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蘭溪要舉步出了假山時,前方轉角處卻又剛好又來一人。按理說,此人蘭溪不該認識,但因著蘭溪是重活一世的人,帶著前世的記憶,這位來人蘭溪想不認識都難。
正因為認識,蘭溪才在一瞬間將身子拉扯回來,不只如此,她甚至又往黑沉處藏得更深了些。背抵著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壁,蘭溪按著驚跳的胸口,腦袋有些發蒙,好一會兒後,才能開始轉動。略一躊躇,她又咬著牙,鼓足了勇氣,稍稍探出眼,往外看去。
這回,她特意定睛多看了一會兒,終於確定,沒有看錯,絕對沒有看錯。可是……平王為何會跟常公公在一處?還這般行跡鬼祟?他們應該是約在這兒見面的,卻選在這麼一個人跡罕至的荒僻之地,還能是因為什麼?
蘭溪恍然間明白了什麼。她怕是無意中窺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大秘密了。只是……平王與常公公?前世為何從未聽到過半點兒風聲?是隱藏得太好了嗎?可若是皇帝身邊的常公公是平王的人,那前世平王大可在皇帝在世時起事,卻為什麼要等到齊王登基,以致最後功敗垂成?還是說,這又是她重生之後帶來的變化?蘭溪突然覺得頭有些痛,她甚至不知道她的臉色有多白,胡思亂想著,她不經意地往後退,腳下一個踉蹌,一聲異響,那是她踢到幾塊石子,彼此撞擊的聲響。
蘭溪僵住,假山外正在談話的人也是一靜。蘭溪屏息,聽得似乎有腳步聲一步步靠近,頃刻間,她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只是明白,她今日窺得的秘密,那是個可以讓平王毫不猶豫殺她滅口的秘密。如果這個時候被發現>
這一刻,蘭溪不只是悔,簡直是悔不當初啊。今日她為何偏偏要心血來潮,偏偏要走到此處?這回可不只是倒霉的扯破裙子,還可能連小命也丟在這兒。
腳步聲一步步靠近,蘭溪卻是只能僵在原處,正在這時,身後突然探出一隻手,將她拉起,反身就往身後通道的深處跑去……
&麼人?」身後隱約傳來平王氣急敗壞的吼叫聲和快步追來的腳步聲。但拉住她的這人卻似極熟悉這裡,在假山的通道中左穿右繞,蘭溪這才發覺這假山裡的通道竟不只一條,如蜘蛛網一般,縱橫東西南北,貫通在一處,恍若迷宮。
幾息的工夫,他們已經出了那假山,然後腳步不停,又很快繞進這宮殿後方的一條小道,不一會兒,身後已聽不到平王的聲音了。不知是徹底甩掉了他,還是他因為什麼原因,放棄了追趕。但至少,是暫時安全了。
待得見到前方一個被幾株正半開的芙蓉花簇擁著,名喚「抱芳亭」的石亭時,蘭溪硬是停下了步子,一邊用力甩開箍在她腕上的手,一邊低聲道,「放開我!」
這處亭子她認得,正是她方才經過的還駐足欣賞了一會兒半開的芙蓉,從這裡的路她卻已是識得了,再過去不遠就是華清殿了。
&有沒有腦子?宮裡也敢四處亂闖?」拉著她跑的人,因著她硬是停下了腳步,也不得不歇住,微喘著氣卻是止不住胸腔間驚嚇而成的滔天怒浪,銀色暗金繡蟠龍紋的衣襟下,胸膛不受控制地急劇起伏著,他再也忍不住,回過頭便是一聲斥責。
蘭溪揉著被他用力箍得生疼的手腕,也正懊悔著自己今日的心血來潮,奈何,聽得他這聲斥,她卻是不樂意了。她哪裡曉得不過隨便轉轉,也能撞破他家的糟心事?她也很無辜好嗎?那些事,她是當真沒有半點兒摻和的興趣,她只想太太平平過她的小日子。
心裡也是堵得慌,奈何,無論如何,今日終是有賴他,才得以脫身,她也無法忘恩負義罵到他的頭上。於是,蘭溪只是揉著自己的手腕,悶悶低頭不吭聲。
聽她半晌不吭聲,只是低頭揉著手腕,趙嶼這才看見那皓白如雪的玉腕上一圈礙眼的紅,,登時,滿腹的怒火頃刻間便煙消雲散,他緩下了神色,就連語氣也徹底和緩了下來,只是話里的意味仍然深長,「為了你自己好,今日你聽見了什麼,或是看見了什麼,都盡數忘了吧!」
蘭溪抬眼奇怪地看他,「我今日不過閒來無事,趁著開宴前四處逛逛,在這抱芳亭巧遇了世子爺,卻又何曾看到了什麼?」要說聽,那還當真沒有。方才只顧著震驚加還算了,又隔得有些遠,哪裡能聽清他們說了什麼?
趙嶼神色有些怔忪地點點頭,「你明白便好。」
蘭溪挑眉沒有說話,剛剛沉寂下來,便聽得一聲喚,「姑娘!」
是流煙的聲音,蘭溪想起自己身上破了的裙子,很是欣慰。雖然晚了些,但還算及時。誰知,回過頭去,卻陡然生出一種滑稽荒謬之感,老天爺今天是在玩兒她呢?是在玩兒她呢?還是在玩兒她呢?
來的不只流煙一人,她身邊尚站著一男一女,男的一襲玄衣,雖然今日因著進宮赴宴,所以衣上用銀線繡了流雲,要比平日裡鮮亮了許多,但這會兒卻是鎖著眉,一雙暗夜深海的眸子深深望在相對而站的蘭溪與趙嶼身上,看得蘭溪不自覺的心虛。
而女的,一身粉紫衣裙,娉娉裊裊,珠翠繞頭,精心妝扮過妝容愈發凸顯出那雙長得甚好的墨眼。只是那雙眼睛在望見蘭溪與趙嶼時,先是一驚,繼而卻是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帶了深意的笑。
&娘……」流煙抱了包袱,小心湊到蘭溪跟前,神情很有兩分忐忑,壓低了嗓音,輕聲道,「奴婢在跟太太回話時,剛好被耿四爺和沈七姑娘聽到,沈七姑娘擔心姑娘,所以硬是要跟著奴婢一道來。」
蘭溪一挑眉,又是沈七?蘭溪笑望沈燕疏,沈七會擔心她?擔心錯過看她出醜吧?只是沈七聽了要來她倒不奇怪,可這人卻又是為了什麼而來?蘭溪抬頭望向沈燕疏邊上的耿熙吾,卻覺得這兩人光是站在一處,也礙她的眼得很,不由便是眉心一蹙。
&妹妹,總算是找著你了,聽流煙說起,可是擔心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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