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嗞嗞嗞!」
一串信號聲傳出,人群微微騷亂。
很快,一個年輕卻帶著異常幽靜魅力的嗓音,接著傳到了眾人的耳朵:
「……大家知道,菜餚呢有很重要的兩個屬性,一個是『味道』,一個是『口感』。大多數人對味道不能再熟悉了,卻對口感有著過度的忽視。這裡的口感,當然是指『火候的口感』,試想,一塊怎麼嚼都硬梆梆的回鍋肉,一個表皮軟綿綿的炸雞腿,即使味道再好,菜餚品質也稱不上好對吧?」
「而口感的優劣,正是源自於廚師對火候的把握啊!」
喔。
這是要直擊主題,講火候的大脈絡了嗎?
圍觀者一愣一愣。
「但是我今天卻不打算講『口感』,因為大家對此都很清楚。我想講的是因為熟悉被過分忽視的『味道』!」台上少年的微笑令人一頭霧水。
「呃?」
「這什麼?」
「味道……不應該是調味嗎,與『火候』課題,完全無關才對啊!」
矛頭也轉得太快了些,人群譁然,隔壁小廳的薙切仙左衛門,哈哈發笑,「他一開口,我就知道他要幹什麼。」
「……我覺得大家可能對我的『火候』有什麼誤解。『口感』才是火候的重點?不不不,今天我不想提任何關於口感上的東西。老生常談,大家也會嫌我囉嗦。」
夏羽語出驚人道:「有熟悉我的人,可能已經猜到了。沒錯,我這堂課,要講的就是『火候的味道』!我反覆強調過,火候其實是存在味道一說的。這一次,我準備好了,不是粗講,要細講,細到要有實際的動手環節,配合我進行驗證的程度,到時候我會隨機挑選幾個人上台,手把手教會,讓他領悟火候味道的秘密。」
場館亂了,鬧哄哄,沒人再坐得住。
千代愛知在記者席說道:「其實因為他一再凸顯的火候演繹,業界也曾掀起關於『火候有味道』這類話題的討論,不過,隨時間推移這類話題都漸漸被人遺忘了。因為啊,捨棄『口感』去追求『味道』,火候的變化,讓很多廚師受不了,他們掌控不住。」
助手在旁捏汗,「這……還細講?要挑選人上台,手把手教會?」
「哈,大新聞啊!」
同席更多記者,卻是鯊魚嗅到血腥的興奮表情。
「『火候的味道』,是個人特色,還是存在可複製性呢?其他人也能學到?無論今天這位夏講師成不成功,美食界都要被丟進一枚核彈,無法安靜。」一名老記者目光閃爍。
另一頭,堂島銀、才波城一郎也在收看轉播。他們沒到現場湊熱鬧,卻不代表不關注。
「城一郎,你怎麼看呢?」堂島銀問。
「你是指『火候的味道』這種東西,能不能如病毒一樣,擴散開來嗎?」才波城一郎眼睛半閉半開,雙臂環在胸前。
堂島銀聳了聳肩:「你不是一直在追索著這裡面的秘密?」
才波城一郎猛地睜眼,輕吸口氣道:「說實話,我這裡,沒有進展。」
「呵,那你可要睜大眼睛看好了,別一副困得要死的樣子。」堂島銀遞去一個好夥計間才有的玩笑嘲諷眼神。
站在台上把四周的反應,一張張面孔的表情,看在眼裡,夏羽一點也不意外,突然伸出手向著遠月學生席,遙遙一指,道:「這位同學,你可以上台配合老師,把這一堂課進行下去嗎?」
視線齊唰唰聚焦。
目標區域附近,幾名學生懵逼臉。
「我、我嗎?」一名男生搖搖晃晃舉了手。
夏羽卻說:「後面那位短髮女生,對,就是你。」
一身標準的遠月夏季清涼制服,有齊耳的黑色頭髮,素麵朝天,長相麼,屬於可愛討喜那種,眼睛又大又水靈。女生上台後,就怯怯望夏羽,見她這副嬌怯模樣,底下學生真替她捏一把汗,喂,萌妹子你別半途暈厥過去啊。
「盯——」
眾多目光中,有幾道很不善,夏羽瞥去,隱見一金髮一黑髮少女的身影,便迅速地收回視線,內心很是無辜的自白:「這真的是隨機啊!」
夏羽微微一笑問女生:「可以請教你的芳名……哦,名字!」
「長谷彌代。」
女生輕聲說。
夏羽挺意外的多看她兩眼,不僅僅是因為『長谷』這個姓氏在霓虹美食界的含義,所謂的御四家之一嘛。女生上台後由將近暈倒的漲紅驚喜臉,到現在的冷靜,心理素質就是極好的,不是尋常之輩。
哇,這是隨機開到一張相當有成長性的sr?
有隨手撿一發紫色道具的喜悅。
嘴角微斜。那個啥,夏羽調教興致,空前高漲。
「彌代醬,你擅長什麼?或者說,你引以為豪的廚藝領域,是什麼?」
被直呼名字加上一個親昵的醬稱謂,長谷彌代能察覺到來自台下一群遠月少女的羨慕嫉妒恨氣場,她自己臉也紅了,不復剛剛的強行冷靜,結巴地道:「酒、是酒!」
果然。
夏羽進一步確定少女來自長谷家,這個家族,要是不專精一手『酒之料理』,那就白瞎了姓氏。
「那麼,你是怎麼看『火候』對酒的影響呢?」
這方面的知識對於女生而言,簡直印在骨子裡頭,下意識就答:「您是說溫熱的酒嗎?溫酒,冷酒,不止口感有極大的區別,就連味道……」
「請冷靜!」
夏羽卻打斷,「我知道清酒冷飲和熱飲的口味變化,但是這個例子,還不足夠支撐我『火焰的味道』這個課題,嗯,這樣吧,彌代醬你覺得溫酒、冷酒,對你製作『酒的壽司』有影響嗎?」
話題一下子跳躍到壽司,大部分人直接懵了。
哈?壽司是什麼鬼,溫酒和冷酒,不都是酒嘛,而這酒,並非製作壽司的必備材料,不是嗎?
他們並不知道夏羽看到長谷彌代,突然想到了長谷一郎的壽司。這個老傢伙,去年還是跟夏羽同一屆晉升為特廚,今年名氣更大了。
乃至長谷彌代腦子也沒轉過彎,呆呆的。
夏羽向臨時助教一色慧低聲說了幾句,讓學園後勤部配合,弄一些材料和工具,回過頭,長谷彌代看著他說:「講師是讓我用『溫酒』、『冷酒』,分別製作『酒的壽司』嗎?」
「聰明!」
長谷彌代憋話一會,才眼神躲閃說:「可是,我覺得溫酒、冷酒,對壽司的味道和口感根本沒有影響啊!」
大眼睛無辜瞧來。
頓時,四座目光又變了,參雜了相當多的看好戲看他出醜的負面能量。
夏羽沒反駁,笑了笑,「等一會,由你自己動手,我只指點,不插手任何烹調工序。」
遠月工作者們,效率是極高的,在夏羽說話間,就進進出出搬運材料。而製作壽司,並不需要多麼複雜的工具和食材,有米,有海苔,有醋和芥末,有蝦、魚肉糜一類的菜料,就算是準備充分。
不多時,台上就是講師指導學生動手的和諧場景。
夏羽真的只是動嘴巴,背手站在後頭。
看著長谷彌代在有條不紊淘洗米,好多人心急,恨不得壽司立刻做好然後真相大白。他們是真的鑽破牛角尖也不想出,溫酒,冷酒,酒是否溫熱,對壽司形成什麼不可言說的影響。
某處,去年新晉的幾位特廚,齊刷刷看長谷一郎。
武井真司直接問:「有影響嗎?」
長谷一郎瞪眼睛,「你以為我沒試過用熱酒浸泡牡丹蝦、金槍魚肉再製作壽司?有個屁的影響啊!」
「啊?」
「你這麼肯定?」
中島清、上條麻美驚呆。
長谷一郎侃侃而談道:「要是他親自動手,你們知道的,這位夏講師一向邪門愛搞事,我是肯定不敢下定論的。但是,彌代醬要叫我一聲伯伯,你們說我對她熟悉嗎?其實我覺得他膽子有點大,膽大包天,敢在這樣的公開課上,包學包會。提出一些理論和學說,任由別人去嘗試不就行了,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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