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荒嶺,月光冷冷清清。
「嘿呦,嘿呦!」
四抬的花轎子從墳地里爬出來,扎著花鞭的轎夫肩抗轎子,一臉滲人的笑容。
繡著龍鳳呈祥圖的花轎帘子被一纖細的玉手掀開,貌美的女鬼露出頭外看。
陰風裡吹著小娃娃的歌謠聲。
「明月吐光,陰風吹柳巷,是女鬼覓愛郎。
誰人願愛,悽厲鬼新娘。
倍伴女鬼,深宵偷拜月光。
明月吐光,冤鬼風裡盪,夜更深霧更寒。
遊魂踏遍,幽寂路上。
尋覓替身,陰風吹冷月光。
她的眼光,她的眼光,好似好似星星發光……」
「來了!」
董小玉看著騎車歸來的秋生,眼珠一轉,擺擺手揮退了抬花轎的轎夫,一轉身飛到鎮子裡。
「一更了!」
更夫大叔敲著鑼。
這兩天任家鎮鬧殭屍,大晚上出來打更也要膽量。
「嚯!」
更夫轉身嚇了一跳:「閨女,嚇我一跳!」
背後沒腳步聲,突然躥出個少女來,普通人膽量肯定會被嚇個半死。
「大叔,有件事我想求你,能不能幫我?」董小玉神情哀憐。
「什麼事?」
「非禮我!」
「什麼?」更夫退了幾步,臉色大變指著董小玉大罵:「你這個盪/婦***,竟然還想讓我晚節不保啊!大晚上……」
看著更夫要走,遠處騎車的秋生越來越近,董小玉一招手:「回來吧!」
陰風吹著更夫不停倒退,手腳像掛上了鐵鉤,死死抱住了董小玉。
「救命啊,非禮啊!」
秋生剛經過了,看著一個矮挫的老漢把貌美女人抱在懷裡,動作猥/瑣,當即大怒:「竟然敢當街調戲良家婦女!」
他一拳將更夫揍開。
脫離了董小玉懷抱的更夫心中大喜,指著她想揭露身份,不過董小玉一雙桃眼瞪著殺氣,嚇的他屁滾尿流逃了。
「姑娘,你沒事吧?」
「多謝公子搭救……」
更夫躲在牆根扶著自己胸口大喘氣:「鬼迷心竅,活該……鬼!鬼!鬼啊!呃……!」
看著天上飄著的人影,更夫竟然一瞪眼昏了過去。
……
嫣紅輕輕瞥了眼更夫,繼續往前飄。
「你怎麼來了?」
董小玉戒備的看著角落裡走出來的女人,這女人容貌比她更美上幾分,此時出現絕不可能湊巧經過。
若非懼怕那頭紫僵,董小玉可不會給這女鬼好臉色。
「你這樣做,真能得到真情嗎?」嫣紅看了眼訕笑著與她打招呼的秋生,去問董小玉。
秋生以為雙方是朋友,尷尬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董小玉今晚就打算與秋生見面,順便向他透露紫僵歸來的消息,卻讓嫣紅先找上門了。
「主人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什麼話?」
「能繞他一命,只要你生生世世為主人所用」
「我……考慮一下」董小玉沒敢直接拒絕,除非任家鎮此時再聚齊當年的天師陣容,否則絕不可能斗得過那頭紫僵。
陣容聚齊前,紫僵就有數之不盡的機會毀滅整個任家鎮。
只要她的情郎還活著,她一條鬼命又有什麼可惜呢。
「如果你思考好了,來山上找我吧」
嫣紅轉身緩緩離去。
「姑娘,那是你朋友啊?」秋生摸著腦袋,兩人剛說的話他聽的雲裡霧裡的。
「算是吧,別叫我姑娘,公子可以稱呼我小玉」
「小玉,我叫秋生……」
嫣紅飄在天上,看著小玉把被鬼遮眼的秋生領到一處廢宅中,一人一鬼在瘸腿的破床/上入了洞房。
「女鬼真能得真情嗎?」
她想的是扁國強,可惜她對扁國強只有感恩,沒有感情。
第一晚,董小玉與秋生如膠似漆。
董小玉動了真情,只怕秋生是天上掉餡餅,脫/光光的大美女就在眼前,不上白不上。
……
第二天,
一法力高深的道長跟著前來幽會的秋生來,感受他氣勢嫣紅嚇的不敢露頭,董小玉更是險中逃命。
……
第三天,
董小玉拼死前往義莊,只為了見秋生一面。
可一入義莊便被一通亂打,險些打的她魂飛魄散,比起九叔,百年道行的她還是差的太遠了。
義莊門前,董小玉被墨斗網罩住,躺在台階上不能動彈,任人宰割的模樣。
嫣紅能看得出秋生與小玉一起是為了欲,小玉自己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呢?
「師傅,小玉是好鬼!」
秋生攔在了他們中間,擋住了九叔的桃木劍。
「你真是鬼迷心竅啊!女鬼一輩子纏著你,你可知道什麼後果?」
「小玉不會害我的!」
秋生搖頭,雙臂未曾放下。
「算了,隨你吧」
九叔轉頭,將桃木劍丟給了秋生,等他做選擇。
「秋生……」
董小玉眼角落淚,等的是秋生最後的答案。
「小玉,走吧,以後再也不要回來了,我們人鬼殊途!」
咬牙挑開了墨斗網,董小玉心碎離去,再未回頭。
「你得到答案了?」
聽到聲音,董小玉轉身發現嫣紅正飄在不遠處。
「我願意為屍王生生世世驅使,只要他能保下秋生!」
嫣紅有些意外,她看的很清楚董小玉明白秋生雖然有情,卻不是愛。秋生的選擇更是如此,雖然他放了小玉,但也徹底斬斷了雙方的關係,當做這只是一次錯誤。
同時她也驚訝,何成身為殭屍在離去前,竟然早就預言了董小玉最後的選擇。
「她會為了秋生,甘心獻上自己的靈魂」
想到那高深莫測的身影,再看眼前,嫣紅很疑惑一頭殭屍為什麼比身為女鬼的她更懂情愛。
「不知道主人要我做什麼?」董小玉捏袖口擦掉眼角淚水問。
「等,等主人回來」
「回來?」
……
咔嚓——
一根樹枝被一隻腳踩下,脆斷成兩半。
撐著紙傘,一身中山裝的高大身影出現在了荒廢的破宅前。
「沒想到,不過十年,一切都變了」
寫著「王府」的牌匾上,被蛛網霸占了一腳。
常年未刷漆,加上風霜腐蝕,紅漆大門已經腐朽。
風一吹,牌匾「哐」砸在地上,兩隻壁虎慌亂竄進牆縫裡。
距離富貴鎮有十幾里路程的王宅尚且如此,此時的富貴鎮恐怕真成了傳說中的殭屍鎮。
「沒白來就好」
何成此次到來並不是為了懷舊,他的目的是殭屍,富貴鎮,或者說騰騰鎮的殭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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