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都嚇傻了。
這還是那個老實巴交的老大啊。
這話說的太有水平了。
隊長顧昌海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拍了拍顧如海的肩膀,說:「好啦,大家都聽到了,那是顧如海先前自願借錢給顧如山的,以後顧如海的錢就不借了,留著給曉青和小傑上學用。
這不就沒事了,大家都散了吧,都散了吧,別沒事在這裡嚼舌頭根子。」
擺了擺手,大傢伙一看人家這話一出,也的確沒戲看了,三三兩兩的散了。
顧老太太死死的瞪著顧如海,那樣子恨不得一口咬死顧如海。
顧如海其實說完那話,心裡反而不忐忑了,也不害怕了,反正也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再說了他這是顧著顧家的面子這麼說的。
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心裡一松,人也變的膽大起來,破罐子破摔了。
看起來也沒有難以開口。
顧老爺子是徹底明白今天這是算是丟光了老臉啊。
嘆了一口氣,也知道這是把老大逼得狠了。
要不然以老大的性子不會說出這番話的。
對著隊長顧昌海說:「昌海啊,叔對不起老大,這事兒是我們做錯了,今後老大家的事情,我們是不插手的,你放心,我回了。」
抬起屁走人,還站著幹什麼啊。
等人家笑話啊。
顧老太太還想著等隊長不在了,好狠狠的罵一頓顧如海,想著怎麼也要找補回來。
非要壓制著老大把這次的事情變了,非要給老二把那錢要回來。
可是一看顧老爺子的樣子,也知道這是老頭子放手了。只好踮著小腳跟著回去了,臨走還惡狠狠的瞪了顧如海和顧曉青他們一眼,才走了。
顧如山留下一個人,那個不自在啊。
這算怎麼一回事啊。
怎麼今天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啊。
顧如山心裡始終沒有明白這是怎麼啦。
只不過一夕之間,這一切都變的面目全非。
本來好好的每年的二十塊錢自己拿不到了,還撈了一身的埋怨,全村的人都指著自己脊梁骨暗地裡罵。
這都是大哥的不對。
可是自己能說什麼。
這裡還有隊長,自己又能說什麼。
垂頭喪氣的低下頭,對顧如海說:「大哥,我走了,欠你的錢,完了你去家裡拿。」
這會兒這話要在不放到桌面上,恐怕連隊長都要看不起自己的。
顧如山也知道要是私下裡做一些事情可以,即使過分,但是有老爺子和老太太壓著,老大也沒有本事翻天,但是今天那是徹底翻盤了,大哥骨頭硬的讓他都有點心底發寒。
這一向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老實大哥,突然的這麼一硬氣,顧如山還真的害怕。
俗話說的這就是欺軟怕硬。
顧曉青接口道:「二叔,那好,你今天先家裡去,回頭明天讓我爹和我一起過去取,我馬上要開學了,學費還沒有著落呢,正好二叔還了我家的錢,我也有錢上學了。」
這話是徹底的讓顧如山氣惱。
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走著瞧,今天那是沒辦法,當著全村人的面,自己不好說什麼,難道私下裡大哥去自己家拿錢,自己要是不給他,他還能吃了自己不成。
總之在顧如山的心裡,根本沒把顧曉青的話當做話。
氣哼哼的走了。
顧如海看著生氣的甩手走了爹娘和兄弟,心裡有點難過,自己這麼多年一直就是希望自己能做的好一點,能在爹娘的心目中有點位子,哪怕只是像對老二的那十分之一,自己就是死了也是心裡情願的。
也許需要的只是那麼一點點的認可。
這麼多年,這已經成為了顧如海心裡的一道魔障,可是今天這一切似乎都撕扯開了,露出了裡面最醜陋的一面,是顧如海心裡明白,但是不願意細細的琢磨的東西。
可是今天一切都那麼清晰的擺在這裡。
顧如海痛苦的蹲在了大門口,雙手用力抓了抓頭髮,今天的天翻地覆讓這個忠厚老實的漢子一下子接受的衝擊太強烈。
顧昌海看了看這一家子,滿院子的狼藉,孩子們的狼狽,還有兩個大人的無奈尷尬,搖了搖頭,背著手轉身走了。
現在什麼話都是多餘的。
起碼顧曉青覺得是。
顧曉青,顧曉英開始自覺的收拾院子。
把翻到的凳子搬到了屋子裡,顧曉青端了一盆水,遞給了李雪梅一塊毛巾。
李雪梅洗了洗臉,雖然用手碰到那邊臉還是會有隱隱的作痛,但是心裡的歡愉是無法掩飾的。
畢竟今天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起碼顧如海的立場,讓李雪梅驚喜了一把,是狠狠的驚喜。
那個木訥老實了二十幾年的男人突然的爆發,真的讓人心裡很是激動,李雪梅都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畢竟從心裡來說,當時那個情形,李雪梅以一貫對顧如海的了解,當時心裡都要心如死灰了。
她也知道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包括顧如山他們打的主意都是要顧如海自己承認了這些的事情,那麼就是名正言順的。
誰家還能管得了人家自己願意的事情啊。
要是那麼一來,李雪梅當時心裡的想法就是,要是今天顧如海這麼說了,自己是真的打算帶著三個孩子自己過了。
已經忍辱這麼多年,不就是因為自己以為顧如海總有要立起來的一天,可是這個男人一次次的讓自己和孩子們失望,那麼李雪梅已經不準備退讓了。
即使她和顧如海是多年的夫妻,感情上也很好,沒有過多少臉紅的時候,可是李雪梅不能忍受自己的孩子們跟著這麼過日子了。
尤其是昨天在自己娘家,顧曉青那麼生動的給李雪梅上了一課。
讓李雪梅知道,自己的脊梁骨要自己挺起來。
要不然誰欺負你,那是你自己找的。
所以在這麼樣的準備之下,李雪梅聽到了顧如海那石破驚天的一段話,簡直要大快人心。
這才是自己心目的男人。
這才是這個家的頂樑柱。
李雪梅用毛巾捂在臉上,幸福的眼淚默默的留下來淹沒在毛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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