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稠的夜色仿佛冰冷的潮水,不斷翻滾的潮汐則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拼命撞擊著這片廣袤的天地,而在那慘白月光的籠罩下,地面上,慘烈的戰爭還在持續。
對於黑澤而言,不管這頭「白象」凶獸和那些士兵產生的碰撞誰勝誰負,對他而言,卻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之所以費盡心思引來這些凶獸,就是為了奪回「神明之匙」,而眼下這頭不知從那冒出的「白象」凶獸雖然不是他引來的,不過卻也在無形中幫了他大忙。
面對這頭威勢驚人的「白象」凶獸,那些士兵都是如臨大敵,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對方身上,對他而言,無疑是絕佳的奪回「神明之匙」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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瀰漫的硝煙尚未完全散去,那頭「白象」凶獸恢宏而又轟鳴的咆哮卻以穿透雲霄。
聽到這磅礴浩大的聲響,所有帝國士兵臉色都是驟變,難道連米涅彈都無法解決掉眼前這個恐怖的大傢伙嗎?
不過待那頭「白象」凶獸身影完全顯露出來的時候,眾人原本緊懸的心,卻是安穩了不少。
「白象」凶獸外層厚厚的皮膚上,此時已經多出十來個殷紅的血洞,炸裂開來的血肉如同凹陷下去的地面,泛著奇異香甜氣息的鮮血點點滴滴的流淌下來。
原本凸出來的兩根如白玉般光滑的象牙,其中一根此時也已經斷裂開來,露出凹凸不平的截面。
見此,蕭邦也是狠狠鬆了口氣,雖然沒能一擊必殺,不過顯然,「白象」凶獸的身體也並非真正的銅牆鐵壁、無堅不摧,在米涅步槍的轟鳴下,對方的身體組織還是難免受損。
雖然想要解決掉這頭「白象」凶獸,單憑對方目前所受的傷勢,顯然還遠遠不夠。
那一塊塊凹陷下去的血洞落在普通人乃至於一般的凶獸身上,或許都算的上是致命一擊,不過對於眼前這頭如同小山般粗壯結實的「白象」而言,卻是根本算不了什麼。
事實上,當那點點滴滴泛著奇異香甜氣息的殷紅鮮血流淌下來沒過多久,「白象」凶獸身上那一個個被米涅彈炸裂開來的血洞中,就分泌出一層厚厚的油膜,而後迅速將那一個個血洞包裹起來。
而在這層油膜的包裹下,原先不斷向外流淌的鮮血立刻停止了流動,就連那一塊塊裸露的血肉,也是在不斷蠕動,似乎是在不斷收縮、膨脹。
不過無論如何,他們眼下至少有了應對的辦法,並非之前那般一籌莫展。
如非必要,蕭邦真心不想將炮兵兌換出來,至於之前那四門在「獸潮」攻城時立下大功的四門24磅榴彈炮,則全都被他留在了「白岩城」中。
不是蕭邦不想將這四門24磅榴彈炮帶走,而是根本帶不了。
荒野之上危機四伏,而他所要去的那片區域,更是號稱禁忌區域,如果有火炮保駕護航,自然要穩妥許多。
不過18世紀的火炮,都是格外的沉重,移動起來也是特別不方便,那個時代的火炮,都是用馬、牛這樣的大型牲畜來進行運移,因此一旦有大規模的火炮轉移,所需要出動的各類牲畜數量,可想而知。
而在這荒野之上,各種崎嶇蜿蜒道路猶如一道道天然的溝壑,火炮這種大傢伙想要在荒野上移動,哪怕有大量的馬匹進行拖拽,也實在太過艱難。
雖然在擊殺默克、萊奧這些人之後,他手頭上的能量已經能夠再召喚出一支炮兵,不過這樣重型的殺傷武器,蕭邦自然想留到到了中域再召喚,在哪裡,還不知有多少危險等待著他呢。
而且火炮所進行的,從來都是中遠距離、大範圍的攻擊,面對這頭不斷逼近過來的凶獸,未必能取到什麼太好的戰果。
而在這裡召喚炮兵,只使用一次,那些火炮就要全部拋起在這荒野上,未免有些太得不償失。
而在此之前,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儘可能的積攢能量,以備不時之需。
不過蕭邦未曾想到的是,到了中域,當他真正率領手下的帝國士兵真正進入那片人人談之色變的禁忌區域,他才知道,這片危機四伏的區域,對他而言,既是深淵地獄,卻也同樣是……人間天堂。
之前的一輪射擊雖然談不上什麼致命傷害,不過此時的「白象」凶獸,同樣也不太好過。
只是相比較身上的那些傷口,更讓「白象」凶獸狂躁不已的,則是無邊的憤怒。
自它進化這一路來,雖然在剛開始的時候有凶獸曾經欺凌過它,不過當它邁開那關鍵的一步後,成為五紋凶獸,四周卻是再沒有凶獸敢招惹它,根別說傷它了。
然而此時,在它面前,一群螻蟻般的存在,此時竟然不斷挑戰它的威嚴,甚至敢弄傷它,這絕對不可原諒。
原先它只是在遠處尋食,然而在這片區域,它卻是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吸引它的氣息,那股令它無法形容的氣息,猶如致命毒藥般,深深吸引著它,誘導著它不斷向這裡前進。
這種脫離自身掌控的感覺讓「白象」凶獸感覺很不舒服,它竭力想要抗拒,然而來自身體的本能,卻是壓過任何躁動的念頭,因此它才會趕赴這裡。
只是這群低劣的螻蟻,他們怎麼敢傷到自己啊……
「白象」凶獸如同小山般臃腫的身體在移動時,卻是像獵豹一般靈活,而隨著它的移動,四周也是黃沙滾滾,震動的煙霧不斷飄揚。
當它橫衝直撞過來的時候,就如同一輛高速行駛的越野車,攜著不可阻擋的威勢與無與倫比的衝擊力,浩浩蕩蕩的碾壓一切。
近衛騎兵和「毛皮走私販」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讓「白象」凶獸胡作非為,他們拼命的揮舞著手中的鋒利刀劍,企圖阻擋它的沖勢,然而落在「白象」凶獸身上時,卻幾乎都卡在了對方身上。
全力揮斬出去的刀劍,落在「白象」凶獸身上時,只是勉強劃破了外層的厚厚皮膚,帶出一道兩道可有可無的傷口。
而下一刻,如同數枚炮彈同時炸裂開來一般,伴隨著「轟」的一聲宛若雷霆般的巨響,原本厚實的地面竟然不斷下陷。
縱然附近所有的「毛皮走私販」和近衛騎兵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異常,開始拼命向四周跑去,然而那巨大的震動還是如同**開來的水波般,朝著四面八方瘋狂擴展。
以「白象」凶獸所處的方位為中心,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向外瘋狂擴散。
這一刻,地面在瘋狂顫動,如同幼小的孩童遇到恐怖的凶獸,無法抑制自己不斷顫動的軀體,狂暴的氣息如大浪狂潮,洶湧而至。
離「白象」凶獸最近的那十來名帝國士兵甚至還沒來得及後撤幾步,身體便被這股衝擊力直接掀翻了出去,至於反應快一點的帝國士兵,則要稍微好上一些,不過他們此時的狀況,同樣狼狽到了極點。
道道凌冽的氣息如同尖刀一般,生生撕裂了他們身上的鎧甲,在那上面留下一道道或輕或重的傷口。
原本整齊有序的防護陣營,只在「白象」凶獸爆發的一瞬間,便支離破碎。
「射擊!」
夾雜著愕然與憤怒的吼聲在這一刻猛然響起,而緊接著,一百來名獵騎兵,三十名線列步兵,九十名老近衛軍以及三十名手持米涅步槍的老近衛軍,全都狠狠扣動了扳機。
黑壓壓的槍管猶如無底的深淵,將所有敵人都埋葬在那永無天日的地獄之中。
點點滴滴的火星交織、匯聚,如同狂暴的烈焰長龍,瘋狂肆掠起來。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一時之間,整片天地所有的聲音似乎都沉寂下來,只剩猶如猙獰的野獸嘶啞咆哮的隧發槍轟鳴。
灰色的硝煙夾雜著黑色的煙霧,猶如深淵中爬出來的惡魔,在這深沉如墨的天空中不斷交匯、激盪、融合,最終化作一張空洞、死寂而又猙獰的魔鬼臉龐。
那嘴角的微微翹起,像是在迸濺出瘋狂而又嗜血的笑意,又似乎是在嘲笑著下方無知的芸芸眾生。
恐怖的金屬狂潮如浪花般蜂擁而至,帶出無數道或大或小的漣漪,
最後大部分卻都化作升騰的浪花,狠狠砸在「白象」凶獸身上。
數百顆鉛彈交織在一起,猶如最為猛烈的黑潮,又像是無數鋼鐵鑄造成的大網,似要將「白象」凶獸死死束縛住。
雖說這些鉛彈對於「白象」凶獸根本無法造成太大的殺傷力,只是如同螞蟻般在「白象」凶獸身上亂爬,可是蟻多咬死象。
而且縱然「白象」凶獸其餘地方的防禦依舊強勁,可它身上那些已經被撕裂開的傷口,卻不再有著之前那般恐怖的防禦效果,若是鉛彈射入那些傷口之中,對於「白象」凶獸而言,卻也不是那麼好受。
而那一顆顆射擊出去的米涅彈,更是如同擎天巨人揮舞出去的鐵錘,狠狠敲打在它身上。
一顆顆米涅彈所帶來的,是生與死的呼喚,是地獄深淵的咆哮,更是死神最為親切的問候。
原本看似堅不可摧的「白象」軀體,此時卻是爆裂出一道道殷紅傷口,之前還顯得一往無前的身軀,也在這層層疊疊的衝擊力作用下,不斷後退。
粗壯的四肢猶如四棵厚實的百年古樹,在地面之上拖拽,硬是劃出數道深深的溝壑,滿地的塵土也隨之四處亂濺。
任憑「白象」凶獸怎樣掙扎,此時身體卻也完全不在它的掌控之中。
血,還在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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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在升騰、光明在閃爍、血色在蔓延、鉛彈在轟鳴、凶獸在咆哮、士兵在吶喊,視野的震動與聲音的跌宕在這一刻完美交融,眼前的這一幕幕,猶如一幕幕血色的畫面,在這天地間鋪開。
黑澤沒有想到,這頭「白象」凶獸所展現出的戰力竟然這麼恐怖,在此之前,哪怕出身整個西域數一數二家族的他,也是從未見過所謂的五紋凶獸。
事實上,哪怕是他所生存的西域第一城——「黑鐵城」,除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城主以及少數的幾位古董般的存在,也沒有幾人見見過五紋凶獸。
若是這般恐怖的凶獸數量還不少的話,那麼「混亂之都」的其餘人類完全可以洗洗睡睡,然後乾脆自殺算了。
這頭「白象」凶獸此時所展現出的戰力與破壞力,實在讓讓不敢相信不愧是號稱一己之力便能毀滅半座城市的恐怖存在。
對方所展現出的力量、速度、防禦力、體力,都已遠超一般的凶獸極限,特別是防禦力,更是達到了一個極其誇張的程度。
不過如果說這頭「白象」凶獸給予黑澤的是無比震撼的視覺衝擊,那麼眼前這支不知名軍隊所展現出的戰力和那莫名的堅持,就只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
之前對方雖然擊敗了那群凶獸,但還勉強在黑澤的接受範圍之內,可眼下對方竟然能和這頭「白象」凶獸糾纏的難捨難分,這就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黑澤深深吸了口氣,強行讓自己激盪的情緒平復下來,不管這些人和那頭五紋凶獸怎樣,對他而言,當務之急,就是儘快拿回「神明之匙」,否則的話,他在家族之中,怕是真的要就此除名了。
小心翼翼的邁著步伐,黑澤從蕭邦他們這一行人營地的後方繞了過去,只是尚未等他搜尋到洛嘉的身影,於他身後的陰影中,完全超出預料的襲擊,卻是洶湧而至。
原本全神貫注搜索洛嘉身影的黑澤,察覺到身後的異動,心頭也是不由猛的一跳,不過多年的戰鬥經驗和那恐怖的直覺還是救了他一命,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黑澤的身影卻是詭異向前一陣抖動,而後原本勢在必得的一擊,卻是差之毫厘的避了過去。
只是尚未等黑澤慶幸自己躲過這雷霆一擊,一聲清脆的鉛彈轟鳴,卻是陡然在他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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