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寧蕪這個年紀的中學生,不熟悉的人交談起來,第一件事問的,似乎大多都是學業功課方面的事情。
而以嚴刑現在的年紀,問寧蕪這個話題,似乎也還算正常。
可寧蕪就是聽不慣他那一副長輩的語氣,回答道:「嚴先生也說我才剛上高中了,這上大學的事情還早得很,用不著這麼早就考慮。」
這是明顯的假話。
重生後的寧蕪早就下定了決心,這輩子的大學一定要去自己神往已久的京都大學,別的一概不理!
所以將來有很大可能,她會跟嚴刑成為校友。
聽著寧蕪突然的帶點孩子氣的話,嚴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面前這個女孩子,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兒罷了。
只是她的談話風格太過隨意,以至於讓嚴刑下意識的忽略了她確切的年紀。
「我叫嚴刑,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一聲嚴哥。」嚴刑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察覺到對方態度的轉變,似乎突然間變得友好平等了起來,寧蕪也反省了一下自己。
就算是面對寧家那麼多的奇葩,她都能淡然自若。現在不過是面對一個十八九歲的陌生大男孩,她怎麼能沉不住氣呢?
「我叫寧蕪。」
雖然是抱著跟嚴刑和平交談的打算,但寧蕪還是沒有照嚴刑的說法叫他一聲「哥」。
嚴刑抬頭看向前方,他們的同伴都已經扎進了人堆,似乎是在看別人抓螃蟹。他笑道:「這種地方我還是第一次來,感覺似乎還不錯。那邊好像有人在挑螃蟹,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既然是來玩的,那當然要什麼都看看。
「好啊。」寧蕪應了一聲,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有人在這裡談生意,一地的肥螃蟹。許舅舅正笑著跟大家說道:「這個季節,正是吃螃蟹的好時候,每年這時候都有不少人來親自挑。等你們回去的時候,我給你們都裝上一大簍,你們也帶回去給家裡人嘗嘗鮮。」
耿林泉幾個早就被那滿地的肥螃蟹給吸引了目光,聞言連連點頭,幾乎已經看到自己眼前的螃蟹大餐了。
趙沁穎搖頭道:「我們這麼多人,怎麼能讓許舅舅白送螃蟹呢?還是照價給吧!正好我們家人也喜歡螃蟹,我還打算走的時候多帶點回去呢。那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就不讓許舅舅破費啦!」
寧蕪點了點頭。
這裡的螃蟹長得好,帶點回去給老宅的人嘗嘗也不錯。
江馳和周安重聞言也一疊聲的應和,和趙沁穎的話都是一個意思。
他們本來都不是缺錢的人,又見許舅舅就是靠螃蟹吃飯的,怎麼會願意占他的便宜?
許舅舅忙道:「你們都別這麼客氣。你們剛剛來的時候,不也提了好多禮品嗎?那不也是一大筆錢?跟你們送的東西比起來,一點兒螃蟹算什麼?再說了,你們又都是林泉的同學,那我就更不能讓你們掏錢了!」
趙沁穎死活不同意白拿,非得給錢,不然就不要了。
她這態度太硬,倒讓許舅舅急得滿臉通紅,頗有點下不來台。
「許舅舅送我們的另算,我們自己要採購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寧蕪在一旁笑道,「許舅舅您也別急。你的心意我們領了,不過我們要的量確實很大,不可能真讓您全送。就照您先前說的,你送我們每人一簍螃蟹,至於別的,那可就是尋常的買賣,您不收錢可是不行的。您要是還覺得不合適的,到時候不如就給我們打個折好了!」
這也算是一個折中的辦法了。
許舅舅想了想,嘆著氣答應了下來,可是接下來的一路上還是時不時的念叨一句「這怎麼能行」之類的想不通的話。
江馳一臉仰慕的看著寧蕪。
兩個月沒見,寧蕪的變化越來越大了。
換做以前,她絕對不會在這麼多人面前主動開口化解尷尬的局面。可是現在,她不但開口了,還說得有理有據的,一聽就讓人十分信服。
要是自己什麼時候也能變得像她這樣自信就好了!
嚴刑也忍不住多看了寧蕪一眼。
這個比他小了三歲的女孩子,給他的感覺就像是蒙了一層煙霧飄渺的薄紗似的,讓人看不清楚痕跡,總是忍不住想要上前撩開那層薄紗,一探她的真面目。
大致看了看養殖場,大家就開始回返。
午飯是舅媽親自做的,幾乎是一場全海鮮宴。大閘蟹、龍蝦、水煮魚,甚至還有一盆蛇羹。
寧蕪雖然自認膽子不小,可也還是不敢去碰那盆蛇羹。倒是趙沁穎,對這蛇羹十分感興趣,和耿林泉你來我往的,竟然不知不覺的就把蛇羹給消滅了一大半。
寧蕪無語抬頭望天。
她還真是小瞧了趙沁穎的戰鬥力。
桌上其他幾個正在推杯換盞的大男生也見到了趙沁穎這彪悍的一幕,紛紛咋舌不已。
寧蕪悄悄挪了挪臀下的凳子,離趙沁穎遠了一步。
因為趙沁穎吃得來了興致,已經在跟耿林泉划拳喝酒了!
她可不想自己身邊最後坐了一個酒鬼。
面前突然伸過來一雙筷子,一直剝了殼的螃蟹穩穩的落在了寧蕪的碗裡。
「別看了,多吃點東西吧。」嚴刑略帶笑意的聲音響了起來,「你要是再不多吃點,這一桌子的海鮮,就快被他們幾個給搶完了!」
寧蕪驚訝的抬頭看去,就看見嚴刑頭也不抬,正用雙手剝著一隻大龍蝦,神情十分認真,簡直不像是對待即將要下嘴的食物,更像是對待一件完美的藝術品似的。
「快吃吧,一會兒可就涼了。」嚴刑依然沒有抬頭,又將手中剝好的龍蝦放進了寧蕪的碗中,「我這可是頭一回伺候人,你多少給我點面子。」
寧蕪愣愣的看著自己碗裡的東西,沒有回應。
事實上,這也是她兩輩子以來,頭一次這麼被人「伺候」。
她有些僵硬的夾起了碗裡的東西,沾了沾醬,緩緩的一口咬了下去。
味道還不錯。
比她以前吃過的螃蟹都要好吃。
就是不知道這是因為螃蟹不同的緣故,還是因為一起吃螃蟹的人不同。
滿桌子的人都在各吃各的,幾乎沒人發現這邊兒的動靜。不過,還是有一個一直悄悄關注著寧蕪的人,將這一幕收在了眼底。
正是江馳。
坐在兩人對面的江馳咬咬牙,拿著筷子在碗裡使勁兒戳了戳,心情鬱悶極了。
早知道寧蕪竟然會吃別人給她剝的東西,剛剛選位置的時候,他就該大膽一點,坐到寧蕪身邊去!這樣的話,那她現在吃的東西,就該是自己給她剝的了!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他只能隔著一張大桌子,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人有說有笑的!
只要想一想寧蕪一臉甜蜜的吃著自己親手給她剝的螃蟹和龍蝦,江馳眼前仿佛都變成了一片粉紅色的泡沫星空,甜得幾乎都能膩死人了。
可是眼前的現實,卻徹底摧毀了他的幻想!
心裡正想著怎麼把那個礙眼的男人趕走,端著酒杯的周安重一把拉過江馳,把他拖進了喝酒的圈子,也沒心思再想寧蕪和嚴刑的事兒了。
「你不喝酒?」寧蕪低聲問道。
嚴刑的嘴角彎了彎。
雖然寧蕪沒有點名,但他知道,寧蕪問的就是自己。
許舅舅跟舅媽為了不擾了大家的興致,上了菜之後就去了隔壁的小客廳單獨開了一桌。所以他們現在桌上的人,就是這一次一起過來玩的。
除了寧蕪和嚴刑兩個沒有沾酒之外,就連年紀大上幾歲的耿林清,也被他的親弟弟拖下了水,灌了不知道多少酒下去,滿臉通紅,已然是醉了。
「喝酒也是要看場合和心情的。」嚴刑含笑道,「現在嘛,既不是非要喝酒的場合,也沒有想要喝酒的心情,那自然就是不喝的。」
寧蕪卻突然來了興致:「我以前也不喝酒,不過現在卻有些想試一試。不如,你陪我喝點兒?」
嚴刑興味的看了寧蕪幾眼。
寧蕪卻是一臉的認真,仿佛他們現在說的不是喝酒的話題,而是在討論功課似的。
這個小丫頭,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
他嚴大少,什麼時候淪落到陪別人喝酒的地步了?
不過如果是她,他倒還真願意奉陪一次。
「行啊!」嚴刑眨眨眼,答應了下來,「你想喝什麼酒?」
他抬手一指旁邊的壁角,那裡堆了好幾件啤酒,還有幾瓶廣告經常上央視的白酒,甚至還有紅酒、葡萄酒什麼的,簡直就跟個酒品批發點兒似的。
許舅舅這準備可夠足的。
一時興起的寧蕪不由得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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