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四郎與五姑娘早先便有這般淵源!」
陸先生這一句話,老太太和三太太光顧著高興,沒察覺當中有什麼不妥,蘭溪聽罷,卻不由鎖了眉。這話說得,耿四郎救的那是蘭八和蘭九,她不過是作為姐姐與他表了番謝意,說了兩句話罷了,要說有什麼淵源,那也該是跟蘭八、蘭九,卻與她有什麼干係?這幾位長輩卻是不知早在梅林之前,他們便有了一番牽扯,若是知道,這緣分,怕也就成了孽緣了。
只是,悄悄瞄了一眼陸先生,卻見他微微笑著,神色平和,不見半點兒異樣,蘭溪又不由暗忖自己多心了,如今的自己,不過一個九歲的丫頭,旁人哪兒就能有那麼多的言下之意了?
蘭溪悄悄鬆了一口氣,卻沒有看見邊上的耿熙吾目光掃了陸先生一眼,又落在她身上,輕蹙了眉心。
幾人說話間,各房的女眷到了,雙方各自見禮不說。蘭溪偷偷瞄過,除了異常激動和熱情的蘭瀅和微微紅著臉,難掩高興的蘭沁之外,其他的姐妹都靦腆矜持得很,絲毫不見當日見傅修耘時,那桃花朵朵開的盛況。再偷偷瞄一眼耿熙吾,見他沉肅著一張臉,就連方才那一絲柔和也不知何時被收斂,整個一生人勿近,冰寒刺骨啊。蘭溪煞有介事地暗自點頭,難怪啊!
再過了一會兒,幾位老爺帶著府中的哥兒們到了。還未進門,便已聽得三老爺爽朗的笑聲,顯是極為開懷,竟是不見其人先聞其聲。
&野兄,一別經年,可還安好?」三老爺走在前頭,步伐邁得極快,進了廳中,甚至顧不得與老太太請安,便徑自朝著那鬚髮花白的陸先生走去,神色之間難掩激動。
蘭溪還在詫異著自家爹爹這是怎麼了,便聽得那一聲「平野兄」,便倏然一驚,雙目如電直朝那面貌隨和,風骨錚錚的陸先生望去。這位陸先生難道就是前世那位鼎鼎大名,恍若神祇的平野先生麼?陸詹,字平野,當年新帝得以登基的大功臣,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醫卜星算,權謀算計,無所不通,無所不能,當年立下了不世之功,朝中人人皆知平野先生之名。而這個人,如今,當真就在自己家中?還跟她家老爹稱兄道弟來著?不過這位陸先生如今鬚髮皆白,年紀看上去倒與故去的祖父相仿,父親卻稱他為兄,豈不是傳說中的忘年之交?
蘭溪兀自愣神地胡思亂想著,那邊陸先生卻已笑著用手一拍三老爺肩頭,道,「多年未見,景芝倒仍是風采俊秀,颯颯英姿啊!」
三老爺樂得大笑,道,「能得平野兄一句贊,蘭某受寵若驚。若是來年一日,能得平野兄贊一句學有所成,那才是不枉此生。」
&啦!二位!知曉你們定有很多話要說,老三,自將人領去吧!省得你倆談得忘我,卻將我們這一屋子不相干的晾在一邊!」老太太佯怒道,面上的笑容卻是止也止不住。
三老爺一聽,有些不好意思了,「母親,兒子無狀,您老人家原諒則個。」
&親自然知道,你與先生多年未見,定有不少話要說。如今正好,母親方才已做主留了先生與四郎過年,先生也應下了。來日方長,你們可說個盡興。」
三老爺聽罷,喜不自勝,「那真是甚好!」
蘭溪聽罷,晴天霹靂,這是要在她家過年?
陸先生很有兩分不好意思,「景芝不要怪老夫與四郎唐突才好!實在是這個時節南下,事情又尚未辦完,要回京過年已是不成,索性便留下了。好在,有故友在此,雖然叨擾了,卻也自在許多。」
&野兄再說叨擾的話才真是見外了!平野兄與耿家侄兒儘管住下便是,也好讓我儘儘地主之誼。」三老爺說得真誠,蘭溪聽得心肝兒滴血。別啊!爹!大過年的,你得讓人家回家過去啊,哪兒能賴在我們家啊?
然而,蘭溪的哀嚎只能暗藏在心底,無人聽見,自是無人理會。她不知自己為何心生牴觸,但一想起前幾日在靈台寺,與耿四短短的接觸,就覺得渾身不自在。還有,這位陸先生總有些意味深長的注視,也讓她很是不得勁兒。但轉念一想,他們都是男人,住在外院,平日裡倒也與她沒啥交集。再說了,不是之前便說了,敬而遠之,但決不得罪麼?倘若父兄能與耿四套套近乎,卻也不錯。這麼一番前思後想之後,蘭溪總算稍稍平復了心態。
如此又閒話了一番,三老爺親自將人請去了他的知梧軒。蘭溪又自我調適了一番,已很是平靜,完全撂開不提,倒頗有兩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誰知,松茗卻親自來了一趟,說是三老爺有請。
一路思慮著叫她來的用意,到了知梧軒,被請進了花廳,卻在書房外被請吃了一個閉門羹。
&妹,過來坐!天兒太冷了,先喝杯熱茶暖暖身。父親與先生有話要說,只怕還得好一會兒呢。」蘭洵坐在椅子上,見著蘭溪怔愣在門口,連忙朝著她招手。
蘭溪走了過去,捧起那盞茶,無可無不可地輕呷了一口,這才道,「六哥可知,父親喚我來做甚?」
蘭洵卻是一臉無奈地攤手、聳肩,「父親的心思我哪兒猜得出?你倒不如問問三哥!」
蘭溪想想也是,自家六哥這麼粗神經的,若能摸准她爹的心思,那才叫出奇呢!三哥倒還有兩分可能。想到蘭灝,蘭溪目光便朝著窗下望去。窗下矮榻被當成了北方的熱炕,蘭灝與耿熙吾各自盤腿坐在一面,中間放了張黑漆鏤福祿壽喜的炕桌,桌上擺了棋盤,二人時而屏氣凝神,時而皺眉深思,時而舉棋不定,正在棋盤上專注忘我的廝殺。
蘭溪放下手中茶盞,徐步過去,站定在矮榻邊上。一望盤上棋局,黑白子交錯合圍,棋布錯峙,步步膠著,倒是一番棋逢對手之勢。蘭灝的棋藝蘭溪是知道一二的,如今一看棋局,目光不由朝耿熙吾看去。
還沒瞧出個究竟,有人湊到身邊,拆起了台,「妹妹,觀棋不語真君子,你可管好自個兒的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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