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卿垂下眼眸,耳頰染上了一抹紅色,福爺爺這是替她留了臉面呢,祖父給她請的教養嬤嬤自是最好不過的,只不過她被逼得學了幾年後,自覺學了不少,再加上那些嬤嬤每天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她更覺得煩人,這才央著祖父把她們打發走。
如今想起來她那時候真不知天高地厚,仗著祖父對她的寵愛為所欲為,要是當初留著那幾位嬤嬤在家裡,她是不是會在後宅里少摔幾次更頭呢,南卿這樣想著,又搖搖頭,她知道自己那時候的性子,目中無人,高傲的不可一世,怎麼會被幾個嬤嬤勸動呢,何況自遇上顧淳之後更是昏了頭似的,一顆心往他身上撲。
宋管家見南卿不說話,便在心裡揣測著姑娘是不是不高興,他們家這位小主子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受約束,當初為著這件事情和老太爺鬧了許久,老太爺又把姑娘得歡喜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在加上姑娘當初的規矩確實學的不錯,便隨了姑娘的心思。
若是以前宋管家也不會跟小主子提這話的,不過是這次見南卿看她同以往大不一樣,才提了這個話頭。
這樣想著,宋管家正欲勸上一二,卻聽南卿放軟了聲音,「這事勞煩福爺爺了,以前是阿羅不懂事,讓福爺爺擔心了。「
………………
從沈府里回來,南卿端坐在馬車上,馬車緩緩前行,那鵝黃的蘇綢帘子把馬車遮掩的結結實實密不透風,大街上依稀傳來熙熙攘攘的喧鬧聲,但這輛在世家裡常見的馬車似乎自成一個世界,在有些昏黃的視線里,宋南卿那明媚的好似山茶花一樣的容顏,竟顯露一絲與年級不相符的成熟來。
冬影偷偷地在一旁打量著南卿,姑娘這樣的坐姿比往常好看許多,今日說的話她都不懂,沒想到姑娘懂得這樣多,只是想到福爺爺要給姑娘請幾個嬤嬤回來,冬影的眉頭就蹙了起來,姑娘不是最討厭這些嗎,這也沒拒絕。
秋夕同冬影一起長大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個丫頭也是個無法無天的,在臨安就算了,在京城可不一樣,等幾個嬤嬤來了之後,正好可以磨一磨她的性子。
且不論兩個丫頭怎麼想,南卿的心情卻覺的鬆快了許多,她囂張跋扈的名聲還沒傳揚出去,福爺爺還在為她守著宋宅,她換了一個方式,竟有了這個不一樣的開始。
公主府
明心院裡。
和嘉剛回來,身上那件織錦的大紫衣裳還沒換,走動間她的裙擺蕩漾起一兩朵菊花,那開的極盛的墨菊,花瓣一層疊著一層,仿佛是真的一樣。
她的眉頭的緊緊的,似乎遭遇到不順心的事,她身後的如意瞧見主子神色不對,立刻親自給和嘉端來了一盞茶。
「嘩~。」和嘉袖子一甩,那極好汝窯茶盞已經碎成了幾片,地毯上也暈開了幾朵冒著熱氣的菊花。
如意顧不上手指被燙的通紅的印記,忙不迭的跪了下來,「公主,奴婢有錯,請公主責罰。」
和嘉睇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煩,「本宮可是說了是你的錯,起來,把這裡收拾乾淨。」
「是。」如意乾脆的行了一個禮,不敢多做停留,立刻使了幾個丫頭進來收拾。
正在這時候,康壽從外邊進來,瞧見這一幕,笑道,「怎麼了,公主這是覺得微臣尋來的茶葉不好喝嗎。」
他是個極儒雅的人,面容生的極好,雖已到了中年,那雙眼眸卻依然乾淨,望著人時溫柔的讓人心悸,和嘉對上這樣的康壽,再大的怒火都好似熄滅了,她當年就是迷上這樣的眼神,那時候和嘉就在想,有著這樣眼神的康壽一定是溫柔極了。
她同康壽成親多年,自然知道康壽是在打趣,因而不在意的道,「不過就是失手摔了,那茶葉倒是頂好的,連母后都夸的,不過,可惜了這套茶具,我記得是你喜歡的。」
康壽雖然心裡也可惜那套心愛汝窯茶杯,但口裡卻安撫道,「不過就是一個杯子,有什麼好在意的,對了,外甥女今兒送了秋茶過來,我喝著覺的好,便想公主也是愛喝的.....」
他才說到這裡,不料和嘉立刻打斷他的話,「什麼茶,莫非還要好過宮裡的。」
她上挑的眉尾還帶著一絲未消散的怒氣,語氣凌厲的如削薄的風刃。
康壽一愣,到口的話也沒再說出,等細看了和嘉臉上的表情,把臉上的笑容也斂了下去,才道,「公主這是怎麼了,莫非我說錯話了。」
和嘉見康壽還沒有自覺,便冷冷一笑,徑自坐在椅子上,道,「你那個好外甥女孝敬的東西,我可不敢要,你莫非忘了咱們熙兒可是被她害了,在床上躺了幾日。」
康壽覺得和嘉小題大做,不過是小孩家的玩鬧,還能惦記著這麼久,因著他尚的是為公主,還是位最受寵的公主,康壽即使心裡不滿也不敢當面說出來,只道,「公主,南卿那丫頭不是已經過來道過歉了嗎,你心裡一向寬容大度,何苦與她一小丫頭計較。」
康壽這話不說還好,他一說,和嘉更把宋南卿恨上了三分,和嘉從來只有讓別人吃癟,偏偏這件所有的人都站在宋南卿那邊,她先前進宮與母后說了這件事的經過,母后讓她不要計較,她一回來,連駙馬也站到宋南卿那邊了,這怎能讓她不氣。
「駙馬這是說本宮心腸歹毒連一個小丫頭也不放過嗎。」和嘉聲音上揚,帶了幾分尖銳,眸子的溫度也變的冰冷。
「這.,」康壽被噎住了,只覺和嘉蠻不講理。
他皺著眉頭,把聲音沉下來,「公主說的是什麼話,公主是什麼人我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好了,」和嘉也不願因為宋南卿的關係與康壽鬧的太僵,她修剪的修長的指甲划過紫檀木桌,盯著康壽那俊美的容貌看了好一會兒才道,「我知道你是什麼心思,熙兒的親事自有母后替他做主,那丫頭命硬的很,我怕她折了熙兒的福氣。」
康壽垂下眼眸擋住不復溫潤的眼神,他是個極想的開的性子,當初宮裡傳來旨意說,讓他尚了本朝唯一的嫡公主,這麼多年,即使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和嘉這樣強勢的女子,卻一直盡所能及的在遷就和嘉,康壽想,他們磨合這麼多年,總該是有感情的,就在剛才,他卻突然發現,公主首先是君,君臣,君臣,而不是夫妻。南卿是他的親外甥女,他親妹妹留下唯一的女兒,在和嘉口中卻連熙兒的一根頭髮絲都及不上,罷了罷了,有這樣嫌棄她的婆婆,想必南卿嫁過來,也是受苦的。
「微臣自然自然知道,太皇太后心疼熙兒,南卿那丫頭還在孝期,這以後自有母后替她做主,也怪微臣先前心急了,讓公主跟著操心一場。」
和嘉見康壽客氣的和她拉開距離,心裡知道駙馬必是與她生分了,只是她向來強勢慣了,也是決計不肯示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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