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海訝然問道:「誰要見我?」
「是早見久乃,相原學弟還記得她嗎?」
李如海點了點頭,早見久乃是被二之階堂糟蹋了的可憐少女,他還是印象很深的。他想了想,問道:「她在你這裡?」
麻生悠羽嘆了口氣,說:「她在醫院大鬧著要見你,不肯配合心理輔導,警方十分頭痛,正準備將她轉到精神病院去強制治療……我想到她是相原學弟特別叮囑過的人,所以就先將她接回來了,你看,這怎麼辦好?」
她說完後,看到李如海有些猶豫不決,便又說:「見不見都可以的,隨時可以把她送走……心理輔導師鑑定她有輕微的反社會傾向,自殺傾向也很高,送到精神病院去說不定對她是好事。」
在麻生悠羽眼中,早見久乃是沒什麼價值的,若不是擔心哪天李如海問起來無法交待,她就直接不管了。
李如海想了想,說:「相識一場,也是有緣,聽聽她想說什麼吧。」如果不是很麻煩的事情,倒是可以幫幫她的,若是麻煩,便算了——他救過她,對她有恩而非欠情,幫是情份,不幫是應該。
麻生悠羽一笑,說:「那我讓人帶她過來。」她邊領著李如海向書房走去,邊繼續說:「這次警方從二之階堂一共找出了十五名被害少女,其中有七人願意回家,剩下這八個人,不是沒有直系親屬了,便是對家人很失望,不肯回去。」
李如海驚訝道:「八個人?」
麻生悠羽點頭表示李如海沒有聽錯,從書桌上翻撿了一番,找出一疊資料,交給他看,說:「我接早見久乃出來,給警方的理由是同情這些被害少女,為免警方疑心,所以乾脆將她們都接出來了,這是她們的資料。」
李如海將資料簡單一翻,找出了早見久乃的那份,打開細看。
早見久乃,現年十九歲,去年升學考落榜後正在參加補習班,準備再考大學。
幼年父母因車禍一同逝世,自此以後一直和爺爺相依為命。
她的爺爺是稻荷神社的工作人員,她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逢年過節去神社當巫女打工——她信仰rb國教神道教。
看到這裡,李如海指著一行字問:「這當巫女打工是什麼情況?」
麻生悠羽笑道:「巫女算是神社的工作人員吧,一般分兩種。一種是專職的,負責神社的日常儀式、釀酒、跳神樂舞、溝通神明解釋神諭。另一種就是在節日時請來幫忙的助勤巫女,對學歷素質專業什麼的沒有要求,只要二十五歲以下便可以,負責售賣、打掃、引導遊客等雜活兒——其實就是臨時服務員,神社也是要賺錢的,和一般公司沒什麼大區別。這個早見久乃應該是因為她爺爺在神社工作,有這個便利條件吧,當助勤巫女收入聽說不錯的,一天能有兩三萬日元,可惜只有節假日才能工作。」
李如海一笑:「我還以為巫女是神職人員……」
麻生悠羽眨眨好看的大眼晴,笑道:「相原學弟沒有去過神社嗎?專職巫女算半個吧,助勤巫女不算。神職人員要受過專業訓練通過資格考試的,被錄取後是政府所屬的公務員,需要有相關大學的專業學位,一般人可幹不了——巫女無論哪一種,二十五歲後自然而然就失去資格了。」
李如海接著往下看,下面便沒有什麼稀奇了——早見久乃的爺爺過世後,她在神社打工賺到的錢不足以支撐她繼續求學了,便去依附她姑姑一起生活,結果,她姑姑將她賣了個好價錢……
李如海將早見久乃的資料放下,繼續翻看其他人的,隨口問:「看起來早見久乃這是無家可歸了?」
麻生悠羽說:「是這樣的,其他人也差不太多,還有痛恨自己父母的。」
很快,早見久乃就被帶到了書房中。她進門後,低頭偷眼看了李如海一眼,和印象中的形象對上了號,馬上趴伏在地,施大禮說:「見過大人!」
李如海溫和地說:「不必如此客氣,請坐下說話吧。」這少女的遭遇還是很讓人惋惜的,看在她遭過罪的份上,李如海對她也算是客氣三分。
早見久乃還是趴在那裡,頭也不抬,低聲說:「骯髒之人,不敢直面大人。」
李如海沉默片刻,也不勉強她,問:「你要見我有什麼事,早見小姐。」
早見久乃趴在那裡沉默不語,半晌後才低聲說:「真是失禮了,我能單獨跟大人說句話嗎?」
麻生悠羽輕輕一笑,站起身來道:「那我先出去一下。」
她雖然把早見久乃八女從警察手中弄了出來,但可能和二之階堂都是黑幫的原因吧,這八個少女並不信任她,偶爾看到她還會情不自禁眼露厭惡之意——不過,她也不在乎,這八個人都被二之階堂欺負成這樣了,要不是碰到了李如海,這會兒說不準都給賣到國外去了,對於這種弱小之人,她們即便厭惡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她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李如海點頭致謝,等麻生悠羽帶著丸子出了門後,他說道:「好了,早見小姐,現在請說吧。」
早見久乃顫聲問:「感謝相原大人救了我。」
「我也是順手而為,不必客氣。」
早見久乃又遲疑了良久,才問:「相原大人,惡徒都已受到懲罰了嗎?」
李如海嘆了口氣,說:「有些逃掉了……不過二之階堂已經算是完了。」
早見久乃用力摳緊了地板,小聲說:「啊,是這樣嗎?但……您不是神明嗎?您答應過我,要讓他們都受到懲罰的!」
李如海苦笑一聲,說:「你誤會了,早見小姐,我並不是你想像中的神明,並不能無所不能,真是抱歉。」
早見久乃身子顫抖起來,她將頭緊緊貼在地上,哭泣著說:「但是……當時『白狐』說過,您也是鬼神,我們……我們八個人都願意將血肉靈魂供奉給您,請您將所有惡徒都打入三途川中,讓他們永世沉淪,千千萬萬年都受折磨,求求您了!」
李如海嘆了口氣,站起身來:「你就是要問我這些事嗎?」
聽這可憐少女的意思,是打算請他去將二之階堂上上下下殺個乾乾淨淨,他沒有這麼多時間,而且除了一個中村悠一,二之階堂高層已經算是全滅了,要報仇,這應該也算報完了吧?
他打算離開,早見久乃卻緊緊抓住他的褲腳,大聲祈求:「大人,請發發善心吧!那些惡徒活在世上,還會有其他人受害的!您發發善心吧!」
李如海低頭看著她,奇道:「你還有閒心管別人?」先照顧照顧自己吧,看你這氣息,半人半鬼都算誇你了。
早見久乃不敢抬頭看他,只是緊緊抓著褲腳不肯讓他走,她抽泣著說:「大人,您不知道我們在那裡受了什麼樣的對待……連死都不行!絕望如同萬蟲噬心,我恨那些人,我想讓他們也嘗到那種滋味,也為了不再有人像我一樣遭受這種痛苦!那些畜生根本不配活在世上——為了這些,讓我付出什麼都可以!求求您了,我知道憑我自己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所以……我只能求您了,大人,求求您了!」
李如海沉吟片刻,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追殺二之階堂的小嘍囉,抱歉!」
早見久乃顫著身子叫:「大人!」
李如海長嘆一聲,說:「早見小姐,我建議你忘記二之階堂發生過的事情,首惡已經伏誅,這仇也算報了,你學著開始新生活吧……若是以後生活上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就這樣了。」
說完後,他罡氣一震,彈開了早見久乃的手,直接開門走了出去——他不是什么正義大俠,若是順手能幫忙,他幫幫也可以,但要是花上幾個月甚至一兩年的時間,去將涉案之人都懲罰一遍,他沒那麼多工夫。
也許有些無情,但是……他真的沒有那個義務去替這個只有數面之緣的人討回公道,若是事事如此,那他的事情怎麼辦?有人替他做嗎?
他輕輕掩上門,門外麻生悠羽聞聲抬頭,笑問:「相原學弟,事情說完了?」
李如海微微點頭,麻生悠羽也不好奇早見久乃說了什麼,只是道:「正好茶會也要開始了,現在我們過去?」
這位少女總是這麼識情知趣,不單指這一件事,而是麻生悠羽給他的感覺就是一直那麼有分寸,很難不讓人有好感。
李如海笑道:「好。」
他們二人向著茶室方向走去,丸子轉了轉黑漆漆的眼珠子,將書房門推開一條細縫,只見早見久乃像灘爛泥一樣趴伏在地板上,低聲嗚咽。
她在門口想了想,小身子閃了進去,低聲叫道:「喂,你和相原大人說了什麼?」
早見久乃身子一顫,忍住了眼淚,緩緩回過頭來,疑問道:「您……您是白狐大人?」
丸子滿意一笑:「呀,真不錯,你還記得我啊!不過我可不是白狐,我是丸子……不不不,我現在是相原大人的首席家臣,你叫我桂大人好了。」
早見久乃只是對丸子的聲音很耳熟,畢竟丸子的童音還是很有特色的。此時,她看著丸子一雙清澈乾淨的大眼晴,又覺自身十分不潔,不由有些自卑,側著身子喃喃地叫了一聲:「桂大人,您好。」
丸子很感興趣的把小腦袋湊了過去,繼續問:「剛才你和相原大人說了什麼?是不是有什麼秘密?」
早見久乃低聲說:「我想請相原大人懲罰二之階堂的惡人……」
丸子一聽是這事兒,頓感失望:「你原來鬧著要見他,就是說這個啊……二之階堂的首腦都死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一些小魚小蝦,誰有那個閒工夫去管他們。」
早見久乃臉如死灰:「是嗎?連桂大人也這樣認為嗎?但那些人也作惡了,我沒見過你們所說的二之階堂首腦,帶給我們痛苦的,反而是你們所說的那些小魚小蝦……他們傷害了我們,就這麼算了嗎?」
丸子奇道:「如果你不想這麼算了,你可以自己去報仇啊,找相原大人幹什麼,他又不欠你的。」
早見久乃咬著嘴唇痛苦地說:「我沒有那個能力,要是我能自己做到,怎麼會給大人添麻煩?」
丸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會兒,才說道:「也是哦,一看你就很弱的樣子……」
她大眼晴眨巴眨巴幾下,說:「我有個辦法,你要不要試試?」
早見久乃一怔,抬頭問:「什麼辦法,桂大人?」
丸子不懷好意的看著她,說:「先說好,我幫了你,以後你什麼都要聽我的……」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1162s 4.0567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