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呢,在沒有發生水患的時候需要每日給在外村念書的蘇衡堂哥送飯,送飯早了就得再外面等著……私塾的先生教書是不會關門的。
原主守在窗子外面,多多少少的也就認識一些字了。
所以跟李大夫說認得字不多才正正好。
李神醫瞧了一眼蘇沫兒,若有所思:「會寫自己名字吧。」
「會的會的。」
「嗯,去跟著鐵蠻子認知藥材去。」
「哦!」
名分都沒有定下來,就開始上手工作了,這位大夫還真不挑,據說這年頭的師傅徒弟要比父母的關係都密切。
如果沒確定師徒關係。
老師傅教導東西都會留上一手。
也不知道眼前這位大夫會留幾手。
剛開始蘇沫兒還會故意把人往惡劣的一方面猜測。
但是……
隨著鐵蠻子指點速度越來越快,蘇沫兒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不夠用了。
鐵蠻子瞧著五大三粗,從外表看像是那種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
但是……
若是根據外形就判斷一個人的本質會稍稍浮誇了一點兒。
最起碼鐵蠻子這個人,根本就不是那種真的憨實的。
蘇沫兒絞盡腦汁記憶著鐵蠻子說的東西。
鐵蠻似乎能夠猜到蘇沫兒的極限。
見蘇沫兒額頭冒出汗水就閉上嘴巴。
起身往外頭走去,手裡拿著一個巨型的斧頭,對著木柴劈去。
蘇沫兒認真回憶鐵蠻子教過的東西,看一下藥材上貼著的名字,跟記憶對上。
慢慢熟悉藥性還有文字還有用法注意事項。
李大夫則是給頭疼腦熱的人看病。
送走一個接著一個的病人,蘇沫兒瞧見愁眉不展的李大夫。
說道:「外面這些人,與其說是生病了倒不如說是餓的,只要能夠吃飽了喝好了,估計得有七八成的人病情直接緩和了。」
「這兩年天災人禍的,日子不好過啊!」李大夫拿著毛巾,仔細擦拭著手。
對於一個大夫來說,這雙手是極為珍貴的。
洗乾淨養護好,保持合適的感覺,才能探脈才能給人治療傷口,甚至在針灸的時候更靈活。
「是啊天災人禍的。」
蘇沫兒配合著應了一聲。
在破廟呆著,能夠得到的消息有限。
能從李大夫嘴裡聽見一些外面的事兒,蘇沫兒樂意當個聽眾。
「夏日裡大水之後,山東那邊又直接地龍翻身,倒是陝甘寧那邊就大旱,這日子……」
李大夫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這些話題太沉重了。
朝廷救濟下不來。
這一遭不知道得死多少人。
大周朝正是風雨漂泊的時候。
朝堂也不安定。
對於大多數人而言,活著就是受罪。
但是死的話又不想死。
生命只有一次,所以怎麼辦呢,煎熬著唄。
「學的怎麼樣?」李大夫說了兩句就轉換了話題,那些時事太壓抑了,他一個老人家年紀大了,每日還是過得開心一些比較好。
「還好。」
「不懂就問,對了你上次說的那個方子很好用,用柴胡、黃芪、大棗等煎到一起……治療發熱傷寒很有效果,不知道是哪個大夫開的。」
「……」李大夫的話直接把蘇沫兒給問住了。
小柴胡湯?
在後事是個用途很廣的藥。
其泛濫程度就跟999感冒靈一樣,身為醫者,咳咳獸醫,對於廣泛的小柴胡湯自然是了解的。
當然……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
後世常用的藥她可以說出來做出來,但是……也基於常用,若是什麼罕見的她就一點兒也不了解了。
甚至連把脈這種基本操作也只有淺薄了解,所以,若是想要在醫術上有些進步,找一個合格的師父領進門才是正確的。
「偶然得到的。」
「嗯!」
李大夫應了一聲,沒有追根究底,繼續跟自己的藥材打交道。
手裡拿著藥錘,捶打碾磨藥。
坐在小凳子上。
從背影看,認真的很。
這麼一個人,處於流民之後,還能這麼淡然。
大抵是個有真本事的。
蘇沫兒瞧了一會兒,就收回審視的目光。
繼續記憶消化腦子裡的東西。
記憶的差不多的時候,從李大夫手裡接了一些活兒。
拿著藥錘做一些體力活。
對於李大夫的安排,蘇沫兒全然接受。
本就打算從李大夫這裡學一些真本事。
若是一點兒付出都沒有,哪兒能學來本事。
所以做任何事兒都不能說苦說累,畢竟天上掉餡餅的事兒,一般時候不會發生,只有經歷汗水學到的本事才是自己的本事。
蘇沫兒對於醫學本就有些底子,不過是中醫所以,上手也快。
搗藥不是一個輕鬆的活兒,從李大夫這裡回去,天都已經黑透了。
走回柴房,看見守在門口的小寶。
蘇沫兒臉上露出笑來。
伸手在小寶臉上摸了一下。
說道:「外面冷,以後呀,不准在外面等著了,知道嗎?」
「哦!」
小寶點頭應了一聲,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去。
兩人一起走到柴房裡。
在柴房住的時間久了,也不知道蘇渠山是不是把這個地方當成了家,這兩天閒著沒事兒,時不時從外面弄點木頭回來,把四面漏風的柴房改造的很有……家的感覺。
房頂修繕過。
窗子也修補了。
上面還糊著一層黃紙一樣的東西。
擋住冷冽的風。
幾個人坐在裡面,靠著人體自然散發的溫度還有一堆的火兒,甚至都不覺的太冷。
蘇沫兒走進去,耳邊就飄過蘇柒的聲音。
「姐,餓不餓,娘給你煮了一碗栗子,裡面還撒著鹽。」
「知道了,謝謝。」
蘇沫兒從瓦罐里拿出一個散發熱氣的碗。
柳樹削成的枝條充當筷子,抱著碗,吃的倒是一臉滿足。
水煮的時候撒了鹽。
微鹹的味道浸入栗子裡,吃起來倒也合口。
蘇沫兒挑起一個栗子放在小寶嘴裡。
換來小寶燦爛的笑臉。
小傻子!
笑罵一聲,蘇沫兒繼續吃板栗。
吃完,把碗洗乾淨,發現蘇柒一直盯著自己看。
「你看我做什麼?」
『同樣瘦的跟鬼一樣,霍梟怎麼就看上你了。如果看上我,我提著小包裹就跟霍梟走了。」
蘇沫兒聽見蘇柒的說法。
突然明白,為什麼有一句話叫女兒得富養。
可不是得富養。
流民里跟蘇柒一樣想法的人可不少。
跟著霍梟能夠吃飽喝足,對於未來的另一半,想要的只有吃飽喝足。
甚至……精神上的不對等都能忽視。
蘇沫兒是真的寧願餓死也不要跟其他女人一起分享男人。
「以後有機會,多讀書。」
蘇沫兒瞥了蘇柒一眼,鄭重說道。
腹有詩書氣自華,多讀書有了見識,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大概就不會這麼沒見識了。
「讀書做什麼,那都是爺們的事兒。」
蘇柒沒有把蘇沫兒的話太當一回事。
畢竟……見識少根本就不會理解蘇沫兒的想法。
精神層次不對等。
「隨你。」
蘇沫兒填飽肚子,整個人都有些懶洋洋的。
瞥了蘇柒一眼,視線再次落在陳戚身上。
「過來,給我說說你家裡的事兒?」
「我家裡?」陳戚眼裡閃過黯然,對上蘇沫兒的眼神,到底沒有沉默。
開口道:「爹娘沒了,家裡大權被管家掌控者,在家的時候吃的很好穿的也很好,但是心裡不痛快。」
「……」
看看吧,這就是見識不同帶來的三觀不同。
陳戚更注重精神上的享受。
蘇柒呢,如果霍梟想要把蘇柒給倒賣到京城的青樓里,估計一騙一個準。
還好,霍梟沒有這樣的想法。
「我,我在家裡跟一個傀儡一樣,知道什麼是傀儡嗎?」
陳戚說道一半,停頓一下,看向蘇沫兒。
蘇沫兒翻了個白眼,死小孩竟然小看她,算了,不跟小皇帝一般見識。
「我不懂呀,畢竟沒有念過書,傀儡是什麼呀,怎麼寫呢,你可以解釋一下嗎?」
「傀儡就是……」是什麼,陳戚伸手撓了撓後腦勺,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
「就是受人控制沒有自主權利,往前說,曹阿蠻挾天子以令諸侯,那位天子就是一個傀儡。」蘇沫兒若有所指的說道。
陳戚臉黑了幾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那位小天子一樣,心裡不爽。
「你既然知道還假裝不知道,太不實誠了。」
「這不是為了襯托你博學嗎,誰曉得你也是個腹中空空沒有墨水的。」
「……」陳戚覺得自己委屈死了。
在宮裡被一個太監挾持。
走出皇宮還被一個農女欺負。
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慘的人嗎?
陳戚想不到哪個皇帝比他還慘。
當然……
如果蘇沫兒知道陳戚的想法,指不定還會說一句,在某個時空裡,有一個小皇帝膨脹的御駕親征,結果死在外面了。還有一個皇帝被人俘虜,當了好些年頭的階下囚。
比慘麼,還是有更慘的。
「早點休息吧,養好身子,說不得你什麼時候就會回去了,現在這個樣子,你親娘來了估計都不敢認。」
陳戚小胖子的人設在蘇沫兒的腦袋裡立穩了。
即使知道陳戚是小皇帝,也沒有辦法把人當成皇帝對待。
陳戚委屈的躺在地上。
沒有被子,往身上蓋上一層黃草,再把身上的衣服解下來覆蓋在黃草上把自己包裹著,抵擋夜裡的寒冷。
不一會兒呼吸就平穩了。
蘇沫兒睜開眼睛,往陳戚看去……小傢伙已經睡著了,睡的昏昏沉沉的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任誰都不會想到湊在流民堆里,過著窮日子的小子,竟然是皇上。
接下來的幾天,蘇沫兒經常往李大夫這邊跑。
一呆就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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