輓歌不知道皇帝和寧遠行之前的對話,現在聽皇帝這麼說,自然覺得這個條件非常不錯了,不是誰都能犯了弒君的大罪,不但不降罪,反倒高升的。
可這個條件開得太優越,反倒讓她感覺到其中的不協調,認為其中有詐。
皇帝就好像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又著重強調,「但如果你不同意,陸韓,只有死路一條!」
此話一出,她頓時沉默了,低下頭,好像在掙扎,雙手握拳,用力過猛,十指微微泛白。
良久後,輓歌才抬起頭,再次確認,「父皇此話可是當真?」
「君無戲言。」皇帝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輓歌深吸一口氣,掙扎一番後,還是決定妥協,她低垂著頭,壓低著聲音,好像在極力忍耐著哭聲,道:「好。」
她肯定的答覆令皇帝頓時開懷了,他喜形於色,含著笑,滿意道,「既然答應了,今後就不得再反悔了,相信父皇,丞相會是你的良人,對吧,丞相。」
居然把話鋒轉移到寧遠行身上,簡直就是躺著也中槍,寧遠行站在一旁,輕嘆一聲,這個時候,似乎只能回答是了,不出意外,收到輓歌的一記瞪眼。
「皇兒,聽見了嗎?」皇帝見輓歌不回答,又出聲提醒了一聲。
輓歌這才回頭,面對皇帝略含警示的眼神,只能裝慫,輕聲回應,「是。」
得到回覆的皇帝很滿意,輓歌看了皇帝一眼,面露悲痛之色,她眼中含著淚,可憐兮兮地問道:「那我,現在還能再見他一面嗎?」
「不能!」皇帝面色一沉,一口回絕,不留絲毫迴旋的餘地。
輓歌眼中閃過一道失望,淡淡的哦了一聲。皇帝又說,「你即將與丞相成婚,怎麼能還想著別的男人?你應該跟他多多相處才是。」
「可是……」輓歌還想再掙扎一下,語氣迫切。「我只是想再見他一面而已……」
「皇兒,不要得寸進尺!」皇帝眼睛一眯,語言警告之,他們再見面,不知道還要整出什麼么蛾子出來。可以的話,他真希望這兩人一輩子都不要再見面!
輓歌被皇帝這樣出聲警告,頓時噤聲,只是眼神還帶著濃濃地幽怨,就好像個深閨怨婦一般,這完全就是個為情所困的女子,哪裡有一統江山的氣度?
皇帝搖搖頭,沉聲道:「你好好想想吧!」
說著,一拂袖,轉身就要離開。寧遠行也正準備走,卻被輓歌叫住,「丞相請留步。」
寧遠行腳下一頓,皇帝也停下來,只見輓歌帶著苦澀的笑容,道:「父皇,兒臣想要丞相留下來陪陪兒臣,不知行不行?」
行,當然行!皇帝巴不得他們兩個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膩在一起,增加好感。
他露出曖昧的笑容來。對身後的寧遠行道:「既然如此,丞相便留下來吧。」
「是。」寧遠行輕嘆一聲,還是恭敬地回答著。
皇帝心中想的什麼他怎麼會不知道,可留下來真的能加深兩人的感情?不見得。
等皇帝走後。輓歌命宮中的下人都到殿外候著,只留下寧遠行一人在寢宮裡。
因為剛才皇帝說的話,大家都聽到了,知道這兩位日後是要結為夫妻的,都露出曖昧的笑容來,非常識趣地將寢宮的大門給合上。
等這些人全都退下後。只剩下輓歌跟寧遠行兩人時,剛才還為情所困的輓歌瞬間變了一副面孔,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冷漠地看著寧遠行,雙眼不含一絲看未來夫婿該有的情愫。
寧遠行一早就料到會是這麼個結果,也不驚訝。
他只是淡淡的微笑,問道:「公主的心疾好了?臣還以為您舊病復發呢。」
「不這麼做,怎麼能逼得父皇妥協。」輓歌看著手背上的血跡,淡淡道。
寧遠行的笑容加深,她並沒想到,皇帝一開始,就已經被他說服了,她這麼做,根本是多此一舉,更何況,她咳出來的血,並不是作假的吧。
輓歌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跡,抬起頭,嘴角微勾,似笑非笑,「丞相,父皇命我嫁給你。」
「如果剛才陛下的話臣沒有理解錯的話,的確是這樣。」寧遠行淡淡地笑了一聲。
「那丞相覺得,我會嫁給你嗎?」輓歌笑得更燦爛了,嘴角彎彎,帶著少女地俏皮。
寧遠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輕笑一聲,「公主若是想救陸將軍的命,自然還是得嫁的。」
「他的命我當然要救!」輓歌看不慣他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有些不悅,她看著他,一字一頓道,「但是,你,我不會嫁!」
她態度很堅定,寧遠行卻不屑一顧,只是輕飄飄地問了一句,「公主以為,陛下會同意?」
「……」
寧遠行繼續笑著,笑得風輕雲淡,「又想得了好處,又想不付出代價,哪有這麼好的事情?過了這麼久,公主還是這麼天真浪漫,可喜可賀。」
這話裡面帶著濃濃的嘲諷,輓歌怎麼聽不出來,她面色一僵,有些糾結地問道:「所以,我要你配合我,在父皇面前演一齣戲。」
「哦?」寧遠行看著她,示意她接著說。
輓歌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低聲道:「我們先扮作假夫妻,等我有了足夠與父皇抗衡的力量後,我們再解除婚約。」
寧遠行的笑容變淺,他就這麼看著輓歌,一時沒有言語。
輓歌突然感覺背脊一涼,不禁抬起頭看他,只見她雙眼瞳色幽深,雖然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可是她卻能感覺到,寧遠行現在有些不高興了。
大概,是個人都不會高興吧。
其實,說出這個話之前,她是很掙扎的,畢竟這對寧遠行來說,完全是吃力不討好的事。跟她做一對假夫妻,到最後利用完了,又將他一腳踢開,這種過河拆橋的事情,誰要做?
她輕嘆一聲,正打算說算了,可是寧遠行卻突然來了一句,「公主憑什麼認為,臣會幫你演這齣戲,這對我又有什麼好處?」
「……可你不是也不喜歡我嗎?」被突然質問,輓歌措手不及,她張了張嘴,巴巴開口,「兩個不相愛的人過一輩子,你不覺得很痛苦嗎?」
寧遠行還是沒太大的反應,這個理由對他好像沒什麼說服力,輓歌想了想,又道:「本來就是強制性的婚姻,父皇也根本沒有問過你的意願,你不覺得憋屈嗎?就沒想過反抗嗎?」
「呵呵……臣以為,公主只是在乎自己,沒想到還幫臣也考慮過了。」
輓歌被這話一噎,怎麼感覺,這話嘲諷的味道這麼強?好吧,她是沒有想過他的感受的,只是要說服他人,當然要站在對方的角度上分析問題嘛。
她乾咳一聲,眼神飄忽不定,「呵呵……雖然我不喜歡你這個人,不過,做人最基本的,還是有的,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強求別人了。」
「哦?不喜歡強求嗎?」寧遠行笑了一聲,他沖輓歌眨了眨眼,微笑,「可臣一直都很喜歡公主,一點也不覺得勉強。」
輓歌瞬間愣住了,臉上的表情堪稱驚悚。
寧遠行見她這樣的表情,他走上前去,在她面前揮揮手,微笑,「公主,該回神了。」
輓歌一怔,嚇了一跳,「你,你不要靠我這麼近!離我遠點!」
「呵,公主就是這樣對自己未來的夫君的?」寧遠行挑眉,戲謔道。
「呸呸呸!」輓歌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誰承認你是我未來夫君了?」
「剛才公主對陛下說的話,難道全是假的。」
「當然是假的!」輓歌理直氣壯地回答,她揚起頭,道:「總之,要我嫁給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可以不幫我,但請你不要妨礙我!退一萬步,就算我們真的要成親,也請你不要以丈夫的身份來約束我。」
「呵,幾年時間,公主脾氣漸長啊,還是說,你真的把自己當做公主了,是不是?」寧遠行嗤笑一聲,已經稍微顯出了怒意。
寧遠行一般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看不出喜怒哀樂的,可一旦他喜形於色,那就說明真的很生氣了,而在輓歌面前,他也是最常展露本性的。
他現在是在提醒她,她並不是真正的甄寧公主,他隨時都能拆穿她的假身份。
輓歌被他略顯冷酷的笑容嚇得脖子一縮,卻又忍不住挑釁,「你以為,現在你把我的身份說出去,會有人信?」
「呵呵,你信不信,我有數十種方法證明你不是她?」
輓歌一愣,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她想了想,正要反駁,突然間,腦中的意識好像被抽離般,身體瞬間冰冷得如墜冰窖,身體好像被抽空了一般,她雙眼一閉,再次睜眼時,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露出一抹挑釁的笑容來。
她對寧遠行道:「好啊,丞相大人,我倒是想看看,你能這麼證明!丞相有數十種揭穿我?呵,那我也有數百種方法來反駁丞相大人你,要不要試試?」
「果然很像……」寧遠行盯著輓歌眼睛,喃喃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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