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看了看,卻不是什麼偏僻之地,心中雖是存了疑,但蘭溪卻還不至於自亂陣腳。
&宮的路,媽媽可還記得?」這話卻是問的秦媽媽。
&里到內宮門已是不遠,走了兩遍,這宮裡的路倒是沒怎麼遍,老奴還記得,夫人放心。」秦媽媽對那小宮女突然跑了的事也覺得有些不妥,知道蘭溪心中擔憂的是什麼,忙安她的心。但心裡卻警醒了些,待會兒若是無事還好,若是有事,卻是無論如何也要將夫人護好了才是。
蘭溪點了點頭,「那就走吧!」心裡卻已沒有太多的擔心,如今她的身份已是不同,想算計她,總得掂量掂量靖北侯府和蘭府兩處的地位,而且,她還是太后親自請進宮的。這麼一想,蘭溪心中更是多了兩分底氣。
在秦媽媽的引路下,走了約摸一刻鐘的時間,這下,就連蘭溪也認得路了,再過去不遠果然就是內宮門了。蘭溪不由心中有些疑慮,莫非果真是她多疑了?
正這麼想著,前方兩叢開得正好的花樹隱隱綽綽中,一抹亭角飛檐隱現,亭中隱約有人影晃動,但色澤明艷,至少不是男子。
蘭溪停下了步子,過了片刻,果然瞧著一個穿著湖藍色的大宮女低頭快步到了她跟前,輕一屈膝道,「鏡月宮桑榆見過世子夫人。」
鏡月宮?蘭溪極快地朝身後一瞥。秦媽媽眉心一顰,湊上前在她耳畔低聲道,「是月嬪娘娘宮裡的人。」可是這月嬪……秦媽媽不知蘭溪與月嬪的牽扯,心裡疑慮重重,不知這一位為何要見她們夫人。
蘭溪卻是將心放了放,原來如此。但緊接著,心卻又悄悄提了起來。青姨自為她添妝之後,便再未單獨見過她,在宮中也是刻意裝作不識的樣子。那一日,她進宮謝恩時,賈皇后那番意有所指的話還讓她暗自忐忑了一回,以為賈皇后是知道了她與月嬪之間的聯繫,要有什麼動作,結果幾日來都風平浪靜,她這才放下心來。即便那樣,月嬪也沒有如今日這般特意安排,又等在她出宮的必經路上,來個巧遇。蘭溪不由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心中擔心,蘭溪面上卻不露分毫,笑應道,「原來是月嬪娘娘跟前的姑姑,這春光正好,娘娘在這園中賞景?」說著,還朝亭中望了望。
&娘出來透氣,走著覺得有些乏了,所以在亭中暫歇。真是巧,卻遇著了夫人,所以特意遣了奴婢來請姑娘一道去亭中坐坐。」
蘭溪自然從善如流,秦媽媽和芳草雖然心中忐忑,但現下的境況,卻也由不得她們。只得跟在蘭溪身後,一道進了亭子。
六角亭,中鋪青石板,磨得平整。四角雕花,如意團紋。正中擺一張白石圓桌,東南西北四方各置一個石凳,其中一方,如今已是坐了一人。一襲薑黃色繡富貴花開寶瓶的長身褙子,那顏色普通人襯不起來,穿在她身上卻是襯得愈發體態風流,一頭青絲綰了個墮馬髻,斜插了一朵半開的牡丹,明黃的花瓣半卷半舒,掩映著她精緻的眉眼,一手支頤,絲袖軟軟滑落,露出一大截雪白如羊脂的皓腕,貓兒似的帶著兩絲琥珀色的眼半眯著,聽得動靜,斜斜睞過一眼,一股渾然天成的慵懶嫵媚之姿。
蘭溪卻是微微一怔,她恍然有些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沒有傲人的家世,沒有高高的位份,卻能獨得聖寵的原因了。但她愣住,卻不是因為這個,而是她一直就覺得這青姨身上有她似曾相識的一種感覺,方才那一剎那的感覺猶甚,那雙眼,竟有些像耿熙吾。倒不是平常會見到得樣子,耿熙吾的眸色要深得多,但只有在情動時,會悠轉一縷晶瑩的琥珀色。這當然不是人人都能有幸得見的一面,而作為枕邊人,這些時日,她剛好得見了不只一次,日漸熟悉,方才才會有一瞬的恍惚。
只是恍惚過後,她又不由嗤笑了一聲,對她自己。怎麼可能?
&日可是專程進宮給太后請安的?」貓兒眼輕睞,轉而望向她,月嬪輕聲發問。
蘭溪醒過神來,走上前,朝著她屈了屈膝,口稱,「見過娘娘。」直起身,目光剛好掃過石桌,桌面上擺著糕點果盤,當中紅艷艷瑪瑙一般的櫻桃在當中顯得異常惹眼,還說什麼進貢的櫻桃不多,盡數都給了太后,如今看來,好像不是如此呢!心中腹誹,蘭溪對眼前人受寵的程度又有了新的體認,微微笑眯了鳳目,「太后娘娘說是有新進貢的蜀地櫻桃,不知怎麼就想起了臣婦來,所以特意宣了臣婦進宮。」
&月嬪挑起一道娟細的眉,看了一眼桌上櫻桃,又看了一眼芳草手中挽著的那小巧精緻的籃子,笑道,「太后倒是真喜歡你。你不忙吧?我一人也是無趣,你若不急著走,便坐下,陪我說說話。」月嬪並不自稱本宮,而是直截了當的一個>
蘭溪自然沒有不願意的,邊上那桑榆已是很有眼色地引著蘭溪到了月嬪身旁的空位前,秦媽媽上前一步,輕手輕腳鋪了一張絲帕,蘭溪這才落了座。桑榆又很快捧上一盞熱茶來。
&你面有倦色,昨夜沒睡好麼?」月嬪看了眼她的臉色,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杯中香茗,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蘭溪一愣,心想著這麼明顯麼?她早前也在鏡中看過一眼,還好吧?但既然月嬪都出言關心了,她自然也得承這個情,「昨日走了困,睡得晚,但好在今早也起得晚。」
月嬪自然不會追著問為何走了困,又沉吟了片刻,笑道,「我還擔心你剛成親,怕有許多不習慣的,小夫妻倆又是新婚燕爾,不知輕重,如今看來,雖是有些倦色,但還算精神,這顆心也能放下。」
月嬪全然是一副關心晚輩的長輩口吻,蘭溪卻是在愣了愣之後,一張臉瞬間爆紅,難不成青姨是對她方才說的走了困會錯了意?可是她也不好解釋吧?實在是因著成親以來,耿四那廝,除了昨夜,其他晚上都是狼啊狼。
看著她羞不自抑的模樣,月嬪眼中卻是一柔道,「看你們小夫妻倆倒是蜜裡調油得很,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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