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秋歌摧凡塵
陸寒頓時訝然,他之所以未收起這個密藏玄圖,是因為三天時光過去,除了偶爾看一眼沉睡的冷莜瑜,全身心研究真絕鬼花所在地,但到現在仍然匪夷所思。
至少按照尋常規律,就算黑元寶上雕刻的坐標一片朦朧,但周圍山水必須真實存在,即便如此也涵蓋萬里甚至更廣,否則誰能尋到大致所在,更何談靠近標記,如大海撈針浪費時光。
『……巫山有花,名為真絕,鬼花一朵萬載,可開障破境……隨附『天禹圖』,辰月速入,甲子天光必回……當暗光不在,危險更甚,尤其小心……。』
他又回憶一次那塊瓷片的斷層般記述,把地圖徹底放下,即便自己錯了,但冷莜瑜說的話,仍舊和那位密藏發現者出入很大,所以他不想再閉門造車,急需一盞路燈輔助。
千里凌海是什麼鬼?
玄界地圖上的確沒有這樣的地方,但是看見此女臉色怪異,一股大概猜測莫名閃現,故意讓這丫頭參與進來,沒想到瞬間產生奇效,而且此女仿佛經歷過什麼,並且和天禹圖上的地方關係匪淺。
「你恢復的不錯,但看似法力充盈,實際上是我根據你修行的屬性,專門轉化的類似能量,還要經過自我錘鍊夯實,才能化為屬於自己的東西,最多不過七成而已,但現在應該優先報恩,具體說說吧。」
「……?好!小女子欠道友的,恐怕此生已難以還清,但有任何需求,都是給我的救贖機會,只是我非常想弄清楚,這塊黑元寶當真來自李天陰儲物戒嗎?」
嗯?
陸寒微微一愣,忽然發現冷莜瑜臉色逐漸凝重,雙眼中有微微迷霧生起,語氣非常認真,一眨不眨凝視自己。他越發感覺這裡面大有文章,也不得不增加幾分認真,將那黑元寶一拋,再次扔回還未整理完畢的古籍捲軸從中,間接做了最徹底的回應。
噗通!
「衛鞅表姐,乾真道兄,那個逆賊已經被他人誅殺,你們在天之靈也該瞑目了,但願輪迴之後,我們還能再續前緣,嗚嗚嗚……!」
神馬情況?
當冷莜瑜冷不丁跪下,並且期期艾艾禱告一番,淚雨盈盈無限悲憫,陸寒驚訝之餘,噸噶自己可能揭開了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並且可能恰好和真絕鬼花有關係,我去!
「逝者如斯,大善者必定輪迴從優,若看到你成就非凡,他們想必也頗為欣慰。」
當下,也只能用類似的話慰藉此女,這記載密藏的主人,竟然和面前的女子相熟,而且還不是善類,大概屬於宗門叛逆那般存在。
果然,當冷莜瑜逐漸冷靜下來,上前將類似黑元寶的東西拿到手,細細端詳表面鐫刻,立即陷入某種回憶。
二百多年前,斑斕殿正在輝煌時刻,屬於方圓千萬里都赫赫有名的宗門,當然弟子鼎沸人才諸多,更包括冷莜瑜本人。
時光划過四十載,幾個資質非凡的新秀,如同幾顆驕陽,把斑斕殿照耀的更加萬眾矚目,六大蒼元境弟子位列精英巔峰,除了冷莜瑜外,就有她方才提及的衛鞅和乾真,以及當今閉關的宗主。
每個宗門無論大小,都會風扇造景圈地為境,為了弟子實戰訓練,或者捉來妖獸放入莽林,要麼就設置法陣機關,甚至超然勢力,獨自開闢一方空間,內部雷區橫行危險重重,竭力以最真實的情景,不惜代價培養優秀後生。
但有些天然秘境,或者蕭殺絕地,就坐落在某些宗門範圍內,甚至被逐漸發現探索,從而成了最好的練兵場,更省略大量資源投入。
斑斕殿的機緣則更為神奇,當年原本也傾盡全力為弟子打造秘境,但僅僅動工四個月便戛然而止,就因為有修士發現了一個天然的大型秘地,正是冷莜瑜所說的千里凌海。
但隨著高層悄悄組隊探索,也拉開了宗門逐漸衰落的大幕,因為秘地的兇險程度,遠超所有人預料和防範,幾乎達到每一步都有修士隕落的恐怖程度,以至變成千古凶地。
當大傷元氣後,斑斕殿高層開始躁動,在此次血腥挫折後開始收斂,準備長期緩慢發掘,並且普通弟子不再參加,只派小規模精英弟子謹慎探索。
在冷莜瑜這一代崛起時,也是斑斕殿最後的鼎盛,然而大音無聲大象無形,許多事情的發生,並沒有任何徵兆,自認為底氣很足的高層,再次興起加速探索念頭,因為他們一路發掘,雖然弟子損失慘重,但收穫同樣振奮人心。
下到幾百載的奇花,上至萬年靈藥紛紛入庫,就連斬殺的凶蟲惡獸,都成為無數上品靈丹的絕佳配方,但最大收穫,卻是推斷出最神秘的深處,應該有上古奇花真實存在,正是提及的真絕鬼花。
但在幾十年後,當冷莜瑜幾人被派往千里凌海探險,卻引燃了斑斕殿加速崩潰的導火索,其中六大弟子之二的丁慶秋,驀然出手殘害同門,當場襲殺衛鞅並攻擊冷莜瑜,但幸好乾真反應及時,出手替此女攔截一擊,才讓她倖免於難。
接下來的團戰,追打暴虐中幾經輾轉,進入了凶地內未曾探索區域,並驚醒大量兇殘怪蟲。
「丁慶秋此賊畢竟位列第二,得到宗門大量恩賞,無論法力和利器都不是旁人匹敵的,內訌廝殺本就元氣耗損,當那種名為『吞魂牯』的怪蟲鋪天蓋地來襲時,我們三人都受傷不輕。」
「我在當時六人中,論修為只位列第五位,因此最先陷入險境,幸虧乾真道兄拼死相救。但就在此刻,丁慶秋賊子又乘機下手殺來,把乾真道兄逼得動用本元,油盡燈枯後還為我拼命開闢出一條通道。那賊子縱然重傷,但護身寶物太多,仍然在怪蟲追逐中逃走,至今不知所蹤。」
「吞魂牯?其身體長短不過三尺,腦袋酷似牛頭,但卻擁有鱷魚般的利齒,翅膀深黑色且很短小,但是飛竄速度奇快,酷愛生靈的元嬰金丹,以及腦髓神魂。」
當冷莜瑜講述完,又沉浸在對逝者的黯然神傷里,陸寒立即把這種怪蟲的細節說出,就是為了把此女的注意力轉移,當然他內心也起了波瀾。
耗費幾天沒找到的地方,原來就藏在附近,天禹圖上的地勢地貌,原來都在凶地之內,那片海洋似乎多半就是千里凌海,莽莽高峰就是巫山。
所提及的『辰月速入,甲子天光必回』,以及『暗光不在,危險更甚,』,已經被他理解的七七八八,而且冷莜瑜必然知曉更多。
「五月是探險的最佳機會,若持續倆月仍無所獲,無比當即回返,否則那裡異象陡變,危險憑空增強數倍,這是無數同門性命換來的經驗。」
就是說,還有一個多月,又到了可以進入凶地秘境的時節,然而自從宗門衰弱,那裡已經上百年無人靠近,早就時過境遷變數重來了。
但最可怕的,是丁慶秋逃脫出遭到襲殺,留下的線索屢屢轉首不知幾次,當前落入李天**中,十有八九更被天盪山知曉,虎狼窺視之下,豈能任由到嘴的肉慢慢腐朽。
「竟是如此。看來你表兄也自知長短,他並非不想扔掉斑斕殿的大攤子,只是當初的執念太深,他僅僅在儘量守護那處秘地罷了。」
「道友神通廣大,看事情盡數一語中的,當下這區區幾百人,多半蠢貨廢物居多,若無我委身玲瓏谷,有個超然勢力暗中關照,此地早被蕩平無數次了。」
冷莜瑜嘆了口氣,那雙目光逐漸恢復光彩,但現在的機密又多了一人知曉,並且那處秘境凶地即將朝不保夕,天盪山強者如斯,任何險境都是浮雲,斑斕殿守護多年的肥肉,豈能輕易落入他手。
「你難道在初入玲瓏谷時,沒把這秘密告訴師尊?」
「理由呢?這裡是獨立的宗門,小女子也非沒有底線的畜生,況且就算斑斕殿沒了,我也要利用秘地,為自己謀求最大好處,但這些時機都不具備。可惜就算現在通知師尊,他們也根本來不及馳援,或許被天盪山偷偷發掘,本就是秘地的應有命運。」
陸寒有些知曉此女為何被法則反噬了,這丫頭的心境還未徹底夯實,現在又要開始失落惆悵,但他更不允許有人捷足先登,真絕鬼花豈容他人染指,何況斑斕殿的實力,並未探索完凶地秘境。
「我們走吧。」
他一揮手,地面上的雜亂之物,以及靈石靈材,紛紛被吸進袖筒,接著就像密室外跨出。
「去哪?」
冷莜瑜心緒很沉悶,臉上掛著焦急,此刻頓感一個女子,在千變萬化大局中如何孱弱,還被陸寒沒的話帶進迷茫。
「當然是你說的千里凌海,我說的天禹圖和真絕鬼花所在,不要被小人捷足先登,便宜陸某總比天盪山要好些吧,哈哈哈!」
「什麼?就你一人,和我?」
這樣的震驚表情,陸寒已經如家常便飯,冷莜瑜小臉目瞪口呆,還伸出白皙玉手指著自己,無可相信驚呼著追問。
「當然,如果你想快速進階大乘期,那真絕鬼花可是開障破境的好材料,而且陸某讓你渡劫的把握再增加三成。」
也不帶此女回答,他閃身到了密室外,直接飛上九空觀察四周,如神凌塵凝視四野,將神念放到極限,爭取一眼收穫最多。
在混坤界面,甚至能一目三千里,然而此刻終究被法則壓制太過,但仍然超乎尋常的恐怖,把一千二百里納入眼底。
三條大河交匯,一山獨領風騷,如此得天獨厚的地勢,拿出秘境凶地自然也要藉助靈脈走向,想要孕育千里凌海,必須攫取河水之勢,唯有一處三流匯聚——正南方。
「道友的慧眼真的已經天下無雙了,但就我二人豈非實力淡薄,不如強行叫醒表兄吧,他好歹也要跨進上玄後期了。」
冷莜瑜見陸寒正伸手指點江山,神魂沒來由一顫,大眼睛卻繁星閃動,似乎被這傢伙方才那番話震撼到,滿臉憧憬火熱。
真絕鬼花的奇效,她自然萬般熟悉,但這位還信誓旦旦,能給自己額外增加三成進階概率,如此推理疊加,她豈非已經有了八九成勝算,莫非他太狂傲了?還是太逆天?
然而,一聲驚呼中,冷莜瑜瞬間發現周身凝固,接著就被一隻虛幻大手捉住,面前情景快速模糊,她已經被強行帶著,瞬息數百丈風馳電掣而去,立即滿臉羞紅囧愧不已。
「放下我,跟你走就是了。」
但她的話,都被狂風盡數帶走,只有速度越發奇快,只見陸寒左手深處,向前方輕輕一探,詭異情形即可發生。兩人面前百丈內,直接被神奇的力量化為真空,一條楔形通道筆直往前,任何阻力化為虛無,遁速驟然提升數倍。
卓絕的銀光,愈發宏大並貫穿天地,好像戰神的利刃,把前方生生開拓出時空通道,只有一團長矛狀的閃電,從裡面流星般激射,留下後面悶雷巨響。
這絕非大乘期修士的手段啊!
遭受空間壓迫,冷莜瑜早已無法開口,連七竅都有種被堵死的感覺,好在已經有銀濛濛一層光幕,把自己牢牢護在裡面,那大手的緊握感也逐漸加力,讓她心扉蕩漾如小鹿亂撞,好久未有這般安全了。
「到了!」
「啊——?」
驀然,悶雷快速遠去,遁速硬生生消失,正偷偷享受的女子,冷不丁被一聲喚醒,震驚的不可自制,那張臉還有慵懶未退。
從斑斕殿到秘境上空,至少也有萬里以上,這才飛遁多久,開玩笑也要有限度,然而……!
她發現前方白霧茫茫,從九霄到地面儘是模糊,隱約可見山巒起伏,森森涼意從毛孔擠進來,那種久未接觸但依然熟悉的感覺,終於把冷莜瑜的記憶喚醒。
「有一座迷幻大陣還在,待我嘗試破除,不知他們更改過法決沒有。」
片刻後,冷莜瑜俯視某個方向,單手掐訣念念有詞,並從胸前摸出塊棗紅色玉佩,沖那裡用力扔出,白霧竟然如遭驅趕般快速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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