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9 第30章 來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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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來電

    人家夸自己，林曦也不矯情,「那你幫我謝謝叔叔，告訴他我還會繼續努力，儘量不辜負他的誇獎的。」

    朱婷雖然現在對林曦很有點討厭，但是在張成傑等人的面前,她是不會顯得自己惡形惡狀的，也不耐煩多跟林曦應付,笑一笑,很自然地道：「那林曦你在這兒等小姑他們吧,記得幫我跟小姑帶個好啊。文莎莎、張成傑，我們不是要去挑碟子過年回家看麼？趕緊走吧，我媽管我可嚴了，我要回去晚了，我媽會念叨死我的。」

    文莎莎正站那兒不自在呢,趕緊應和：「對呀，我們趕緊去吧。我一定要租周星星的片子,看起來太好笑了。」

    林曦也懶得應付她們,「恩,你們有事就趕緊去吧,我爸媽估計也馬上過來了。

    張成傑又很林曦說了幾句，還說他爸挺想再和林爸爸一起喝酒打牌，讓林爸爸有空帶林曦去她們家玩兒，幾人這才一起走了。

    下午回到秀水鎮之後，張衛和梁永田跟林爸爸打了招呼，就坐車回家過年去了。林媽媽也開始鹵滷味，燉明天要吃的豬腳和臘肉，麻利地準備起來了。

    林爸爸則借了村子裡鄰居家的的三輪摩托車，和林曦一起上山去接方永和，請方老下來跟他們一家一起過年。

    方永和雖然貌似是個土豪，但是確實沒什麼親人，平時洗衣做飯都是請的山上另一家人的一個中年婦女。他請了好些年了，鄉下人賺點外快也不容易，兩家人距離也就幾百米，所以那女人連年年三十、初一都會給方永和做好飯，只是一個人過年，難免還是寂寞冷清。所以對於林曦一家然要在秀水鎮過年，其實最開心的就是方永和了。

    但是方永和是個要面子的人，脾氣也有點怪，既討厭熱鬧、嫌人多了吵，長時間沒人陪了又會覺得寂寞。之前他家做飯的那個阿姨，也多次邀請方永和去她們家過年，方永和卻覺得自己一個外人插進去，沒得尷尬，所以從來沒去過。

    在他心裡，他收的徒弟就跟他孩子差不多了，所以他其實是挺願意去林曦家裡過年的。但是他偏偏還要端著，硬要林曦每天去請他幾遍，直到臘月二十七，都請了他老人家幾十次了，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好吧好吧，那我就跟你們過去吧，但是我只待到初三啊，再久就不行了！」

    初四林曦他們一家就要回青山鎮了，方永和能接受跟自己徒弟的小家一起過年，但是卻難以接受被一大家子人觀賞，品頭論足，議論他這個陌生老頭子是誰。

    所以林曦也不勉強，「行啊，師父，不過我們要是做了什麼好吃的，我就叫我爸去接你過來一起吃啊.不許說不行啊，要不然我帶大黑和小黃過來，還要開一整天最大音量的電視,還要叫好多朋友來玩兒，到時候吵死你啊！」

    方永和自己養了兩隻貓，是常年陪伴他的，林曦家裡卻有大黑和小黃兩隻狼犬，貓狗之間呆在一起就是兵荒馬亂的，方永和於是只好把他的兩個寶貝放在了做飯阿姨家，自己跟著林曦他們走了。

    方永和過來，就帶了他自己寫的一副春聯，很簡單普通的對子，上聯：惠通鄰里，門迎春夏秋冬福，下聯：誠待世賢,戶納東南西北財，橫批是吉星高照。

    但是往門兩邊一貼，方老獨特的鋒利縱橫的行書，一瞬間就讓人看得移不開眼，不懂書法的都會覺得這字寫得真好，懂點兒的更是要駐足欣賞一番，有了這對聯，這間普普通通的農家兩層房子，一下就顯得不凡起來了。

    方永和腳上穿著林曦買回來的棉鞋，身上裡面穿著林媽媽織的毛線背心，外面穿著林爸爸買的立領灰色羽絨服，在門口嗅著屋子裡飄出的食物香氣，踱著方步、捋著鬍鬚看著自己寫的春聯，那是怎麼看怎麼滿意，心裡也是嘚瑟得不行。交代林曦：「要是有人問，你一定要說是你師父寫的啊，不過他們要是問你師父是誰，你可就別說啊。」

    林曦無奈點頭：「知道啦。」沒辦法，她師父就是喜歡這種世外高人的感覺。

    年三十，一家四口一起過年，但卻是有老有小，說說笑笑的完全不失熱鬧。團年飯從中午就開始吃，一桌子十多個熱菜冷菜擺上桌之後，先在門口放過一掛鞭炮，請過世的先人過來吃過，之後才從方永和開始，最後林曦，由長輩到小輩地入座吃飯。

    林曦自己榨了橙汁和葡萄汁，拿出來母女兩一起喝。

    被林媽媽盛讚：「這個可比買的那個一瓶瓶的好喝多了，你那個榨汁機，買來還是挺好的啊。」

    &是，我這是現榨的，和那個調製的不知道加了多少防腐劑和色素的，能比嗎？」

    林爸爸則拿出先前買的茅台酒，拿出酒杯要和方永和對飲，卻被方永和甩了個大白眼。然後從自己帶來的東西里，拿出一壺酒來。掀開酒封，就是一縷醉人的酒香飄了出來，林爸爸訕訕一笑，雙眼發亮地看著方永和手裡的酒壺，把自己買的據說還挺高檔的茅台收起來了。

    林媽媽趕緊囑咐：「都不許喝多了啊，喝多了傷身的啊。」

    林媽媽主廚，林曦打下手，這一桌子菜可謂是色香味俱全，大菜就有蘿蔔燉豬腳、黑胡椒蘑菇炒雞、油炸大蝦、土豆燒鴨肉、酸菜炒牛肉，還有象徵年年有餘的紅燒鯉魚、象徵步步登高的雞蛋糕、象徵摟錢和騰飛的滷雞爪和雞翅，以及另外的炒菜和冷盤。

    林曦他們租住的這家人家裡是有個小電視的，十六七英寸的樣子，團年飯就是要吃得久、吃得熱鬧，這一大桌子菜，四個人看著電視邊吃邊聊，一直吃到了天擦黑，才收了殘羹冷菜。

    然後就換上了各種瓜果點心、小吃，林曦、林媽媽、林爸爸、方永和四位選手，輪流上場打撲克，等春節聯歡晚會來了，就守著電視吃東西看節目。就這樣憑空打也不好玩，於是就打了一毛錢一注的，這樣子打牌林曦是知道的，如果是小孩子贏了就算了，但如果大人贏了，最後錢都要還給小孩子的。不過林曦是無所謂了，這樣子打一晚上，能贏5塊錢就是運氣逆天了。

    結果林曦就發現，她親愛的師父方永和方老爺子，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臭牌簍子，牌技又差又喜歡打，一打錯了就要毀牌，一輸牌就情緒激動。本來林媽媽和林爸爸看了他的作品，和他給林曦的拜師禮，都把方永和當做一位高人來看待的，這下是徹底的形象幻滅了

    別說，林曦真覺得這個年頭的春晚比後世好看，裡面的小品相聲什麼的，都是精彩得很，別說林媽媽他們了，林曦都是看得津津有味。

    到接近十二點，一家人就出去放煙花，在鄉下不像在城裡，一筒煙花價錢不便宜，買的人家不多，煙花放起來，也只是寥寥幾處的閃亮。不像後世的城裡，除夕夜裡整個天空都是各色的絢爛的煙花，足足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才靜的下來。一家人一起看著煙花，林曦站在門口，雙手拿著仙女棒點燃了揮舞著，還作勢要燒林媽媽的衣服，嚇得林媽媽趕緊躲一邊兒去了，林曦一個勁兒地笑，心裡感覺開心又滿足。

    這時屋裡響起「鈴鈴鈴」的聲音，是林爸爸的手機響了，林爸爸正在點最後一筒煙花，林曦跟他說，他就叫林曦進去接一下。

    林曦趕緊進屋，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一個陌生的帝都號，她心裡瞬間就是一動，接通電話放到耳畔道：「喂，請問是哪位？」

    其他人都在院子裡看煙花，在二環以內是不能放的，所以就只能看天空上別人放的，自己在院子放點火樹銀花之類小型的，趙子昱現在和他姥姥親近得很，他一個人到一邊打電話去了，前腳才走呢，老太太一看外孫子不在，馬上就問了：「哎，阿昱呢？」

    江雪卻是知道，趙子昱在外地有個經常書信往來的朋友，笑道：「別管他，和朋友打賀歲電話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趙子昱一聽，是個清爽的女孩子的聲音，就知道是林曦了，「是我，趙子昱。」

    他站在院子最角落的樹下面，後背輕輕地靠在樹上，看著另一邊圍著圓桌的一家人，又透過光禿禿的枝丫，仰望著天空中絢爛的一朵朵綻開的煙花，接著道：「我沒想到會是你。我是特地給張成傑打電話，讓他向他爸爸問你爸的手機號的，你現在是在秀水村，那邊的房子沒有座機，對吧？我以為還要先跟你爸爸說話，然後再讓他叫你呢。

    林曦笑，她今天白天就給唐盈盈和牟蜜打過祝賀新年的電話，本來也想過給趙子昱打的，不過沒有他電話號：「我爸在外面點菸花呢，我就接了。看是帝都的我就猜是你了，果然是你哈。雖然是你打電話過來的，不過我搶先說了啊，趙子昱，祝你新年快樂。」

    趙子昱笑了一聲，剛想開口說話，那邊又傳來林曦的聲音了，「還有合家開心，新的一年，每一天都順順利利，沒有煩惱，還有就是要少臭著臉，多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