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個炮台,遍及海灣兩側,位置很分散,而且有五座的高度超出了我們的最大仰角,從海面上無法還擊。」
獾號的船長室里,納爾遜和科林伍德並肩擠在小小的木床上,聽著洛林匯報新鮮出爐的碼頭情報。
洛林戳了戳面前臨時繪製的簡圖。
「家族榮光在港內停泊的四個小時,我隨機探了三座炮台,這裡,這裡和這裡,看到了兩門炮,分別是十八磅和十二磅的老式陸炮,都不具備發射榴彈的能力,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科林伍德摸了塊鬆餅:「德雷克,你的意思是……這裡的炮台都不能發射榴彈?」
「只能說,這是一種贏面較大的猜測。」
納爾遜煩躁地擺了擺手:「艦炮無法戰勝炮台,更何況光挨打不還手!五座高地炮里只要有一座是發射榴彈的新式炮,我們都可能吃大虧……」
「那……放棄勒洛蘭,去聖瑪麗或巴斯潘特?」
這兩座都是與勒洛蘭類似的海濱小鎮,聖瑪麗是商港,人口眾多,經濟繁華,但它的海域並不開闊,兩側礁石灘有礙戰列的組成,不利於發揮艦隊的火力優勢,一早就已經被排除出首戰目標。
巴斯潘特倒是沒有地型上的問題,可它太窮了,一座純粹的漁港,就算被轟成渣子,也有可能達不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納爾遜一時間愁容滿面。
這一次行動,海上部分的關鍵在於與法蘭西防衛艦隊的勝負。
但萬聖節艦隊在硬實力上遠遜於對手,想要勝利,就不能指望堂堂戰陣,天時地利都不可缺,調動對手是重中之重。
怎麼才能把對手調動起來?
烽火。
防衛艦隊的本職是保障馬提尼克的貿易安全,一旦商港或是商路遇襲,她必須要履行職責,出港應戰。
所以納爾遜才會把自己的艦隊帶到勒洛蘭來,趁著萬聖節艦隊尚不為人知,以全力一擊讓防衛艦隊痛徹心扉,不得不跟著納爾遜的指揮棒舞蹈。
可誰知道,這裡居然有艦炮打不到的炮台……
風險突然間就大於了收益,真要放棄勒洛蘭這個最為合適的誘餌麼?
他抿緊嘴唇,極快速地抖動大腿。
「德雷克,如果讓你帶一百人上岸,有把握端掉那五座高地炮台麼?」
「勒洛蘭的人口不多不少,外圍的三座我可以保證摸掉,可是鎮中心的兩座……至少需要200人,再加兩門六磅炮。」
「抽出200人,艦隊無法保證攻擊密度。」
「那就沒辦法。」
「要是我下令呢!」
「我拒絕。傭兵可以拒絕高風險的命令,如果你堅持,可以選擇讓少校帶隊。」
「卡斯伯特不擅長指揮陸戰隊。」
「真巧,我也不擅長拿命去拼。」洛林毫不客氣地糊了納爾遜一臉,「況且不就是想引蛇出洞麼?一隻田鼠不合適的話,換一隻不就得了。」
「換一隻……難道是幸運馬蹄鐵號?」
……
幸運馬蹄鐵號是法蘭西駐馬提尼克大西洋防衛艦隊所屬的布里格型六級護衛艦,艦長內西.齊爾德尼,29歲,未婚,以英俊和多才在島內乃至整個加勒比海的法蘭西殖民地都廣受上流淑女的歡迎。
關於他的風流韻事有很多,岸上的探子在短短四個小時收集了整整兩大張羊皮紙,洋洋灑灑二十餘條情報,居然找不到一件與性無關的軼事。
簡而言之,他是一門了不起的人形自走炮,連已經禁慾好些天的亞查林都願意稱之為勁敵……
憑藉法蘭西浪漫的美名,靠臉吃飯的齊爾德尼艦長在防衛艦隊混得風生水起,常年公船私用,駕駛幸運馬蹄鐵號追逐各家名門淑女,這一次也不例外。
他的目標是勒洛蘭地區議長普里奧爵士的二女兒,芳年十六,素有美名的艾米麗小姐。
這位小姐在今年春天才舉辦了成人禮,正式以個人身份邁入上流圈子,據說求婚的人車載斗量,以至於普里奧爵士不得不專門為她舉辦了第二場私人舞會,向整個馬提尼克上流社會宣布,小姐在二十歲前都不會選擇婚姻,她憧憬著甘甜的愛情。
然後,求愛的人比之前更多了……
奇怪的是,雖然求愛的人增加了,其中也不乏各方各面的年輕俊傑,但艾米麗小姐反而把自己藏了起來。她不再流連各處的舞會,也越來越少接觸求愛的人群。整整兩個多月,至今沒有誰真正能夠一親芳澤,就連成功把她約出宅邸的俊傑也是鳳毛菱角。
這樣的艾米麗小姐終於成功吸引了齊爾德尼艦長,哪怕加勒比海激戰正酣,哪怕大西洋上風聲鶴唳,他還是把自己的戰艦開出了軍港,追逐著花藤一直來到勒洛蘭這座薔薇莊園。
這就是情報……
洛林、納爾遜和科林伍德六目相對,無一例外都是中了風的表情。
「這個……這情報是誰收集的?」
科林伍德尷尬地咳嗽了兩聲:「配合德雷克執行陸上斥候的是我的大副,工作很細緻……」
「四個小時,不對,六個小時!」洛林咬了咬牙,「您的大副只有六個小時,然後就得出了這份情報!少校真覺得這份動機報告細緻?這種人渣真的能成為法蘭西海軍軍官?」
「大概……國情不同?」
「要是法蘭西……」洛林剛要反駁,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亞查林風流倜儻的賤笑,頓時語結。
納爾遜奇怪地看著他:「德雷克,你也登過島,是不是想起了什麼?」
「倒不是想起了什麼……」洛林疲憊地搖搖頭,「算了,去我的船上,這種專業情報的解析需要專家進行,我們都做不了。」
片刻之後,三人轉船來到洛林的金鹿號,把這份情報兜頭拍在了亞查林的腦門上。
亞查林滿臉興奮:「真的!」
「哈?」
「情報是真的,來到加勒比這幾個月,我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內西.齊爾德尼的名號,他是一位優秀的人,和我一樣,是無可救藥的浪漫信徒!」
斬釘截鐵的吶喊聲中,洛林恍惚聽到納爾遜的胸口正傳來碎裂的聲音。
「夢破碎了?」洛林輕輕捅了捅納爾遜的胳膊。
納爾遜急顫了一下:「不是,我只是想,假如真如德賽先生所說,幸運馬蹄鐵號為擷花而來,那她豈不是很長時間都不會離開碼頭?畢竟那位艾米麗小姐……聽起來挺難接近的。」
洛林扭頭看向亞查林,亞查林堅定地搖了搖頭:「只要搶在齊爾德尼之前奪取少女初紅,並有技巧地在他面前炫耀,他肯定會像紅了眼的野豬一樣衝出來,我們想讓他去哪兒,他就會去哪兒。」
「可是搶在齊爾德尼面前不也需要很久麼?別忘了,我們只有二十……」
「五天。」亞查林豪氣地張開五指,「我只需要五天時間,而且已經包含了採花的香艷一夜。」
屋裡所有的男士都用近似於朝聖的眼光死死盯著亞查林,膜拜當中,有兩道輕聲的呢喃響起。
「人渣。」
「果然是人渣吧。」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73s 3.523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