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不是要知道這銀蒿的模樣,好找了去郡城賣銀子嗎?別提那什麼山上的野菜那麼多,你們采點兒不打緊的說法,你們要不是采,這山上的銀蒿可都是我家的!」於蕙嵐舉起袖子,露出裡面隱約的一棵野菜的模樣。
柳二媳和柳三媳兩人眼前一亮,知道這就是那價比銀子的野菜了。
「前兒,大姐提了一籃子進城,多少人瞧見了不是,這村子裡的人都知道了,沒道理,咱們自家人都不清楚不是?」柳三媳說著就要撲過來,硬從於蕙嵐這兒搶了。
柳春花往前一站,粗壯的身子攔在前面揚了揚手,把柳三媳逼了回去。她打人的威名可不小,村子裡哪個人不怕她。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柳二媳又抹了抹淚的開口。
「大姐,家裡還有兩個老人養,五妹又還沒出嫁,你的那些外甥生們,都是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的年紀,這不是沒辦法嗎?得知了這麼個法子,就想著過來求一求大姐幫幫忙……」
這哪裡是過來求人,這分明是過來硬搶的!於蕙嵐氣得直喘氣,她狠狠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的眼睛都紅了。這才哇的一聲哭嚎起來。孩子的音色本來就高,柳二媳又要做出哀怨模樣來,聲音壓得低了些。一下子就被於蕙嵐給壓了過去。
「哇,阿娘病了那麼久,不容易阿爹從書上找到了這麼個稀罕的野菜,指望著能賣了錢給阿娘治病。舅娘們你們這麼生生要搶去,是要搶我阿娘的性命啊。阿娘,嵐兒捨不得你,阿娘……」
於蕙嵐抱著阿娘就歇斯底里的哭,原本只是想壓一壓這舅娘們囂張的氣焰的,哭著哭著。一直壓在於蕙嵐心中的重擔,前生阿娘病重只剩下一把骨頭的模樣在腦子浮現出來。五年,只五年的時間,原本強壯的能為於家遮風擋雨的阿娘就被耗成了那個模樣。她好後悔,悔得恨不得給自己一棒槌。
眾人一愣,沒想到這丫頭說出這樣的話來。柳二媳立馬反駁,大姐這身子,比她家男人還要壯實,生了病?誰瞧見都不會信的。
「胖丫啊,二舅娘……」
「阿娘——阿娘,你把嵐兒賣了吧,你要好好吃藥,阿娘——」於蕙嵐又是一個吊高嗓子,把柳二媳的話全部都蓋過去。
柳春花抱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閨女,她本是想斥責的,她身子好好的,哪有病。但瞧見孩子抱著她的胳膊哭得這樣的不舍悲切,屋子裡的人又都看著,只能生生的忍了下來。
柳老婆子,聽聞於蕙嵐的話,到底也是做娘的,總算是發了句話。
「花呀,你病了?得的是什麼病?看了大夫沒?要是沒錢治病,來找阿娘啊。」
這話立即換來柳二媳柳三媳的警覺,難道婆婆還想給錢給大姐?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柳家的錢憑什麼給個嫁出去的姑娘!
「對啊,大姐,你得的什麼病和我們說說。我們這些做弟妹,能幫襯一二就幫襯一二。」柳二媳按住要叫罵的柳三媳朝著柳春花關切的問道。
於蕙嵐這次沒大聲哭嚎把這個二舅娘的聲音給蓋住,主要是她嚎的有點兒淚了,體力不夠。
「二舅娘,真的嗎?阿娘上次在冰水裡站了太久,涼了心肺。大夫說,不好好治,就成了寒疾。一個月就能奪取人的姓名。阿娘,嗚嗚,阿娘。」於蕙嵐知道,阿娘得了寒疾依舊撐了很多年,但是在楊柳村這樣的小村子裡,若是哪個孩子得了寒疾,一個月不到就會一命嗚呼了。
聽到「寒疾」兩個字,柳二媳面色變,柳老婆子一拍大腿也哭了出來。
「我可憐的花呀——」
這寒疾可不是鬧著玩兒,柳三媳往後退了一步。不想沾染這是非了,她可不想花自家的銀子給外人治病。
柳二媳皺著眉,咬咬牙,這銀蒿,她是勢在必得的。這麼值錢的東西,一想到不能占為己有,她心裡就癢的厲害。
而且山野的銀蒿不知道有多少,一籃子二兩銀子,豈不是發了?這野菜年年生,年年有,這銀子也就源源不斷。村子裡的人只是知道有這麼個貴重的野菜,但是具體什麼樣子,誰都沒注意到。她若是知道了,就是她的一份獨食兒!
「大姐,這事兒,我原是不知道的。如今你也病了,要好好修養,上山采銀蒿的事情又苦又累你怎麼能做。弟妹也不能白得這銀蒿的消息,你看二兩銀子,弟妹從你這裡買了這銀蒿的消息你看如何?大姐你如今生了病,這銀子就當時弟妹給的藥金。」柳二媳有些肉疼,二兩銀子可不少。可這一籃子銀蒿就能賣二兩銀子呢,想想這個,她也就心裡平衡了。
柳三媳不大明白,不是過來套消息的麼,怎麼這麼快就變成了要花銀子買消息的?
「成,那老婆子也花二兩銀子一併買了。」柳老婆子一聽說大女兒得了寒疾這樣的病,心裡就抽抽的疼,巴不得的找個法子給大女兒送點兒銀子。
眼看著柳二媳,婆婆都買了,柳三媳不甘示弱。二兩銀子而已,她難道拿不出。
「我也要買。」
不單單是柳春花,連於蕙嵐也對二舅娘突然的改口詫異了起來。這銀蒿的消息確實是個秘密,但是二舅娘居然沒拿親戚的關係壓上一頭,強行的問去,這很不符合二舅娘百般便宜占盡的個性啊。
「你說的可是真的?」六兩銀子,那兩畝貧地就能從楊家買下來了,少了這兩畝貧地的租子,家裡的生活就能好上許多。
當然是真的,柳二媳點頭。心裡的算盤撥的響,一來把這消息買來了,二來為了給大姐看病,她家可是出了二兩銀子。這寒疾可不是什么小病,傾家蕩產都是好的,這於家窮的叮噹響的。保不准日後求到頭上來,二兩銀子已經出了,可不關她的事兒了。
「大姐,這消息既然是賣的,你就不可再告訴旁人。」柳二媳對於婆婆送錢咬牙切齒,柳三媳的跟風就簡直要唾罵了。
老三家的這個傻子,跟著買幹什麼!回去了再問不就好了,省了二兩銀子呢!
柳三媳瞧見二嫂眼神陰晴不定的,心裡得意的很。幸虧跟著過來了,不然這等掙錢的好營生又被二嫂家獨占了。
於蕙嵐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平白無故的多了六兩銀子,夠阿娘吃一年的藥呢。阿娘這個時候還沒累成寒疾,只要調養得到,說不定就能斷根好了。
「二舅娘,三舅娘,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們。這銀蒿賣的這樣的貴,是因得它稀罕,上回阿娘找了大半日才得了那麼一籃子。」
不稀罕能賣那麼貴?柳二媳點頭,這個她早就想到了。要是和山野間地菜一般,滿地都是的,還一兩銀子一籃?那大酒樓就是金山堆成的,也能空了。
「而且,那籃子銀蒿,賣到如意大酒樓去,二兩銀子,不是一兩。只是這銀蒿雖說價高,但特別難尋。」柳春花如實的說到,老娘都要買了,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二兩銀子一籃子!這錢簡直就是大水衝來的一般!
柳二媳和柳三媳相互對視一眼,呼吸都有些急促了。柳老婆子嘆了口氣,這銀蒿這樣的值錢,憑著的這銀蒿,大女兒的病說不定就能一直治下去,又看看自己兩個勢在必得的兒媳,唉。
當下也不多說的,柳二媳從手腕上褪下只銀鐲子,放在了桌上。柳三媳也不甘示弱,頭上取下了根銀釵子,又從懷裡摸出一兩銀子湊到一起也擱在桌上。
柳老婆子就簡單多了,掏出了二兩銀子。
於蕙嵐低垂下了眼瞼,同她家裡總共搜不出一吊錢相比,姥姥舅娘們不知道過得有多好。可是別說是幫襯了,同在一個村,她常年都不曾見過姥姥舅娘們。是瞧不起她家這樣的貧戶吧。
阿娘還想不收姥姥的銀子,還好,姥姥執意要給,謙讓幾番,總算是收下了。
接下來的就是說說這銀蒿了。
於蕙嵐回到後院去,把三株的銀蒿都取了出來。
「這便是銀蒿,葉子像是小娃娃的手掌,顏色墨綠,嗅起來有股濃重的氣味,吃的是莖。采的時候,記得不能傷著根莖,不然蔫兒了,就賣不出好價錢。郡城裡,最大的酒樓,如意酒家收銀蒿,有多少他們收多少。」
於蕙嵐手裡的這棵銀蒿還很精神,看上去非常的漂亮。
這個野菜還真是沒見過,別說是柳二媳柳三媳了就是柳老婆子都好奇的看著手裡的銀蒿,拿到鼻子底下嗅嗅。柳老婆子覺得這味道出奇的好,柳二媳則是捂住了鼻尖,柳三媳沒覺得有什麼怪味。
「這銀蒿多半生在什麼地方?」柳二媳看了一會兒又問。
這個二舅娘真是個做生意的好料子,可惜生在了小山村里。
「漫山遍野都會長,但是生的不多。」於蕙嵐倒是沒藏著,橫豎,這野菜就是什麼地方都有,但是稀稀拉拉的只有一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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