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點兒變成殺戮的機器。
蘇沫兒可算懂了,為什麼上戰場的將士們殺敵之後,會有專門的心理醫生來安撫。
殺人……
最容易讓心裡產生畸變了。
看一眼方氏,蘇沫兒努力將心裡暴戾的衝動給壓制下去,她才不要被那種瘋狂的想法給左右了,生而為人,就應該用人應該用的手段處理事情。
「有道是父慈子孝,若是長輩不慈,那……」蘇沫兒意有所指。
同時餘光瞧了一眼蘇衡,這位堂哥可真的赤子之心,放在後世當之無愧的『好學生』。
這樣的環境了,還拿著一本書翻看,搖頭晃腦的,仿佛沉浸在知識的海洋里。
「堂哥你是讀書人,你說父慈子孝是怎麼解釋的?」
蘇衡抬眼。
落在蘇沫兒臉上的目光有些空空的。
狀態很怪異。
過了好一會兒才念道:「夫風化者,自上而行於下者也,自先而施於後者也,是以父不慈則子不孝,兄不友則弟不恭,夫不義則婦不順矣。父慈而子逆,兄友而弟傲,夫義而婦陵,則天之凶民,乃刑戮之所攝,非訓導之所移也。」
蘇衡話落。
方氏沒念過書一臉迷糊。
但是……
蘇渠海臉色瞬間就綠了,這死孩子讀書讀傻了吧。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心裡是一點兒數也沒有啊!
蘇渠海瞪了蘇衡一眼。
蘇衡一臉的無所謂。
話落,繼續翻看手裡有些破舊的書。
看書的時候,一臉的滿足。
只有讀書才能做官才能有所發展。
如果當官了還會淪落成難民嗎?
還會飢一頓飽一頓的嗎?
自然不會的。
蘇衡覺得自己是個有理想的人,有理想的人總會經歷一些困頓。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不是嗎?
至於現在矛盾的氛圍,蘇衡如同沒有感覺到一樣。
蘇沫兒從蘇衡嘴裡得到自己想要聽見的答案,似笑非笑的表情就落在老蘇頭身上:「阿爺,您呀太偏心了,父慈方能子孝,您呀,可別指望我大伯,您瞧瞧他連兄友弟恭都不懂,指望到最後是指望不住的,還不如我老爹靠譜,阿爺,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去柴房住著?」
「……」蘇老頭還沒有說話。
趙氏當場就憤怒了。
陰測測的眼神落在蘇沫兒身上:「你個死蹄子哪個茅坑爬出來的趕緊滾回去,騷玩意生下來賤胚子,小小年紀就想著勾搭人。」
趙氏話落。
蘇沫兒驚呆了。
蘇衡也驚呆了。
什麼死蹄子,賤皮子,騷玩意的……
都是正經人家說的話嗎?
雖然說農家人話比較糙。
但是……
這麼指著自家人大罵的還是少數。
蘇衡伸出袖子把自己的臉擋住。丟不起這個臉啊!
老蘇頭瞪了趙氏一眼:「行了行了,都是孩子,說這些算什麼。」
「老不修的。」
趙氏罵了老蘇頭一聲,轉身跟個老祖宗一樣尋了地方坐著休息,方氏立馬走到趙氏身邊,又是捶腿又是揉肩的。
別說多狗腿了。
蘇沫兒眯起眼睛,方才趙氏的話,很有深意啊!
方才趙氏罵人的時候。老蘇頭的老臉竟然紅了一下。
這麼一個厚臉皮的人,怎麼會臉紅。
蘇沫兒將懷疑放在心裡,再次說道:「昨兒我爹弄來不少糧食,總不能我們一家餓死了,大伯跟三叔還腸肥肚圓吧。」
蘇沫兒的話犀利的很。
直接把蘇渠海用什麼孝道掩蓋的事實給挖出來,事實就是這邊兒的人在啃人血饅頭,打算把二房的人餓死。
「你們最近不是在吃鬼頭芋麼?」
「那東西是會吃死人的。」
蘇沫兒抿唇,臉上的表情越發的嚴肅。
說話的時候,視線從這邊所有人的臉上划過。
大房的蘇衡一直用袖子捂臉,蘇璃兒嘴上帶著嘲諷的笑,蘇璃兒臉上的表情可以說跟方氏如出一轍了。
可真的是親生母女,長得也像,同樣厚實的嘴唇。
至於三房……
三叔蘇渠田臉上的尷尬都快爬到額頭去了。
三嬸程氏一臉冷漠,窩在程氏身邊的小男孩探出腦袋往蘇沫兒看去,蘇沫兒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邊的人大概是什麼秉性,蘇沫兒已經明白的差不多了。
轉身欲走。
「賤蹄子跑的倒是快,早晚給你好看。」
方氏低聲叫罵聲又傳到蘇沫兒耳朵里。
蘇沫兒回頭,這次是真的控制不住手裡的菜刀了。
前世,蘇沫兒沒少幹過給寵物洗澡剃毛的活兒,現在看見方氏頂著一腦袋雜草一樣的頭髮。
手心就痒痒,算了……
「大伯母,您頭髮有些糙了,侄女幫您換個髮型。」
蘇沫兒話落,手裡的菜刀揮舞起來。
心隨意動,蘇沫兒從不知道,她可以把菜刀用出剃頭刀的手感。
瞧瞧……
新出爐的光頭!
哇!
這燈泡真亮。
蘇沫兒貼近方氏的耳朵說道:「大伯母可得管好自己的嘴巴,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能亂說。」蘇沫兒話落,瞧見蘇渠芙手裡捧著一個瓷碗。
瓷碗裡裝著一碗蒸熟的麥仁。
蘇沫兒覺得既然跟著老蘇頭姓蘇,那……
就得對得起這個姓氏。
蘇老頭臉都不要了,她還這張臉幹什麼?
越是要臉的人越容易被欺負。
不想被欺負的蘇沫兒,伸手把蘇渠芙手裡的碗給奪走了。
順手還從蘇渠芙腦袋上筭了一根老銀簪子。
這簪子可是銀的,蘇渠芙的膽子真大,都已經淪落這種地步了,還敢帶著銀簪子,就不怕那些不懷好意的人盯上來。
「啊…啊……我的簪子。」
「現在是我的簪子了。」
蘇沫兒大大方方的把簪子插在自己腦袋上。
轉身就走。
後面趙氏罵咧聲、蘇渠芙大哭聲還有一些男人安撫的聲音往蘇沫兒的耳朵里鑽去。
蘇沫兒擺擺手,這些跟她就沒有關係了。
蘇渠海用孝道從便宜老爹那裡把糧食搞過去,她呢,把方氏頭髮剃了,還從蘇渠芙頭上弄來一個老銀簪子,不賠不賺,正好正好。
蘇沫兒回到柴房。
把手裡的飯分成兩個碗一個給小寶,一個留給陳戚。
蘇沫兒對於蘇渠芙吃過的東西一點兒也沒有興趣。
陳戚似乎瘦了一點兒,也得養一下。
蘇渠山啃了雞腿填飽肚子,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的油。
臉上帶著憨憨的笑看向蘇沫兒。
蘇渠山這會兒是想要道歉的,至於為什麼道歉,蘇渠山自己也想不明白,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哪兒做的有些不對。
就是覺得道歉了心裡才能好過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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