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冬華深呼吸一口氣,道:「你還記得蘇世安嗎?」
「蘇世安?」劉晨重複一句,道:「就是那個咱們初中的同學對嗎?個頭矮矮的,黑黑的,說話有點大舌頭的那個?」
「對,就是他。」
「我記得,他怎麼了?」
「今天上午我送完萌萌去臨湖趕集遇到他了,他在集上擺攤賣菜,穿得很破舊,一開始我都沒認出他來,還是他主動跟我打招呼,我才認出來的。」
劉晨看著韓冬華,並沒打斷她的話。
韓冬華繼續說道:「當年在學校的時候他對我很照顧,那個時候他家庭條件比一般同學都好,他經常給我帶一些零食啊什麼的,你還記得吧?」
「記得,那個時候我們都很眼紅,總是有幾個搗蛋包去偷他給你的零食。」劉晨笑著,思緒也被韓冬華帶回了純真的學生時代。
韓冬華也笑起來,指著劉晨道:「當時啊,就屬你最壞,你從來不自己動手,總是慫恿幾個搗蛋包偷我的零食然後給你吃。」
「哈哈哈」
夫妻二人大笑起來。
接著韓冬華說道:「那時不是流行拜乾姐妹干兄妹嘛,他就成了我們幾個女生的乾哥哥,就今天他看到我,還叫我妹妹呢。」
「嗯。」劉晨答應著,突然心裡湧起一股酸酸的味道。
韓冬華繼續說道:「我和他聊了一會,他說後來他家的生意敗落了,賠了很多錢,欠了一屁股債,他爸媽承受不住打擊相繼去世了,現在他老婆得了尿毒症,兒子也上小學了,他現在背負著一身債務,也無法出去打工掙錢,只能靠在家裡種點菜到集上賣,日子過得很貧苦。」
劉晨道:「所以,你想幫幫他?」
「嗯,老公,我也是跟你商量,你要是不同意,就當我沒說。」
「為什麼不同意啊,他也是我同學啊,再說了還是你乾哥哥,對吧?」
劉晨說道「乾哥哥」的時候,話音里充滿了酸味。
韓冬華又何嘗聽不出來,她抬起小拳拳捶了劉晨一下,道:「胡說什麼呢你,那不是當時胡亂叫著玩的嗎,再說了現在彼此都結婚成家,為人父母了,你還吃這乾醋嗎?」
「嘿,瞧你說的,我老婆這麼漂亮,我得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畢竟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韓冬華白了劉晨一眼,「這麼說,你看到別人老婆的時候,也會有別的想法?」
「不會,絕對不會,誰家老婆能有我老婆這麼漂亮,這麼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啊,別說是別人家老婆了,就是看到王昭君楊玉環,看到九天仙女我也不會動心的。」劉晨趕緊解釋道。
「哼!」韓冬華嬌羞地白了他一眼,道:「不過這事只是我個人的想法,他並沒有提出來,所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劉晨說道:「這件事交給我吧,明天上午我要去鎮上開會,開完會之後如果早的話我就去看看他。」
「嗯,行。」
接下來半天劉晨都在家待著,他下廚做了晚飯,韓冬華和萌萌又飽餐了一頓。
第二天上午7點50分,劉晨掐著點趕到臨湖鎮政府大院,把摩托車停在車棚里,衝著從廁所提著褲子出來的傳達室大爺揮手打了聲招呼,然後走進辦公樓,沿台階上了二樓,徑直走進位於二樓東首的會議室。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嘈雜無比,二十幾個建築公司的經理和包工頭坐在椅子上,抽著煙,一個比一個聲音大。
李長河站著,大力揮舞著手臂,正炫耀著自己的工程。
「你們一個個的別光說我,都是千年的狐狸誰也別跟誰玩聊齋了,你們之前做的工程經得起查嗎?哼!這次我算是真的深有體會,我也開悟了,我知道只要我們把工程質量把握住,未來才能有個更好的發展,才能接更多的活,你們說是不是?」
「呸!李長河,你廢什麼話啊,工程質量?這質量好不好還不是監理和甲方說了算?你不送禮不託關係,就算你工程質量再好,人家驗收不給你通過你有個屁辦法?」一個圓腦袋光頭的中年人抽著煙反駁道。
光頭身邊的白淨臉笑著說道:「哎,對,王老闆說的沒錯,只要我們把監理和甲方經理給餵飽了,什麼樣的工程都能通過驗收。」
王子明抽出一支蘇煙遞給白淨臉,笑著說道:「老李,我那邊缺人,你那裡人多不多,多的話調幾個給我,放心,工錢我那邊開。」
「我昨天還回村招人了呢,我那裡也缺人。」李輝有些無奈地說道。
聽著這些人的談話,劉晨突然覺得自己被高順給坑了。
這些包工頭和建築公司的經理想的永遠都是怎麼賺錢,只要能多賺錢,他們可以做到毫無底線。
在這個年代,農民工被惡意拖欠工資,甚至說直接不給工資的情況很常見。
「哎,劉老闆,你也來了,來,坐我這邊,快坐。」
李長河發現了劉晨,趕緊拉了一把椅子放在自己身邊,讓劉晨坐下。
劉晨道了聲謝,挨著他坐下。
會議室里很快靜下來,除李長河外,其餘人都是第一次見到劉晨,一個個直勾勾地打量著他。
「誒,兄弟,來一支?」
王子明拿出一支蘇煙遞給劉晨。
劉晨擺手笑笑,道:「不抽菸。」
李輝道:「不抽菸?兄弟,你是干工程的嗎?這干工程的哪有不抽菸的?」
高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他還真不是干工程的。」
見高順來了,那些人挨個給高順打著招呼,一個個坐的歪扭七八的。
「好了,諸位都到齊了,咱開始開會。」
高順坐在會議桌頭上,又看了劉晨一眼,示意他坐在自己身邊。
劉晨起身走過去,和他坐在一起。
這一下眾人都瞪大了眼睛,劉晨能跟高順並肩而坐,那肯定是領導了。
高順說道:「咱們建築的圈子不大,相比馮長智的事你們也都聽說了,接下來我想聽聽大家對這件事的看法。」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把頭低下去或者轉到一邊,誰都沒吱聲。
高順一笑,道:「我剛才在辦公室里就聽著你們一個比一個聲音大,怎麼現在讓你們說你們又不說了?來,長河,你先說說。」
「呵呵」李長河尷尬地笑了笑,擺擺手說道:「鎮長,我真沒什麼好說的,我只能保證以後我所承包的每一個工程都能保質保量的交付,別的也沒什麼。」
「李輝,你呢?」
李輝把菸頭丟在地上,腳狠狠踩了兩下,道:「既然你們不願意說,我就說兩句吧,馮長智擔任會長期間,也確實給我們這些建築商們辦了不少實事,提高了我們的收入,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的,不過他違反了規定,破壞了原則,這也是不能姑息的,政府對他的處理我們都舉雙手贊成。」
「對,贊成。」
「其實早就該處理他了。」
「他是會長,帶領我們多賺錢那是他的責任和義務,可是這一切都不能成為他違法犯罪的理由,我支持政府對他的處理結果。」
王子明笑著問道:「鎮長,現在建築協會沒有會長了,不知政府是怎麼打算的?」
高順看了劉晨一眼,道:「今天召集大家開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劉晨就是政府為大家選出的新一任的會長,大家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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