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刺史,認識北越胡人,往小了說是個人結交,往大了說是通敵叛國。
眾官不敢吱聲,一雙雙眼睛盯緊了施大人。
施月久起身道:「下官不認識北越胡人。」
楚璟燁滿意的點頭,「好!顧錆,把人帶上來。」
顧錆得了令下去立刻帶了兩個侍衛押著一個打扮怪異的人上來,將打扮怪異的人強行按跪在地,稟報道:「殿下,這個就是在施大人門口抓到的北越胡人洛匝瑪,他說和施大人有很深的交情,報上他的大名施大人即可知道。」
「施大人,你好好看看認不認得他。」
施月久看也不看,沉聲道:「殿下,下官從來沒聽過『洛匝瑪』這個名字,也不認識面前這個胡人。」
楚璟燁點頭道:「原來是這個胡人胡說八道,冤枉我大玥朝廷命官,顧錆,拖下去斬了吧。」
施月久一言不發,顧錆立刻麻利的命人架起胡人往外拖。
洛匝瑪立刻抬起頭來,眼睛瞪得老大,操起不太順溜的中原話破口大罵:「施月久,你個混蛋敢不認我!」
這洛匝瑪原本也算硬氣,被顧錆在施月久府外抓住,失誤之下報上大名,見抓他的人並不忌憚,十多天來一聲不吭。眼下小命不保,施月久一句求情的話都沒有,讓他覺得這十來天受的苦都白費了,當下憤恨萬分。
楚璟燁擺手命顧錆停下,道:「你說你認得施大人,有什麼證據?」
洛匝瑪看看施月久,沒有說話。
楚璟燁又道:「你若說出實情,本王饒你不死,今日這麼多大臣作證,本王決不食言。」
見洛匝瑪還在猶豫,楚璟燁不耐煩的一揮手:「顧錆,把他拖下去斬了。」
洛匝瑪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道,我說我說。
看來這魁梧實誠的洛匝瑪是入了楚寒的套了,楚寒什麼時候有這麼一個籌碼握手裡了,難怪這些天來都不急。旁邊的張俊也瞪大了眼睛在看,跟明顯他也不知道怎麼莫名其妙來了一個胡人。
楚璟熙倒是悠閒的喝著酒,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洛匝瑪道:「我們北越以遊牧為主,每年都會像大玥或周邊小國購買大量糧食過冬。每年雨季賑災時候,施月久都會帶領青州官員將賑米賣給我們北越,秋冬之際也會將多餘的糧食賣給我們,我們出錢,你們給貨,這並沒有什麼不妥。」
洛匝瑪撇的一清二楚,買東西的無罪,至於賣東西的,東西從哪來,能不能賣就與他無關了。
青州遍地餓殍,流民四溢,他們竟然私下將這救命的糧食賣給北越人,而且每年都是如此。莫說楚璟燁了,就連秦樂菱也憤怒萬分,這些人良心都讓狗吃了,怪不得一個個肚子都這麼大,吃的都是金子。
楚璟燁握緊拳頭,「施大人,你有什麼話說。」
「殿下不可聽他一面之詞,這胡人指不定是北越派來的細作,妖言惑眾,渙散民心。離間我大玥君臣民心,好趁虛而入。」
張俊適時地起身道:「這是臣查出的賬本,覺得有些問題,請殿下過目。」
顧錆將賬本接過,呈給楚璟燁。
楚璟燁掀開,臉黑了起來,越看越怒索性將手裡的賬本一把甩到施月久桌子上,桌上的盤子酒杯嘩啦啦掃落一地。「你自己看吧!」
施月久翻著賬本,臉都綠了,慌慌忙忙跑出來跪倒在地上,「這不是真的,下官冤枉啊!」
張俊得意一笑,這賬本可是他查出來的。
施月久哀嚎道:「臨朐縣令已經死了,這賬本無從查證,這是假的,絕對是假的!」
諸官見到如此失儀的施大人,都嚇的發抖,寒王明顯的是有備而來,他們今日是逃不掉了。
張俊的笑容僵在臉上,這關臨朐縣令什麼事?
楚璟熙拉了拉他,示意繼續往下看,不要表現的太過驚訝。
張俊反應過來,就是他,一定是他換了自己的賬本!
楚璟熙淡淡道:「這是我們在臨朐縣令家搜到的,他這賬本可是藏得緊吶,怎麼會有假呢?」
秦樂菱也很新奇,不是說臨朐縣令家連地板都給撬走了麼,還能搜得到賬本?
楚璟熙說著又拿出來一本,幽幽道:「本王還有一件事要問大人,這本賬也是自臨朐縣令家搜出來的,上面記載了臨朐縣內修建堤壩的賬。本王很是好奇,這修堤壩怎麼還能省出米來呢?」
眾官的心又揪了一把,這麼隱秘的事都知道了,看來賬本是真的無疑。這該死的臨朐縣令死了還留下賬本作怪,又不免擔心起來,自己的賬本有沒有藏好……
楚璟燁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臨朐縣令賬本里與你們諸多人都有往來,都隨施月久做過什麼事最好都從實招來,還可將功補罪。知情不報者,同罪!」
這一聲震的底下人一哆嗦,膽小的冷汗都出了滿頭。施月久也顧不得解釋了,翻來覆去的看著賬本一臉的不可思議。
隨後牟縣縣令裴雍站起來道:「下官有事要報。」
「說。」
「洛匝瑪所言非虛,施大人帶領諸官每年都會將賑米賣給北越胡人以中飽私囊,下官慚愧,沒有將此事及早告知殿下和上報皇帝。」
楚璟燁道:「現在說也為時不晚,本王會在父皇面前為你求情,算是將功補罪了。」
於是在裴雍的帶領下,諸官紛紛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認起錯來。
底下頃刻間跪了一片,大有一種牆倒眾人推的趨勢,施月久連跪著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次算是完了。
根據眾口的言辭,整理下來大致是這樣的。
北越這樣大的遊牧部落每到秋冬之時都會需要大量的糧食過冬,有時候買不到糧食就只好搶,搶又會被玥朝攻打,只好想些別的法子渠道獲得糧食。
青州富庶,每年都會積攢大量的糧食,於是交易開始了。每年青州刺史和諸官員都會把多餘的糧食以合理的價格私下賣給胡人,大發橫財。
錢沒有嫌多的,貪心越來越大。後來一次雨季青州發了挺大的水災,朝廷撥下許多賑米糧餉來賑災,這個挺好,此後青州諸官員又增加了一份挺大的收入。天高皇帝遠,朝中又有人撐腰,他們越發肆無忌憚起來,通過各種方式摳出米來,就連修築堤壩也不放過。
楚璟燁即刻讓他們將供詞寫到紙上,畫了押。
秦樂菱在心底默默點讚,這一招無中生有用的好啊,如果她沒猜錯,根本沒在死了的臨朐縣令家搜出什麼賬本來,這只是框他們說出實話來罷了。
這一仗大獲全勝,楚璟燁只將施月久及幾個權利大的縣令收押了起來,其餘都放回去了。這一下青州折了絕大半官員,還是要有人回去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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