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柔看著堂妹,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599小說網 http://m.xs599.com
秦京柔明顯比幾個月前更瘦了,下巴顯得更尖。
原先的嬰兒肥也沒了,顯得更加成熟幹練,卻掩不住一股憂鬱。
然而這一抹憂鬱反而讓她加分。
原先的秦京柔就是個鄉下小傻妞,美則美矣卻沒什麼內涵,就像一本空白的書。
現在,這抹憂鬱反而給這本書添了故事內容。
秦淮柔知道堂妹的心結在杜飛身上,可是那又能怎麼樣呢~
杜飛那邊這兩年明顯是收心了,大概是有了孩子,還不止一個,年紀雖不大,心態卻變了。
要說秦淮柔有時候也暗暗埋怨,杜飛就是個狠心的,這麼個美人,送上門來,自薦枕席,他硬是不要。
偏偏這妹妹是個愛鑽牛角尖的,兩個犟種遇到一起了。
秦淮柔「嗯」了一聲:「他挺好。」
秦京柔低頭,鼻間嗅到空氣中殘留的味道,心裡五味雜陳。
到了現在,她也沒一開始那麼自怨自艾,更不至於掉眼淚,反正也習慣了。
但她就是不甘心,要說她有多愛杜飛,肯定也是愛的,只是要說多深,愛的死去活來,其實也不至於。
她在杜飛這裡,若有五分是愛,剩下五分就是不甘。
這個男人本來應該是她的,至少應該有她一份兒,可是現在
秦京柔坐在炕沿邊上沒做聲,心裡亂糟糟的。
秦淮柔從炕上坐起來,套上襯衣,披上棉襖,把被子圍在下身,問道:「還沒吃吧~廚房裡有酸菜白肉,我提前給你盛出來的。」
秦京柔搖頭:「不餓。」
秦淮柔也沒勸,到了這一步她也沒法說了,索性聽天由命了。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時間到了年底。
杜飛這段時間修身養性,除了正常工作就是在工作時間看書,倒是有點找回當初在街道辦摸魚的感覺。
可即便如此,下面的一些工作依然有條不紊的推進著。
首先就是上飛廠那邊的好消息,載重六十噸的四發動機大型運輸機的樣機提前製造完成了,計劃準備在春節期間試飛,現在提前到了新年試飛,邀請杜飛親自過去觀摩。
杜飛想了想,還是沒有去,一來天冷了,他是真的懶得動彈。
這一年,來來去去的有點太忙了,到年底了,真想歇歇。
再則一個試飛,也沒什麼好看的,對於杜飛來說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當初的設計圖紙經過升級優化,肯定沒有問題。
發動機也是現成的,用在好幾個機型上,早就相當成熟了。
只要上飛廠那邊的工藝不出問題,這架原型機試飛肯定沒問題。
再則就是京城這邊有些事情需要杜飛盯著。
杜飛看似沒什麼事兒,有些事兒離了他還真不行。
隨著消防器材公司下轄的幾個廠子不斷擴大規模,相繼都開始缺人了。
不僅僅是缺工人,更多的是缺合格的工程師和高端設計人才,從8270廠到飛機製造廠,再到拖拉機廠和汽車製造廠,都在跟杜飛叫苦要人。
甭管什麼,全都不夠用。
如果是幾十年後,那種大學生找不到工作的年代,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考慮。
大不了開高工資高待遇,不怕招不到人才。
可是現在才1973年,根本不是待遇的問題,是真沒有人。
對於這個問題,杜飛也有些抓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總不能憑空變出人才來~
不過這個問題肯定不能拖著,必須得想辦法解決。
杜飛想來想去也沒什麼頭緒,索性把張文忠叫來。
叫張文忠來倒不是說張文忠多有智慧,而是一輩子在京城機關單位,張文忠對有些事非常了解當。
「老張,你想想,看有什麼法子?」杜飛順手給張文忠倒了一杯茶。
張文忠連忙伸手扶著茶杯,屁股也從沙發上稍微欠起來,卻露出難色:「這個領導,您說這個事兒」有些無奈的乾笑:「您都解決不了,您讓我想折這」
這些年杜飛跟張文忠也是知根知底,笑著道:「想到啥就說,咱倆也是兩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嘛~」
張文忠連忙說:「您自個就是諸葛亮,我才是那臭皮匠。」轉又道:「其實這個事兒原本也不至於,主要是那啥,您也知道,前幾年停了高考,現在各個學校都是工農兵學員,這個文化基礎」
杜飛明白他的意思,畢竟秦京柔都去上了大學,如果真要考試以秦京柔的基礎根本不可能考上。
說真的,這些工農兵學員都不笨,恰恰相反這些人都相當聰明,大部分是真正從基層脫穎而出,甚至是窮鄉僻壤出來的。
他們的問題是基礎太差,再加上現在的學制問題,上了大學之後,只有兩年課程,第三年就是實踐,根本來不及基礎補上來,更多是趕鴨子上架,蘿蔔快了不洗泥。
張文忠道:「其實前一陣子咱們招了一批人,但基礎實在是太差了。」
杜飛點頭,對這個情況他心知肚明,不然也不會絕口不提直接招聘的事兒。
杜飛想了想道:「目前人才缺口大概有多大?」
張文忠是消防器材公司的大管家,這些東西張口就來:「幾家工廠攏到一起,每年至少需要五千人以上。」
杜飛皺眉,接下來幾年相當關鍵,消防器材公司要想進一步擴大,在未來的競爭中占據有利位置,人才是關鍵,沒人怎麼行!
如果現在勉強招進來一些人,基本功不過硬,只能慢慢培養,效率實在太低了。
況且基本功和學習能力決定了人的上限,沒有過硬的基礎知識,最多能當個合格的技工,很難培養出科研能力。
除非是天才,能打破常規。
話說回來,如果天才能接受更系統的教育,能發揮出的上限肯定會更高。
杜飛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左思右想覺著必須想想辦法。
是時候該恢復考試了,只是這件事比較敏感,他肯定不能當出頭鳥,那相當不明智,不是他的風格。
尤其最近,閒下來讀了不少書,有不少心得,思維更開闊。
不管什麼事,想要辦成都必須有正確的切入點,名不正,言不順,沒有正當理由要辦正確的事也要事倍功半。
杜飛腦子裡快速思忖,好整以暇道:「老張,你這樣,咱們不是缺人嘛,讓下邊的各家廠子往上報,缺什麼崗位的人,他們自己出卷子,咱們讓京城各個學校的大學生來做一做,只要表現優秀的,咱們就直接招了,比一般畢業生加一級工資。」
張文忠一愣,不明白杜飛這是什麼意思,剛才不都說了麼,這些人都不太行,怎麼這又
杜飛卻在後邊加了一句:「告訴下邊,讓他們出題不要太簡單了,明白嗎~」
張文忠多通透,在機關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瞬間就明白杜飛的意思。
表面上是要找人,其實卻是不要,這是要做扣子?
但不管杜飛想幹什麼,張文忠只管配合就完了,立即道:「領導,您放心,我這就去辦。」
幾天後,眼瞅著年底了,朱爸的工作也更忙。
去年這一年可以說是相當成功的一年,雖然還有十幾天但經濟數據大抵已經出來了。
預計國內的工業增加值將在15%以上,如果按gdp計算,會增長9%左右,將達到1800億美元,距離前面的英果只差一百多億,如果1974年仍能保持這個速度,大有希望超越英果,成為世界世界第六。
而這還是因為國內超低的物價,以及處於封印狀態的房地產的環境,是實打實的沒有一點水分的數據。
另外,目前國內的資金相當充裕,可以連續不間斷的進行工業投入,並不會出現杜飛穿越前那種無以為繼的情況,如果不出意外,在未來的幾年,經濟增長速度都不會降到7%以下。
明年超過英果,最多三五年就能超過法果,僅在美、蘇、東、獨之後,躋身世界前五。
今天難得朱爸回家吃飯,卻在桌上問起了消防器材公司的事:「小飛,聽說伱們那兒搞了一個招聘考試?」
杜飛笑著道:「這您都知道?是有這麼個事兒,您也知道咱們公司發展到了瓶頸,急需各種類型的人才,這不就想在京城的各個院校招一批人。」
朱爸皺了皺眉:「我可聽說,你們故意刁難人,好幾千人參加考試,最後就要了不到十個。」
在飯桌上,朱媽和朱婷也看向了杜飛,千分之一都不到的比例,的確是有些不正常了。
杜飛不以為然道:「爸,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估計是有人找您告狀了吧~」
朱爸夾了一口菜,點點頭。
杜飛撇撇嘴:「那些告狀的應該沒臉跟您說,為什麼我們只要了那幾個人吧~」
朱媽和朱婷都來了興趣,朱婷道:「到底因為什麼,別賣關子。」
杜飛嘿嘿道:「嗻,老佛爺有旨臣謹遵上諭。」
朱婷白他一眼:「沒正行,快說。」
朱爸偏了偏頭,有點膩歪杜飛跟他閨女打情罵俏,朱媽倒是笑眯眯的。
至少看這樣子,女兒女婿的關係相當不錯。
之前朱媽嘴上雖然沒說,心裡未嘗沒有擔心過杜飛和朱婷的關係。
一是隨著杜飛展現出的強大能力,即使不依靠他們家,不管到什麼派系,都要奉為上賓。
二一個就是杜飛跟朱麗的事情,雖然朱爸朱媽一早就知道,杜飛在外邊有別的女人,卻都沒太在意。
秦淮柔還是王玉芬,甭管長的多美狐媚,說到底都是寡婦,根本配不上杜飛。
但朱麗的情況有些不同,老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杜飛跟朱麗搞到一起屬實有些激怒了朱媽。
要是杜飛跟朱婷是正常搞對象結婚,她這個丈母娘早就炸了。
問題是,當初朱婷跟杜飛在一起,從一開始就不是一般夫妻。
朱婷是命硬克夫,嫁不了旁人。
不管別人信不信,反正朱家對陳方石的論調篤信不疑,包括朱婷在內,這才輪到杜飛。
即便是如此,朱媽卻擔心杜飛繼續放縱,再搞出別的女人來。
好在朱麗之後,杜飛居然收斂住了。
甭管是姜主任安插在他身邊的沈佳寧,還是原先有些不清不楚的秦京柔,杜飛都保持了距離。
這倒是讓朱媽有些欣慰。
倒不是欣慰杜飛只有四個女人,而是杜飛能夠控制欲望,而不是信馬由韁,被欲望控制了。
杜飛繼續笑著道:「其實在這之前,我們飛機製造廠招過一批人,不過那能力」杜飛輕笑一聲,意思完全不需要說就表達出來。
朱爸皺了皺眉:「既然不滿意,另想辦法就是,何必搞這麼一出?讓人告狀都告到我這兒來了。」
說著意味深長的注視杜飛:「你小子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到底想幹什麼?叫了好幾千人考試,最後就要幾個,你這是把人家學校的臉皮撕下來丟到地上踩,要是沒別的想法,你不會做這種事。」
杜飛嘿嘿道:「爸,要不說我這孫猴子跳不出您的五指山呢!我有啥想法您一眼就瞧個通透。」
朱爸輕「嗤「一聲,明知道是拍馬屁,心裡也是舒坦,不由露出笑意:「你這混不吝的。」
杜飛道:「真不是我沒事找事,實在是咱們現在的畢業生這個水平,怎麼說呢那真是一言難盡。您說,都快畢業了,有些人連基礎的微積分都算不明白,您讓我怎麼辦?總不能統統招進來,到時候真出事故,怎麼辦?」
朱爸皺起眉,敏銳的捕捉到了杜飛的言外之意,沉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直接說,別跟我兜圈子。」
杜飛道:「爸,您看,這也好幾年了,是不是該考慮恢復考試的問題了?現在這麼搞下去真是」杜飛嘬了嘬牙花子:「真是不太行,非常時期應個急,時間長了怕是要影響到咱們的基礎。」
朱爸撂下筷子,眉頭緊鎖起來,瞪了杜飛一眼:「你是真能給我出難題啊~」
杜飛嘿嘿。
朱爸又道:「這可不是小事,你也敢碰!」
杜飛苦著臉道:「爸,不是敢不敢的問題,實在是我真沒轍了。下邊都張嘴要人,工人、工程師、設計師、科學家,您讓我怎麼辦?現在咱們剛見一點起色,總不能因為沒人,斷了這個勢頭。」
朱爸點點頭,倒是認同這個說法。
杜飛又道:「要是實在沒轍,我們下邊有個技校,不行我們自個上各地組織往年的高中生考試,考上了再到技校念兩年,都比現在的強,起碼基礎紮實,未來發展潛力也更大。」
朱爸頓時挑了挑眉,一拍桌子道:「你這是胡鬧!你以為你是誰?還自己去地方考試,你這是要翻天了!」
杜飛一縮脖子,連忙陪笑道:「爸,您別著急,我這不也是病急亂投醫嘛~您說不成,那咱就不幹了。您可別生氣,罵我兩句沒事,可彆氣壞了身體。」
朱爸一瞪眼,拿這個滾刀肉也沒轍。
最主要還是愛才,可著全國範圍內,誰能出去轉一圈就帶回來十幾億美元的。
況且朱爸也不是真動怒,之所以這樣是為了強調,這件事不一般,不能掉以輕心。
朱爸略微沉吟,想了想道:「你說的這些情況不是沒有道理,這兩年的經濟大幅好轉,各行各業對大學生的需求在增加,有些事情也是該考慮考慮了。不過這事兒必須從長計議。」
杜飛連忙點頭。
朱爸又道:「剛才你說那個另闢蹊徑,獨立招生,也是個辦法,不過不能你一家搞,那太招搖了。」
杜飛眨巴眨巴眼睛道:「您是說多弄幾家學校一起搞?」
朱爸點頭:「不要觸碰文史類的,多找應用技術方面的理工科學校,最好是有一些背景的學校,再加上幾個跟你們類似的,大型企業的技校,你們一起搞。」
杜飛一聽就明白了朱爸的意思,這可不是僅僅是招生的問題,而是要借這個機會,打開一個口子。
該說不說,薑還是老的辣,朱爸這一手相當巧妙。
朱爸又道:「這件事不能操之過急,更不能咱們衝鋒在前,真正想恢復考試的,其實大有人在,把風聲放出去,自會有人替咱們說話」
杜飛點頭,其實目前對這件事最著急的不是杜飛這樣的用人單位,而是教育口的。
停止考試等於斷了他們的根,只要稍微有個缺口,他們就會不遺餘力。
不過杜飛有他的想法,僅僅這樣滿足不了,又道:「爸,其實我還有一個想法。」
朱爸瞅他一眼,言簡意賅一個字「說」。
杜飛道:「說到底,人家的孩子怎麼都不如咱自個養活的,我是想能不能把原先8270廠的技校,升一升格,變成大學。正好趁著現在的機會,在別的學校挖人,增強師資力量,再有針對性的,給我的工廠培養專門人才。」
朱爸想了想道:「這件事可以辦,但還是那句話,不要大張旗鼓。」
杜飛這個想法沒有任何問題,現在的大型企業都有自己的技術學校,只是教學能力參差不齊。
尤其相關鐵路、電力、石油這些行業的,都有對應的大專院校。
跟朱爸通過氣,杜飛也是猴洗孩子不等毛干,第二天就去了8270廠的技校。
楊廠長被打個措手不及知道杜飛過來車已經到了樓下。
連忙小跑著下樓。
杜飛看見他,笑著道:「老楊,你急什麼,呼哧帶喘的,回頭想法給辦公樓裝個電梯。」
楊廠長連忙點頭,寒暄幾句才問起杜飛過來的目的。
杜飛道:「沒別的事兒,來看看咱們技校。」
楊廠長一愣,還真沒想到是這事兒。
之前杜飛從來沒問過技校的事兒,今天不知怎麼心血來潮了。
但看杜飛也沒要解釋的意思,楊廠長深諳『該問的問,不該問的別問』的道理,立即叫人安排。
很快主管後勤的副廠長,還有總務處的處長都被叫了過來。
再有就是一大爺也來了。
一大爺是主管技術的副廠長,在技校那邊也有一定管轄權,定期從廠里抽調技術過硬,又有理論水平的工程師,到技校那邊去講課。
再則一大爺跟杜飛的特殊關係,這種場合楊廠長肯定要叫上他。
一行六七個人,坐著車直奔技校。
雖然是廠子的直屬學校,但技校並不在廠內,而是在家屬院那邊。
一來是出於安全的考慮,畢竟廠里有不少危險品,讓那些半大小子接觸容易出危險。
二來技校上學的,一大半是廠里的子弟,這也是大多數廠屬技校的常態。
子承父業天經地義。
原先8270廠的技校就設在這,後來也就蕭規曹隨了。
大概五六分鐘,汽車抵達校門口。
刷著綠色油漆的大鐵門向左右敞開著,裡邊是站的有些凌亂的學生,大概有三十幾人,手裡拿著塑料花,看見杜飛一行人從車上下來,立即一遍晃著假花一遍大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杜飛看著這個場面,回頭瞅了一眼負責後勤的王廠長:「老王,咱們就是來看看,打擾同學們上課就不好了。」
王廠長一愣,看出杜飛沒生氣,但也不喜歡這種形式,連忙過去叫人散了,只帶一名中年人過來,正是這裡的校長。
校長身材高大,長的虎背熊腰的,不像是個文化人,面相倒是淳樸,跟著王廠長來,有些緊張的挫著手。
杜飛沒有為難他的意思,經過介紹,伸出手道:「趙校長,你好。」
趙校長忙伸出雙手握住:「歡迎領導蒞臨視察。」
那邊剛散去,各回各班的學生們正好看到。
能被叫來的,都不是一般人,其中就有小軍和小當。
跟著大伙兒一起回教室,小當小聲道:「剛才我好像看見杜叔了。」
小軍點點頭遞了一個眼色,沒做聲。
小當不傻,知道人多眼雜,直至各回各班,他倆才在教室門外得著機會單獨說話。
小當小聲道:「軍哥,剛才那真是杜叔?」
她雖然知道杜飛能耐極大,但具體是幹什麼的,在什麼單位,卻不知道。
小軍在家聽一大爺和一大媽說過,也是一知半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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