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一抹詭異的紅無聲無息的落入房內。
伴著月光清晰可見那道身影身形頎長,一頭披散在腦後的長髮垂在暗紅色的曳地長袍上,在黑暗之中妖艷似鬼魅,顯得詭異非常。
那身影停落在青紗帳前,迎風一陣,吹開了青紗帳,露出躺在榻上姣好的容顏。
榻上的容顏稚嫩,面容潔白,純淨美好。
長衫撩起,那身影坐在榻前,露出了半邊側顏,絕美的唇形彎起,半遮的面具,一雙修長的手輕抬,食指輕撫,似是撫摸著什麼寶物一般。
「小玉兒……」出口的聲音緩緩慢慢,雌雄不辨,又帶著奇異的柔媚。
「爹,爹,是你嗎?」榻上的人兒囈語。
「是啊,爹來接你了!」
「爹你帶我去哪裡?」
「當然是去個好地方。」
「快走吧,小玉兒。」
骨節分明的手伸在她面前,她清亮的眼睛抬起,一臉笑容停滯。
「你不是我爹!」
「呵,真是個敏銳的小丫頭!」
聲音嘎然而止,紅衣突然消失不見,耳邊傳來的是熟悉的聲音。
「玉兒。」
她的神情恍惚,茫然的看過去。
「做噩夢了嗎?」
「臨哥哥?」
「我在。」他輕輕搭著她的肩,把嬌小的身軀攬入懷中。
許久,她心神安穩,說話的聲音帶著幾分嬌憨,「夢見我爹了……」
「嗯。」他低聲回應。
頓了一下,她又繼續說,「可是我爹的臉長在一個很奇怪的人的臉上……」
趙賢突然想起剛才的夢來,莫名覺得跟她做了相同的夢。
他沒見過顏素公子,可單單是那副傾城絕艷的容貌,便是天底下再也找不出來的。
他當然不會覺得那邪魅的紅衣人就是顏素公子,這也是他強行止夢的原因。
那人似乎在魅惑,讓夢中的玉兒失去心智。
「做夢而已,不要多想。」他勸。
「你沒睡嗎?」
他睡在外間,隔了半道門。
「突然醒了,見你睡不安穩便過來了。」
「哦。」她應,又結結巴巴道,「我,你,可不可以……」總想讓他陪著,她羞於啟齒。
「我陪著你,可好?」沒等她完整的話問完,他便道。
該是怎樣一個玲瓏的心才能總把他人的心思看個透徹?
他總能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她難以開口,他便主動提出。
她的臉慢慢燒起來,垂下眼瞼,掩下欣喜之色,好聽的聲音落下,乖巧極了,「哦,好。」
雲簾輕遮,夜色愈暗。
荒野一片寂靜,連蟲鳴都已無聲。
「嗷……」
卻突然,一聲狼嚎。
聲音幽遠,在空谷打了轉,回音漸散,只剩一片淒悽然的寧靜。
睡夢中蜷縮的人兒打了寒噤,恍然驚醒。
「呂,八郎……」壓低著顫巍巍的聲音。
沒有人回應。
顏靜香更加害怕,「呂八郎,你在不在?」
「在,別叫!」他應聲,聲音不大。
順著聲音,借著月色,她見一個人影就靠在不遠處,一下撲到他的身上,兩隻手揪住他的薄衫。
「好像有狼!」她壓低聲音。
感覺到纏著自己的人明顯在顫抖,推開她於心不忍。
「荒郊野嶺,當然有狼!」
他的呼吸有些近,顏靜香這才察覺不對勁,忙鬆開手,退開他一拳之距,焦急問,「那,我們怎麼辦?會不會被狼吃了?要不,我們起來趕路吧,不休息了。」
「你看得見路?」
「看不見,那怎麼辦?在這裡等著被狼吃啊?」顏靜香有些急,生怕狼來了。
「嗯。」他鼻腔應了一聲。
顏靜香急得要跳起來了,「你嗯嗯嗯什麼難道就這樣繼續呆在這裡嗎」
「這條路是你選的,這個地方也是你選的,白日裡你也信誓旦旦說了走這條路最近,我提醒過你此處偏僻,如今到了這個地方你害怕了」
顏靜香無言以對,只能氣的背過身去,口中喃喃,平日裡看這小子老實巴交的,今天看著一點也不像老實人。
「天黑我們根本無處可去,不如就此歇著。你歇著吧,有事我叫你。」身後傳來沉悶的聲音。
聽著陰森森的聲音,看著周圍暗影浮動,誰還睡得著?還怎麼繼續呆的下去?
顏靜香這還是第一次覺得害怕,回頭,看他還保持著坐姿紋絲不動,心中不免恨恨。
當初在皇宴上,她被那兇狠的狼嚇過,那狼的眼睛幽綠的像個幽靈,恐怖至極,她什麼都不怕,如今卻是聞狼色變。
她咽了咽口水,實在沒勇氣一個人跑,也跟著坐下。
呂八郎心有不忍,只是如今這種狀況,他們更加哪裡都不能去,夜裡看不見路,萬一走到狼窩,豈不是自己送入狼口
他望過去,但見那消瘦的身影,如今乖巧安靜的低頭蜷縮著,一聲不響。
他想說些什麼,但想到他出府的意圖,和如今無法擺脫她的境地,還是閉上了眼,默不作聲。
總感覺有陰影晃動,她鼓起勇氣望過去,是一棵大樹,月光把樹影照下來,她長呼一口氣,心中的害怕減少了一分。
突然,靈光乍現,她開心道,「哈哈,狼來了,我們可以爬樹。」
想到這個主意,她頓時安心不少,似乎再遇到任何的困境都不是問題。
「呂八郎,這一次我們不用害怕了。」
「不要帶上我。」
顏靜香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他說的什麼意思,哼聲道,「哼,我就不信你會不害怕!」
他也不回答,又聽脆生生的女聲嘟嘟囔囔,「哪個人能打得過狼不成?」
呂八郎也不爭辯。
顏靜香覺得沒意思,撇嘴扭過頭去,不看他。
好一會兒,顏靜香還沒有睡意,夜太靜,這讓她很不適。
「呂八郎……」她又喊,想找些話題,「你出來是為了什麼?」
還是沒有得到回答,她繼續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就是想見我姐姐。」
顏靜香承認,她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叫上呂八郎的,呂八郎想見她姐姐的心不亞於她,所以有他在,也多一個人幫她,她才能更容易找到姐姐。
「自作聰明。」他的聲音幾分冷淡,「她是秦王妃,你不要亂說,毀了你姐姐的清譽。」
「如果不是呂老太太在我面前提,我會這樣說嗎?」顏靜香惱道。那是她姐姐,說的她像個外人一樣,他呂八郎才是外人好不好?她難道不會維護自家姐姐嗎?
「抱歉,我祖母年紀大了。」
想起那個溫和慈祥的老太太,顏靜香絲毫沒有惱意。
她是沒想到呂家竟然人人都知道呂八郎喜歡她姐姐,連有些糊塗的呂老太太都知道,呂家肯定上上下下都知道了,看來他們家是想過提親的,只不過秦王捷足先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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