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老宅里遠遠地傳出捶聲,與陳晟睿之前聽得一模一樣。
陳晟睿咬著牙,低聲說:「歐陽天,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要讓我親眼看到掄捶的人。哪怕驚擾於他。」
歐陽天早就等著這一天了,點頭,腳步立刻走得比平時不同,特別輕、特別靜,待到近了院子三丈遠,便深吸一氣,單手抱著陳晟睿的腰,往老宅對面的樹上掠去。
他的速度快得驚人,轉眼就掠到樹上,此時,老宅院裡的情景,落到兩人的眼中。
小小的鍛造台前,身著青衣的莫菲一手鉗著銀色的鐵塊,另一手正在掄錘,那樣奇妙的捶聲就由此傳出。
她身邊站著表情認真的永明,和笑吟吟端著水杯的鳳小姐。
她眼神一遞,鳳小姐便將水杯送到她嘴邊,她手中的捶揚著高高的,頭一低,嘴夠到水杯,喝了幾口,再一笑。
風小姐收回杯子,她繼續掄捶。
當真沒錯,劍當真是她所鑄!陳晟睿震驚之餘,莫明悲傷。
莫菲的手突然頓住,抬頭一看,遠遠地對上茂密枝葉間,陳晟睿的雙眼。
歐陽天馬上帶著陳晟睿跳下樹。
莫菲眼色一變。
「怎麼了?」鳳小姐笑問。順著莫菲的眼光看去,院外對面的樹,枝葉微不可見的晃動著。
「沒事」莫菲說道,腦中晃過陳晟睿悲傷的眼神。
陳晟睿回到李郎中處,一路上他沉默不語,歐陽天也覺不對,不好插話。
陳晟睿此時胸口又悶又堵,心中一陣煩燥發慌。他不知道要如何疏解胸中的氣悶,難言的不適讓他面色發白,還伴著莫名的酸楚。
果真是她,劍與字都是她,她不讓他知道也罷,又為什麼要讓鳳小姐知道?
他的心裡映著鍛造台前,身著青衣的女子面上的笑容。她低頭就杯飲水,抬頭時的笑容如同夏日裡傍晚的風。
李郎中為他細細號脈後嘆息道:「陳公子,你又想什麼心事了,凡事還是想開啊,你是男子,男兒就應當胸襟寬闊,有什麼大不了的事讓你這般糾結難解呢。」
陳晟睿揮揮手說:「給我一碗藥吧,我胸口堵得慌。」
李郎中嘆氣,說道:「根源不解,藥石罔效啊。歐陽天,你最近多帶陳公子清晨與傍晚去山上逛逛,打打獵也好,疏解一下心情。不然,陳公子的鬱結之症只怕越發嚴重。」
在第十二天的清晨,莫菲洗漱完後,打坐調息,一個周天下去,肚子突然劇烈地疼痛,她忙起身要去茅房,竟直不起腰來。
永明帶著永亮與弘貴他們幾個去山上打柴去了,梅兒去新屋拿早餐,老宅里只有鳳小姐。
她捧著腰大叫:「仙兒,仙兒……」
鳳小姐快步入屋,一把扶住面色慘白的莫菲。
「哎喲我的肚子痛得要命了」莫菲說道,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滴了下來「快扶我去茅廁。」
片刻,遠遠的茅〖房〗中散出來的味道讓鳳小姐都忍不住掩鼻。
當莫菲從茅房出來時,一臉輕鬆笑意,在剛才的劇烈痛苦消失之後,她骨頭的痛楚也隨之消散。
她激動得恨不得拿劍狠狠的舞上三天三夜,多久了,這痛一直伴著她,固執地不離不棄,讓她一直痛楚不堪,如今一去,身體輕鬆自在的不像是自己的,甚至仿佛能躍上牆頭。
她展顏而笑。
鳳小姐梳著頭忍俊不禁地笑道:「拉個肚子這麼壯觀,也就你了,你沒發現,你口臭快沒了,這幾天汗味也淡了呢。」
莫菲笑著點頭,突然惡趣地說:「仙兒,你要是練那功法回頭也像我這樣拉啊臭啊的,你會不會罵我?」
「會,肯定會。一邊罵一邊恨。」
「嗯,那好,沒準你就練成了,到時你可記得一邊罵一邊恨啊。」
「我倒是想呢,只怕一輩子也想不到。」
「沒事,想不到你也能容顏不老氣死皇后。」
鳳小姐笑了:「喜鵲……我要是做皇后呢?」
莫菲吃驚地看向鳳小姐:「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鳳小姐哈哈一笑。
莫菲拍拍鳳小姐的額頭,笑罵著:「知道瘋了就好,嫁誰不好,萬不能嫁入後宮。別說當今的皇帝老兒年歲大,還一堆兒子,你過去就得當一堆兒子的後媽不算,更是一堆紛爭與見不得人的小家子氣後宮的陰謀。真是白瞎了你這天才頭腦。」
鳳小姐笑笑:「這天下,有哪個能配得上我們姐妹倆?」
莫菲笑道:「還真沒有。」
「是啊,沒有。」鳳小姐低聲感嘆。
「還早呢,急什麼,你啊,才只大我這麼點就春心萌動了?這種事,還是得慢慢找,細細找,找不著也不能虧了自己。我一會兒洗澡,收拾準備就要鍛形,鍛形不比鍛造可以休息,鍛形中間不能停,飯都不能吃一口。你和梅兒呆這太悶了,這兩天讓永亮和大傻帶你們去山上打獵玩去,我有一把小弓箭,你用著剛好,可以打些小物宜宜情。」
兩天時間,莫菲打出了三柄劍,兩柄是陳晟睿那差的,第三柄是為自己而鑄。當天傍晚,她一身汗水卻輕鬆痛快地帶著吃貨與永明一起回到了新屋。
趙氏早就想閨女想得睡不著覺,一把抱住莫菲「娘可想死你了」突然又驚喜道:「喜鵲,你,你不臭了呢。」
莫菲笑道:「是啊,娘,前兩天就不臭了。」
趙氏忙扶著莫菲的肩膀仔細看著,只覺得莫菲比起之前是萬分不同,可哪不同又說不出來。她嘆道:「李郎中說的一點沒錯呀,他說到時你好了後,我們就會知道其間妙處了,真是妙啊,你現在可是好看多了,也不像從前那麼黃了。」
黑娃衝過來撲到莫菲懷裡親近了一會才道:「娘,二姐一直就好看的。」
「是,是,是,我黑娃說得沒錯,喜鵲一直就好看的。」
鳳小姐笑道:「趙嬸,喜鵲是絕色,黑娃心眼通透著呢。喜鵲今天回來正好,我們打了好幾隻山雞呢,那弓真好使,我都打到兩隻,太神奇了,這弓箭我要了。」
「仙兒,看來當初我做那弓箭時,就是為你而做的呢。」莫菲俯耳輕語。
鳳小姐笑著點頭。
趙氏樂得合不攏嘴。這個鳳小姐真是招人疼,和喜鵲關係親如姐妹,這是神仙賜給王家的福。她帶來的大個頭田魁是多麼憨厚老實啊,一來家裡,就每天主動搶做許多活計,樣樣做得還極熟練,這個田魁應該是窮苦人出身。還有梅姑娘,那麼嬌的姑娘,天天主動幫著送飯,還幫她擇菜。真是個個招人疼。
外公外婆在一邊看著回歸的莫菲,高興笑著。
吃貨終於回家了,它很懷念新家的寬敞,高興得圍著趙氏的腿邊打轉轉,見趙氏不理睬它,又去到外公外婆腳下打轉轉,外婆樂得去煮了一碗魚給它吃。嘴裡說:「可憐的吃貨,最近受苦了吧,和喜鵲一起,可沒什麼好吃的,也就你非得粘她。」
吃貨吃得「嗚嗚」地叫。
大傻在一邊認真看著永明手中的劍,說道:「永明,可否給我看看劍?」
永明熱情遞去劍,大傻接過,仔細看著,又揮舞了揮舞,說道:「永明,你當真是了不得啊,這劍可是難得的好劍。」說著又揮舞起來。
梅兒嗔道:「田魁,你玩劍離小姐遠些。」
梅兒早就換了稱呼,到了這裡住下了,再叫大傻著實不雅,還是叫名字得了。
鳳小姐說道:「你去後院或院外去玩劍吧,小心別傷了人。」
「好的小姐。」田魁〖興〗奮地出了院門。
田魁這一去,直到黑娃跑去院門大喊:魁哥吃飯了,才回來。
他滿臉〖興〗奮與激動,一手抱著黑娃,一手拎著劍,衝到永明身邊,不知所措地傻笑著問道:「永明,你會打刀嗎?」
打刀是永明的基本功,各式菜刀他都打得來,除了殺豬刀。雖然現在學會了打劍,但這樣的武器大刀,他心中沒底,說道:「要不,魁哥,你把你的刀給我打樣,我想能打得出來。」
田魁更〖興〗奮了,兩眼閃閃的說:「永明,你幫我打把刀……要多少銀子?」
「不用銀子,我送你。」永明笑道。
「那可不行,我不能白得了你的刀。」田魁不舍地看著那劍,傻乎乎地說道。
永明認真說道:「真不用的,魁哥,我送你。」
「不可不可,無功不受祿啊……」說著,眼中仍是盯著那劍。
「怎麼不可,這些天,家時這些活你都搶著做,永明送把刀也是應當。」趙氏笑著從他手中接過黑娃,說道。
「趙嬸,那些粗活怎麼能抵得上永明給為我打造的刀?」田魁很慚愧的樣子。
鳳小姐恨鐵不成鋼地搖頭苦笑,只想一掌拍到田魁的腦門子上,這個大傻,怪不得一身功夫,入了鎮國將軍麾下也不受重視,一個兩屆武狀元都敵他不過的功夫高超的大個頭,這等錙銖必較的小家子氣的秉性,怎麼能成就大事?
她欣賞田魁的純良,但羞愧田魁的愚蠢。想她鳳仙兒,竟然身邊跟著一個這麼蠢的大個頭,想著就生氣,罵道:「永明是覺得你可交,才送你刀,你若真將他當做朋友,就應該坦蕩收下,因為你收得起這份情義。要知道,多少銀子也抵消不了永明特意為你打造的刀。真要huā銀子,你也配不上那把刀。」
田魁看永明,認真說道:「永明,那我們結拜好不好?我做你大哥,我會一直護著你……」
「不管結不結拜,得吃過飯再說。」趙氏笑著招呼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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