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淑芝的眼淚,在剎那間崩潰。
&要怕,」林陽伸手去擦她的眼淚,說話漸漸開始有些艱難,「詹老師……別怕……」
&為什麼啊,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要回來找我!你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個地步啊!「詹淑芝尖叫,終於被他逼得無路可退,「我不值得啊,你聽到沒有!」
&值得。」林陽留戀的撫摸著她的頭髮,眷戀而憐惜。
&老師,我可以為你死……」
林陽的眼神告訴詹淑芝,他是認真的。
詹淑芝搖頭,心頭像被人剜去一塊肉,「我不要!我不稀罕!我只要你好好的……」
林陽聽不清了,慢慢閉上眼睛,鮮血浸透了他的衣服,從他身下的座位蔓延開來,他握住詹淑芝的長髮,最後執拗地輕輕問她,「你能不能……永遠都不要離開我?永遠都不可以……」
詹淑芝將他的頭抱在懷裡,淚流滿面,「我能,我能,我能……」
她認命了……
在這個瞬間,詹淑芝心裡想著,就這麼纏綿致死也好,就算自己這輩子都栽在林陽手上,她也認了。
等待的時間,總是特別漫長。
這一夜,詹淑芝握著從林陽口袋裡掏出的手機,坐在急診室外冰涼的長凳上,盯著那兩扇緊閉的大門怔怔發呆。
從未感覺時間是這般難熬。
有那麼片刻,詹淑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該做什麼?
仿佛所有的語言都失效了,詹淑芝無法用精確地詞彙,來表達自己此刻的感覺。
什麼精明理智全拋到一邊,詹淑芝就像所有普通的女人那樣,蜷縮著身子,痛哭,失態,心臟被緊緊揪著,喘不過氣來,除了不斷祈禱林陽沒事,她的腦中只剩下空白……
詹淑芝很害怕。
她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
她甚至不敢再去回想,那片怵目驚心的血色,就這麼提著心木然的呆坐著,等著林陽出來。
交握在掌心的手機外殼很滑膩,鍵盤凹槽內滲著還未乾透的暗紅血漬,屏幕和邊角被摔得開裂了,她無知無覺的愣了好半晌,才猛然反應回來……
無論如何艱難,無論如何難以啟齒,怎麼樣都好,她都必須馬上打電話通知林陽的父母。
於是,詹淑芝調出林陽手機通訊錄,一個個查找他們的電話,手一直在發抖,停不下來。勉強按了撥出鍵,才發現林陽的手機估計在之前的打鬥中摔壞了,打不出去。
詹淑芝鼻間又一酸,慌亂的打開包翻出自己的手機,還沒拿穩,又掉到地上去。
詹淑芝的狀態太糟糕了,這輩子從沒一刻像現在這麼失態過。
對照號碼撥過去,「你好,是林陽的家長嗎?」一開口,詹淑芝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梗咽顫抖的,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竭力鎮定下來,平復住情緒,繼續道,「我是……」
&好,我是……我是林陽的高中班主任,我姓詹……」那邊的聲音下來,「哦,想起來了,是高三的班主任對嗎?我們以前通過電話,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詹淑芝下意識捏緊手機,「是這樣的,林陽,林陽他,林先生,林陽他……出事了。」
……
通知完林陽的父母,詹淑芝將林陽壞掉的手機小心地放進包里,對於詹淑芝的來電,林世忠的態度,一開始是半信半疑的,但畢竟事關自己的兒子,為了確認不是詐騙電話,也為了確認真實情況,他有專程打電話到林陽的手機上,然而,林陽的手機此時已經摔壞,他根本就沒辦法打通,為了讓林世忠相信,詹淑芝只好把林陽的手機卡裝在自己手機上和他聯絡,再三確認實情之後,林世忠和妻子連夜往平遙縣城趕去。
想來,他們也不知道林陽和詹淑芝這些年的糾葛。
詹淑芝怔怔的看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前方等著的是不是一條絕路。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詹淑芝驀然回神,看著來電提醒那一欄是家裡的電話,不禁低嘆一聲,越發頭疼難忍。
&芝,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詹絮絮叨叨地開始數落,「就算再滿意那個相親的小伙子也要懂得矜持,第一次見面就跟他玩兒到深夜,人家暗地裡會覺得你太輕浮…………」
詹淑芝越發蹙緊眉,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該不該對她吐實。
都說母女連心,也興許是今早出門的時候撞上林陽,讓詹母起了疑心。
在詹淑芝沉默了數秒沒有吭聲後,詹母霍然道,「不對,你現在是不是跟那個復旦大學生在一起?你立刻給我回來!」
詹淑芝啞然片刻,本是想再鎮定地對家人把事情複述一遍,不想,張開嘴卻是不自覺嗚咽出聲,「媽……今晚我必須陪他,林陽為了我出事了,現在還在急診室里,我不能不管……我得留下來陪他……」
&陽?急診室?!」詹母大驚,「你們出了什麼事?怎麼被送到急診室了?你呢,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傷著哪了?」
一旁的詹父聞言也驚動了,搶過話筒,疊聲急問,「什麼醫院?好端端的去相親,怎麼會在醫院,你們現在在哪家醫院……」
&縣人民醫院…………」二老擔心的連連追問成了催淚劑,原本緊繃著的心弦不自覺一松,鼻腔越發酸澀,詹淑芝握著電話,梗咽著聲把今晚的事對他們說了。
詹父連聲囑咐,「你就在那等著,我們馬上過去!」
詹淑芝含淚應了,起身到樓下等他們。
夜漸深,大門正對著風口,詹淑芝環臂抱住自己,一時茫茫,但有一點十分確定…………
她要陪著林陽,從今往後,她都要陪他一起走下去。
詹淑芝也曾經無數次掙扎彷徨過,原以為兩人的結局終逃不過: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
那個慣常任性的男孩,卻是豁出命來留自己…………
詹淑芝無法再拒絕。
愛情這杯鴆酒的滋味太美好,她情願一口飲盡,就算最後什麼都得不到。
接下去的一切恍然如夢一般,詹父詹母到了醫院之後,氣急敗壞的責問詹淑芝,只是責問了幾句見她一身狼狽血漬斑斑到底還是繃不住臉,詹母心疼地拉住她的手,「老頭子別罵了,淑芝都受傷了,淑芝,傷在哪了?傷口疼不疼…………」
&我沒受傷,」詹淑芝搖搖頭,抿著唇,「這些血都是林陽的……我沒事。」
詹母一把摟著她,擔心得反覆重申,「以後別背著我們做這些危險的事兒,你說……要是沒有林陽,要沒有林陽……」她也紅了眼睛。
詹父沉默久久,「……他也算是為了我們家受傷,他爸媽還沒趕來平遙,今晚由我們兩老輪流照看就好,淑芝你回去,以後你也不准再踏進來。」
&
詹父背對著詹淑芝,不容爭辯地重複一次,「你回去。」
詹淑芝沒有回應他,只是沉默下來,站在原地跟他無聲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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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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