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蘇沫兒正在院子裡煮飯,柵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回頭瞧見陰沉著臉的蘇渠山。
呦呵回來了!
還臭著一張臉。
給誰看呢。
蘇沫兒撇撇嘴,一看蘇渠山的表情她就知道發生過什麼事兒了。
肯定是從縣城裡回來,去了大房那邊兒,結果被臭罵了一頓。
現在心裡藏著氣,黑著臉走回家裡。
「回來了,在院子裡站著做什麼,趕緊進屋,外面冷。」周氏聽見院子裡的動作,走了出來。
走到蘇渠山身邊拽著蘇渠山的袖子就往屋子裡走。
「……」蘇渠山剛打算說些什麼。
就聽見周氏給了他一個驚喜:「他爹,你又要有孩子了。」
「什麼?」
蘇渠山猛地低頭。
「還在還小看不出來的,得等等。」周氏聲音柔和。
蘇渠山的臉色慢慢變得溫和起來。
盯著周氏的肚子,小心翼翼的。
即使已經有了三個孩子,在知道可能還會有一個孩子的事兒,蘇渠山的心裡依舊是喜悅的。
至於孩子生下來怎麼樣?
能不能樣的很好?
這就不在思考的範圍之內了。
這時候的人,生了孩子就開心,從不會算計養孩子的成本,教育也好醫療也罷,都不用思考。
孩子嗎?
拉扯拉扯就會長大。
之後長大之後的事兒,除了娶媳婦兒生孩子也沒有別的。
認知就是這樣,悲哀的人從不知道自己悲哀。
蘇沫兒恍惚想到後世那些在城市裡打拼的年輕人,生孩子嗎?不生?懷孕了怎麼辦?是生下來還是打掉,生,養得起嗎?打,對身子有傷害嗎?
先不說有了孩子就得準備學區房豬呢比孩子的教育成本就,就孩子生下來以後的奶粉錢都足夠壓的一部分人喘不過氣來。
這個時代的人呢?
根本不會思考。
蘇沫兒盯著周氏的肚子瞧了一會兒。
深深嘆口氣。
繼續忙碌灶房的事兒。
蘇渠山回來了,那晌午的飯就得做一點兒,至於菜,家裡還有兩根白蘿蔔,用開水焯一下,拌上鹽,有點兒鹹味就成了,至於其他的,暫時也弄不出來。
畢竟縣城忒遠了一些,想要炒菜就得有油。
得買來五花肉炸豬油。
蘇沫兒本來計劃的是改天逢集的時候去一趟,多買些東西,搬家之後,蘇沫兒發現家裡缺少的東西可不是一點兒兩點兒的。
木碗得買上幾個,水桶也得有,洗衣服的盆子更不會能少。
還有紅糖雞蛋各種日用,蘇棠補身子的藥。
不當家真的是不知道柴米貴,蘇沫兒都有些擔心自己手裡的錢不夠花了。
晌午飯好了,蘇沫兒就跟端到桌子上。
敲了敲周氏休息的房間的門。
「娘吃飯了。」
「誒。」
周氏應了一聲,小聲跟蘇渠山說了兩句什麼,倆個人就往外頭的堂屋走了出來。
蘇沫兒熬的粥火候很到位。
每個人碗裡的米都不少。
這麼下去,一袋子的米頂多就是吃上一個月。
家裡的情況蘇渠山在周氏嘴裡了解的差不多。
這次分家,甭管承認不承認都是分家了,改變不了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日後能夠幫襯爹娘那邊的時候,幫襯一下。
不管怎麼說,那邊的人都是他的親人。
親爹跟親娘、
不能因為分家了就不管了。
幸好蘇沫兒不知道蘇渠山的現在在想什麼,否則一句呵呵是少不了的。
幫襯老蘇頭那邊,怕不是活在夢裡呢。
「沫兒,你這樣煮飯,家裡的米吃不到一個月就要見底了。」
「一個月之後爹爹不就有工錢了嗎?」
「你怎麼知道?」蘇渠山愣了一下。
他似乎沒說過這些話。
「猜的,縣城裡漆匠的活兒好作嗎?」蘇沫兒隨便找了一個藉口搪塞過去。
「還好,除了有些忙碌其他的都很好,每天早上會有兩個白饅頭,醃製的小蘿蔔隨便吃,米湯管飽,晌午都是白花花的大米飯,乾飯不是粥,一頓的飯頂上咱們家一天的,吃的好睡的也好,你就不用操心了、」
「……」聽見蘇渠山這麼說,蘇沫兒還真的就不擔心了。
蘇渠山已經是個大人了。
走出家門就得立起來站得住。
若是蘇渠山出門打個工,當閨女的就得提心弔膽,每天想著老爹能不能吃飽,能不能睡好。
那日子還能過嗎?
後世還能有個手機聯繫一下,現在……
「爹你放心就好,我不會讓你媳婦兒女兒跟兒子給餓到的。」
「誰擔心這個了。」蘇渠山瞪了蘇沫兒一下。「算了,等沒有米糧了,我去縣城的糧油鋪子賒欠一點兒,正好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用太節省了。」
「……」蘇沫兒多看了蘇渠山幾眼,這種話是蘇渠山能夠說出來的嗎?
她還以為蘇渠山要說家裡糧食少,得少吃一些呢。
因為沒有蘇衡在,飯桌上稍稍有些熱鬧。
幾個人湊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說話,氛圍倒是十分的良好。
蘇柒聽著別人說話,時不時插上一嘴。
至於蘇棠,老實數米粒,對於外界發生的事兒,似乎是一點兒都不在意。
「爹,我想要一個梳妝鏡,一個小衣櫃。」
蘇柒突然說道。
周氏視線落在蘇柒身上,臉上多了幾分不滿。
家裡什麼狀況又不是不知道。
要什麼要,什麼都沒有。
蘇渠山扯了扯周氏的衣服:「你別把孩子給嚇到了。」
現在有了掙錢的路子,蘇渠山似乎自信了很多,說話的時候雖然依舊訥訥,但是聲音拔高了幾分。
聽在耳朵里舒服了很多。
對於蘇渠山的這點兒噶改變蘇沫兒心裡還是很滿意的。
人果然是得走出去。
只有走出去了,才能放開自我。
「爹下次回來給你帶個小衣櫃。」蘇渠山說著,眼神也暖了很多。
他現在就是漆匠,給木匠刷漆,木匠的那些事兒,耳濡目染之下也了解了很多。
下次回來之前,可以用一些廢棄了木料子做成一個小號的柜子。
反正家裡也沒有多少衣服盛放,擱在屋子裡看著好看就成。
「謝謝爹。」
蘇柒笑的更燦爛了。
相反,周氏臉上多了一層陰霾,忍了好久,堂屋裡只剩下蘇渠山的時候,周氏問道:「從你上工的地方拿木料帶回家,會不會不好?」
「到時候我問問東家。」蘇渠山嘿嘿說道,心裡病沒多少的擔憂。
在木匠那邊幫忙的人一共有四五個,有人擅長刨花,有的擅長雕刻,還有一些擅長組裝,再過上一段時間,就會多一個擅長刷漆的了。
在這邊做工的人,從東家這裡弄一些東西,只要不過分。
不拿出去賣錢就成。
東家那邊規矩重,但是只要不過分,就不會有事。
瞧見周氏這麼擔心,蘇渠山又安慰了一下:「如果你忒擔心我就不拿了,反正咱家家裡山頭近,山上栽種著不少的樹,有時間我就去看砍樹,弄來木頭給你做個梳妝鏡,給沫兒一個書桌,給小柒一個衣櫃。」
「那樣也成,會不會太累了。」
「不累,以後還會有孩子,這會兒就喊累,以後可怎麼過,這一輩子還長著呢?」
「嗯。」
周氏點點頭。
蘇沫兒看不下著兩口子你儂我儂的,站在門口往裡瞧了兩眼,轉身離開家門往山上走去。
住的地方距離山頭近了也是有好處的。
打獵方便。
之前跟鐵蠻子學了一些基礎的挖陷阱捕獵法子,甭管能不能捉到獵物,反正陷阱這個東西就是在地上挖一個坑,在上面做一些隱蔽的埋伏就成了。
每日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說不準哪天就有比較傻的野豬或者兔子不小心掉進去。
那就可以改善一次了。
挖好陷阱,看一眼自己通紅的小手,蘇沫兒都快哭了。
真冷啊,還是回家去吧。
沒有溫室效應的冬天簡直難熬,怪不得在這個時代會有人凍死。
往山下走的速度並不快,地面上的雪花已經凍成了冰塊,若是摔倒了就有的疼了。
蘇沫兒回到家裡沒有看見蘇渠山。
問了一下周氏才知道蘇渠山是去砍柴去了。
砍柴啊!
蘇沫兒瞧了一眼柴房的方向。
這幾日她跟蘇沫兒燒的都是從山上撿來的乾柴棍子。
每次燒飯都得用很多。畢竟乾柴棍子的火旺盛兩分鐘就熄滅了。
不如大塊的木柴好用。
家裡做飯燒柴,以後會簡單很多。
蘇沫兒對蘇渠山多了幾分期待。
蘇柒瞧見蘇沫兒從山頭走回來,湊了過來:「姐,你說咱爹這個人靠譜嗎?」
「再不靠譜也只能認了,畢竟,咱們的爹要比咱爹的爹強太多了。」
蘇沫兒說完,蘇柒腦子跟著轉了一圈。
似乎確實是這麼一回事。
自家老爹窩囊了一點兒,好欺負了一點兒,但是對幾個孩子都是挺好的。
即使小傻子都能感覺到父愛。
而老爹就比較慘了。
老爹的父親就沒慈祥過。
所有的關愛都給了大伯跟三叔,就算蘇渠芙都被優待。
相比之下,自家父親就跟從外面撿來的一樣。
或許還真的撿來的也說不準。
蘇柒看向蘇沫兒問道:「咱爹是咱阿爺從河邊撿回去的吧。」
「瞎扯,明明是從山腳的土窯子裡撿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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