我們也心知肚明。」
「但今天他的旗艦做了裁判艦,他的海員,除了當年的跟屁蟲小皮爾斯,誰都不在交戰的兩個編隊裡。」
「我不願承認一個商會已經在未來海戰的研究中超過了大不列顛,但現在看來,德雷克確實走在了前面,無論是船還是戰術,都是如此……」
兩人的興奮勁突然就散了。
無敵的大不列顛皇家海軍不再是世界上看得最遠的海上團體,這份認知對兩個年輕的前途無量的軍官來說委實有些難以忍受。
「我決定了!」科林伍德突然捏緊拳頭,「我要說服爵士干預你的審判!你不能再這麼閒置下去,我們的軍艦也要行動起來,不能再被文官們的預算束縛在船塢里!」
「卡斯伯特……」
納爾遜被友人的勇敢感動得熱淚盈眶,但他心裡也知道這樣不妥,軟禁多年,他清楚地知道帕克爵士在背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那是對他曾經背叛的懲罰。
所以他想勸阻科林伍德,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一無所知地撞上去,最後沒救出他,還耽誤了自己的前程。
可誰知勸誡的話還沒說出口,包廂門口突然有人插嘴進來:「科林伍德上校,我勸您還是在納爾遜上校的問題上保持沉默得好。」
二人齊齊回頭,納爾遜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德雷克!我還以為你今天過不來了,畢竟……」
「畢竟整個看台都是賺錢的機會,是麼?」洛林痞賴地笑著回答。
「是,整個看台都是賺錢的機會。」納爾遜復敘了一遍,「我怎麼都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邀請這麼多人來旁觀你的兇器表演。今天會透露大量的軍事機密,從軍事角度來說,這可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事情。」
「您又拿軍人的角度來看我了。」洛林攤著手走進來,「在商言商,我這次準備了一百五十張邀請函,其中一百張發給了各國艦隊和實力強勁的財團,另五十張灑進黑市和拍賣行。」
「告訴你們一個商業機密,僅僅是炒作邀請函的收益就已經抵掉了建造這座觀戰台和動員兩支演練編隊的成本,我甚至還小賺了一筆。」
「小賺……為什麼?」
洛林像一個稱職的導購員似向著激戰的海面打開手臂。
「因為今天的演習從一開始就是海事集團的產品展示會。等演練結束,我還要把集團三大船廠的貿易經理介紹給你們,順便召集一場小規模的拍賣會,主要拍品包括一部分二至四年後交付的新銳艦和幾塊大小、地勢、建築都相當優秀的地皮。」
「科林伍德上校,估且不論這個在軟禁中跑來看海戰的逃犯……」
洛林笑著坐下來,翹著二郎腿看著納爾遜身邊的科林伍德。
「身為皇家海軍新大陸艦隊的全權代表,您想為帕克爵士添幾艘新船麼?」
科林伍德面沉似水:「暫時來說,德雷克,我只好奇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正確的上書?」
「可能是因為正確往往會讓結果難產?」
洛林斟酌著自己的語言。
「您的上書不會改變任何事情,科林伍德上校。而與之相對的,我正巧知道我們偉大的喬治陛下已經開始關注起納爾遜上校的案情。」
「考慮到現階段皇家海軍幾乎沒有作戰任務,還為了節約軍費大量地裁減中層軍官,我認為納爾遜上校更適合繼續保持這種有爭議的軟禁狀態,長久地留在陛下和海軍部的關注當中。」
「納爾遜上校,您覺得呢?」
「同感。」納爾遜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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