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您看文光拿出來的好酒。怎麼樣啊?您也來一點?」諶文彬趕緊將那酒瓶遞給了爺爺。
爺爺沒接,聳了聳鼻子使勁地聞了聞那酒的香氣,厚厚老花鏡的眼睛很快地瞄了一眼那商標,不易覺察地點了點頭。
諶文彬趕緊給文光使了一個眼色。
文光長長的舒了口氣,趕著上前給老爺子斟酒
幹個體戶這兩年,爹爹沒給過他好臉色,總覺得他丟了祖宗的臉面,每次諶文光與他辯駁,老爺子總是批駁他錙銖必較,銅臭味重,斯文掃地。
現在看樣子,總算是能接受他幾分了。
「吃飯咯,吃飯咯。」諶文輝和曉玉幫著邵蘭茵將飯菜端了進來,滿滿又是一桌子,一家人圍坐在一起重新開宴。
諶曉玉趁著大家不注意,先給自己先倒了一小酒杯,端著站起來,朗聲道,「我這一杯,敬爺爺奶奶身體健康,壽比南山;敬爸爸、媽媽萬事如意,敬二叔小叔事業有成,敬我自己學習進步。」說完一仰脖子,咕咚一口,幹了。
「哎呀,趕緊你怎麼就喝上了,趕緊吃菜。」
奶奶和媽媽忙不迭地給她碗裡夾菜。
諶文彬笑著道,「好啊,這酒量不怎樣,酒膽可不小,像我。奇怪了,這孩子怎麼今天鬧著要喝酒呢?」
諶曉玉辣得吸了口氣,小臉緋紅,眼睛似波光瀲灩,嘻嘻一笑。
她才不會告訴他們,這酒要是在她的前世就是三十年陳釀,又是如假包換的真酒,不是特供喝不到呢。
晚上諶曉玉和媽媽擠在一張床上,她好久沒和媽媽這樣親密了,非要摟著媽媽的脖子才肯睡。
邵蘭茵沒辦法,只好讓她抱著自己,沒過一會兒,諶曉玉就閉起了眼睛,呼吸漸漸沉重,她睡著了,嘴上還掛著甜甜的笑意。
「這孩子準是讓那杯酒灌暈了。」奶奶坐在對面的床沿上,看著曉玉紅撲撲的臉蛋,搖著頭嘆氣。
「可不是。」媽媽應著,悄悄地抽出了自己發麻的手臂,揉了揉,又憐愛地撫了撫曉玉額前的碎發,「放假就隨她去了,難得她今天這麼開心,就給她盡興了。」
「這兩年,這孩子是不容易啊。」奶奶喟嘆著,「你們是沒覺著,我是看在眼裡,自從那次你們倆個鬧成了那樣,她被嚇得高燒不退,折騰了好幾天才醒過來,我都嚇死了。那之後,這孩子就跟變了一個人似得,你沒覺得嗎?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我看著她天天操心,不是忙著文輝,就是忙著文光,文輝考大學,她跟著後面忙,又是鼓勁又是打氣,文光從農村插隊回來,她又出主意開店,又是找劉家兒子幫忙,就連你和文彬的事兒,她也沒少操心,別看她是個孩子,心裡有數得很嗯,你看看今天晚上你說你要走,她都急成那樣兒。蘭茵,不是我說你們,這兩年你們對她關心得太少了,除了學習上。她也不讓你們操心,於是,你們就只顧得你們自己。」
「媽,我沒不關心曉玉。」
「你啊,就是關心她得考試成績。可是也不想想其他方面,有沒有讓孩子心裡憋屈了。「
「媽,這兩年,我啥都不想,心裡就只有曉玉,您這話說得可是委屈我了。」邵蘭茵輕聲地辯解道,若說她不關心女兒,那是天地良心,除了女兒,她還有什麼呢?
奶奶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說「蘭茵,文彬是不好,他對不起你,但是你看在曉玉這麼懂事聽話的份上,也不能再鬧離婚啊。」
「媽——」邵蘭茵低低叫了一聲,緊張地附身看了看諶曉玉,摸了摸她的臉,確認她睡著了,才放下心來。
「媽,我叫您一聲媽,是您一直也沒把我當外人,您都是把我當女兒看待,以後不管我和文彬怎麼樣了,我還是認您這個媽,只是我和文彬之間的事情,自從那以後,這心裡就堵得慌,唉,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文彬現在還和那女的來往?」奶奶問沉著聲音問道。
「這個。。。。。。。」邵蘭茵猶豫了下,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只是聽說,還是經常去學校,按道理,她也該畢業了。」
「哦。」奶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沉默了一會,奶奶又說,「蘭茵,這話呢,按道理不該我說,我說了,你肯定會不高興,但是老話說得好,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文彬犯了錯,如果他願意改,你也要大度一點,人這一輩子長著呢,像我和你爹爹,結婚幾十年,什麼風雨沒有遇到過,如果都放不下,那日子還怎麼過?」
「媽,您那是舊社會。」邵蘭茵微微不服氣道。
「什麼舊社會,新社會,都一樣,女人總是要比男人命苦。」奶奶說著,嘆了口氣,她上床,熄了燈。
過了半晌,邵蘭茵又說,「媽,大過年的,我們不談這些事情。文彬也是的,這些事情他跟您說幹什麼,而且都是還沒影兒的事。不過是吵架的時候一句話。」
邵蘭茵低低抱怨著,丈夫把她鬧離婚的事情說給婆婆聽,再是覺得自己有理的媳婦,也覺得臉上下不來。
諶家奶奶不是潑辣兇狠,不明事理的人,但是胳膊肘向內拐,當然是站在兒子的一邊。
「這事還真的不是文彬故意要說出來的。要說啊,夫妻兩人哪有不吵的,一兩句氣話誰都不要往心裡去。」奶奶說著,又重重的嘆了口氣。
半個月亮掛在窗簾外面,冷冷清清地照耀著窗里的一切。偶爾,還能聽到一、兩聲鞭炮聲,「霹啪」一聲,劃破夜的寧靜。
諶曉玉翻了一個身,臉衝著牆,閉著眼睛,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流淌著,不一會兒,只覺得臉上冰冰涼。
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
剛剛過去的除夕之夜,那些熱鬧歡笑,美好的親情,都仿佛是她做的一個夢,突然之間夢就醒了,只有無邊的荒蕪。
之前是有感覺,但是沒有想到,父母之間的隔閡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聽著媽媽說話的口氣,那個吳彤並沒有死心,而是繼續糾纏著爸爸,但是爸爸到底是什麼態度呢?
她無從知曉,沒有誰會去在別人的兒女面前,搬弄這些是非,除非自己親自去驗證。
但是作為父親,諶文彬可能會向女兒袒露心跡嗎?
諶曉玉可以百分之百的保證他不會。
她需要去弄清楚父親與吳彤在這一世,到底是什麼樣的關係。
她不能讓父母走上離婚之路,如果離了婚,那真正好是讓吳彤稱心如意,就如奶奶所說,男人與女人不同,父親一定會再婚,媽媽卻不一定會再燃起對生活的熱情。
前世她已經受夠了吳彤,這一世她再也不要面對這個女人。
「媽媽。」曉玉呢喃出聲。
「曉玉乖,好好睡,媽媽在這兒。」邵蘭茵伸手在被窩裡摟著她的腰,沉沉地嘆了口氣。xh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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