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奶奶的心酸紀青嵐無法體會,她離開羅家,帶著兒子又去了郵局,給彭叔叔寄東西,李老爺子幫忙熬製的枇杷膏送兩罐,兩罐蜂蜜,自己在山上采的堅果,干木耳,干蘑菇……
林林總總,最後打包了很大一包。
上秤一稱,二十六斤。
郵費就要八塊六毛錢,打包的工作人員好笑道:「同志,你寄這麼多郵費太貴了,有這個錢那邊什麼買不著。」
紀青嵐經常到郵局取東西,一取就是一大包,還是首都過來的,郵局的工作人員和她已經很熟悉了。
紀青嵐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又給彭叔叔寫了平安信放包裹里弄,母子倆才離開郵局去了供銷社。
五斤紅棗糕,劉玉梅喜歡吃桂花味的,她又稱了兩斤,看到有賣冰糖葫蘆的,又買了五串。
櫃檯的售貨員偷偷打量了好幾眼正認真數錢票的紀青嵐,紀青嵐每次過來買東西都是幾斤幾斤的買,跟不要錢似的,她一直以為紀青嵐是縣裡某個高官家眷,對她態度熱情,客氣有禮。
若是讓她知道紀青嵐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鄉下農婦,還是個離婚帶孩子的,肯定就不會這麼好臉色了。
紀青嵐拿了一串糖葫蘆給兒子,騎著車往回趕,紀新鋮坐在後面專門的兒童坐椅上,一口一口地舔著冰糖葫蘆上的糖霜。
「媽媽,你也吃。」紀新鋮伸長了手臂,把手中的糖葫蘆遞到前面去。
紀青嵐偏頭,咬了一顆含在嘴裡,酸酸甜甜的口感在口腔中漫延。
「真好吃。」
「嗯,好吃。」紀新鋮點頭,笑眯了眼。
遠遠的,她看見前方一人,手中方向一轉,控制著自行車駛向另一條道。
是向國。
「媽媽,我們走錯了。」紀新鋮小小聲提醒。
「噓!媽媽知道,新鋮別說話,媽媽發現了一個壞叔叔。」紀青嵐小聲地道。
紀新鋮小手捂住嘴,眼睛睜得大大的偷偷瞄著路口。
這一時刻,母子倆眼神出奇的一致。
很快,向國騎著車路過,自行車提籃里裝著兩瓶酒,一包點心,兩個飯盒。
等到人走遠了,紀青嵐才推著車出來,看著向國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她悄悄跟了上去。
向國並沒有回家,他在城南一棟民房前停下來,紀青嵐像做賊一樣遠遠跟著,紀新鋮更是好笑,像是知道母親在辦大事,全程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很快,一個男人開了門,向國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後很快推著車子進去,大門又很快關上。
紀青嵐躲在拐角,她很確定,這不是向國的家,向國娶同樣是運輸廠的職工宋晴,兩人婚後一直住在運輸廠分配的房子裡,一直到後來向國自己做生意。
紀青嵐想了一下,望著眼巴巴盯著她看的紀新鋮,突然覺得這個兒子有些礙眼了,紀新鋮沒來該多好,拿個麻袋出來把向國打一頓,或是去偷聽向國二人說了些什麼。
如今有紀新鋮,她總不能把兒子裝麻袋裡。
紀新鋮突然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對母親關愛的眼神不明所以。
錯失了一次機會的紀青嵐只得騎著車往回走,一邊思索著以後,她已經記住了那處,明日就進城打探一二,屋內的人是向國的何人?
「青嵐。」下班後正往家趕的李妙芳看著路邊的紀青嵐,忙出聲叫了一聲。
紀青嵐抬起頭,正好李妙芳把車騎到她身邊停下來。
「青嵐,你怎麼在這裡,走回家去吃飯。」李妙芳拉著她,不讓人走咯,還在埋怨她。
「你每次都這樣,把紅玉和紅星送到家,也不在家裡吃一口飯,走,走,今天非得去我家把飯吃了才回去。」
紀青嵐忙拒絕:「別,妙芳姐,天也不早了,我得趕著回去。」
「你著什麼急,把晚飯吃完了,天也不會黑。」李妙芳沒好氣道,也是今天出廠去交資料,她才下了個早班,不然還遇不到紀青嵐。
年後都忙著上班,也沒幾天休息的,紀青嵐經常過來接羅紅玉姐弟,每次都來去匆匆,她們有多久沒坐在一起說說話。
「再說,天黑了我讓你羅哥送你,走走,今日一定要去家裡吃一頓飯。」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紀青嵐揚起笑臉答應下來,又說道:「那你領著新鋮先回去,我去供銷社買一包鹽,我答應了給村里人帶的。」
李妙芳見她答應下來,心裡高興,想著早點回去準備晚飯,就點了頭。
「那我騎你這輛車帶新鋮先回去,你騎我的車,你要早點過去啊。」
「哎!」紀青嵐答應一聲,看著李妙芳帶著紀新鋮走遠了。
紀青嵐騎著車飛快趕回去,路過供銷社都沒帶停留的。
到了那家人門前,找了個沒人的角落把自行車一收,翻身上牆。
紀青嵐先是打量了院子,院子不大,一眼望到頭,確定沒人後才尋著聲音的方向摸過去。
正房內,桌子前圍了三個人,其中一個正是向國。
桌上擺著向國帶過來的酒菜,一盒鹵豬腳,一盒豬頭肉,三人正大快朵頤,推杯換蠱。
紀青嵐仔細聽了聽,發現只是一些沒有營養的廢話,不由有些失望,看來真是她多想了。
心裡嫌棄得不得了,誰願意聽三個大男人牆角,正打算離開,卻聽一人說道:「向國哥,聽說港城遍地黃金,是不是真的?」
紀青嵐腳步一頓,不由仔細聽起來。
向國抿了一口杯中酒,慢條斯理說道:「倒不至於,不過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你和勇哥都是有大本事的人,一定會在那邊出人頭地,賺得盆滿缽滿。」
「哈哈,借你吉言了,這次事了,我們就偷偷過去,向國兄弟,大恩不言謝,兄弟敬你。」另一個人笑哈哈地說道。
紀青嵐聽得雲裡霧裡,什麼意思,向國還有這業務?
「要不向國哥和我們一起走吧?你人脈廣,咱們路上也安全。」最先開口說話的那人嗡聲嗡氣地說道。
屋內一陣沉默,向國淡淡說道:「故土難離,我一家老小都在此處,而且,事成之後,我若無故失蹤,定會引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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