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9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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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昱淡淡道：「我爸和我媽離婚了，我跟我媽，就在姥姥家過的年，本來初三是去我爸家的，但是坐下還沒吃上兩口飯呢，我爸在外面的女兒就也跑來了。我就不樂意待，跟我媽打電話說了一聲，乾脆來找林曦玩了。」

    他這話簡短，但是卻不啻於投下一顆炸彈啊，把在座其他人都驚到了，這年頭小鎮上的人們都還是比較樸實的，什麼私生女兒這種事情，在座的人基本就只在電視裡看到過，哪兒聽說這現實版啊。這一下子，趙子昱就從高傲的城裡小孩，變成了沒爹疼的小白菜，形象一時天翻地覆啊。

    特別是林爸林媽，本來趙子昱在他們心目中，就已經是告訴林曦黃連漲價的事兒的義氣朋友，現在又知道他家裡還有這種破事兒，這麼可憐，林爸馬上給他夾了兩塊排骨，寬慰道：「沒事兒，趙子昱啊，你別想那麼多，在我們家你就好好玩兒就行了。」

    &謝叔叔。」趙子昱道謝。

    林曦有點驚訝地，瞥他，「你沒必要都說出來的。」

    趙子昱啃完一塊排骨，才跟她道：「沒事，反正這是事實，他們都是你家裡人，又都不認識我爸，不會影響我爸什麼，說出來也沒關係。你家裡人我都認識了，當然也不介意讓你家人知道我家的一些事兒。」

    兩人靠的近，他低低的聲音就響在林曦的耳邊：「其實，說實話，要是那個所謂的妹妹，只是一個擦肩而過的一個陌生人，就像我當時在街上看到你那樣，或者是來往的親戚家的小孩，我可能還會覺得她不錯，起碼長得不醜，甚至可以說漂亮可愛，至少，在長輩們的眼裡，肯定比我這個愛臭著臉的傢伙可愛吧。但是事實如此，我們就是有著一個爸爸，她卻是另一個女人和我爸的結晶，所以，我很討厭她，一點都不想看到她。」

    &對她很不爽？」

    &切地說，看到她就覺得噁心，又有點難受。」趙子昱思考了一會兒，想了一下措辭，然後才慢慢地說道。

    &心難受嗎？那，就只有兩個方法了。第一個，非常簡單的，你只要別見她，直接把她當做不在你生活中的人，別想著她的存在，別和她有什麼交集，給自己找不開心。就算她上趕著出現，在你的面前找存在感，不管她怎麼蹦躂，你也就把她當空氣就行了，不就ok了啊。」林曦沒有人給她夾排骨，看趙子昱吃得香，就只能自己夾了排骨啃，啃完了，才學著趙子昱，也慢吞吞地道。

    &第二個呢？」趙子昱很認真地在聽她說，但沒聽到第二條，就主動問她。

    &第二個嘛，」林曦有點心虛地笑笑，「算了，不跟你說了，這個就有點報社了，不至於。」

    &社？」趙子昱揚眉。

    林曦嘿嘿笑，開玩笑，她可不能給青少年灌輸報復社會的念頭啊，看林爸爸給他夾的排骨他已經吃完了，就想著給趙子昱夾一個雞翅堵住他的嘴，「哎呀，不要說這種掃興的話題了，趕緊吃吧。」

    結果林曦才選好一隻肥嫩的香辣雞翅呢，林媽媽就已經給趙子昱舀了一勺香爆牛柳，林曦手伸到半空，給了趙子昱一個「看來用你不上了的」眼神，就自己消受了這個香噴噴的雞翅。然後林曦就意識到，這趙子昱還真有點奸詐，刷足了感情分啊，這一頓飯，他算是在林家長輩的集體關照之下，悠然愜意地吃完的。

    才吃完下桌呢，陸思源就蹦過來，一手攬住趙子昱的脖子，神神秘秘道：「哥，要是你不喜歡你爸和妹妹，你就別管他們，跟你媽在一起就好了，我媽老早就不在了，我只有我爸，那我們倆都是只有媽或者只有爸，但是你看啊，我還不是挺好的啊！只要別老想這個事兒就好了，我就不想我媽，都都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兒了。」說著，還動了動自己的胖胳膊，「你看，比別人還長得壯呢。」

    趙子昱感覺有點好笑，怎麼一個個，不是以為他很嬌氣，就是覺得他很脆弱呢，不過這脆弱這方面，他自己算是主動做了一點誤導，也就道：「好啊，我覺得你說得很對，以後我就聽你的。」

    吃完飯，大人們在一起，就是談論些各家的情況，身邊發生的一些事兒，還沒扯幾句呢，大伯就忍不住開口了：「老三啊，你之前是在收黃連對吧？」

    &王賢才你知道吧，他不就是倒騰那些的麼，我看他收黃連挺忙的，就和他一起幫著外面的一個老闆收貨，自己就跟著買了些。」林爸爸笑道。

    這下林大伯就有點不高興了，「那現在，黃連可比你買的時候，要漲價了不少了吧，你這肯定得賺一大票吧。你們這做生意的，懂得多，來錢就是快得很啊，哪樣我們這些地里刨食兒的，一年到頭，就掙那幾個汗水錢，累喔。」

    家裡就算以前沒販黃連，過年的時候，因為林爸爸家條件稍微好一些，林大伯也總是要說兩句，前年開春的時候，大伯家修新房子，林爸爸還耐不住大伯嘮叨借了3000塊錢給他們，到現在林大伯都沒提還錢那茬呢。林曦不想聽這些，也相信林爸林媽肯定可以應付，再說都是一家人，林大伯也就逞點嘴皮子厲害，也不能怎麼樣的，就帶著陸圓圓和林璨兩個小的，還有趙子昱，四個人到樓上看碟去了。

    晚飯，經由林曦建議，林爸爸整得挺有特色，租了燒烤架，買了竹籤子，下午的時候，林媽媽、林曦、大嫂三人動手，處理好了各色葷素食材，全家總動員來串烤串，大家就在林曦自家樓上做自助燒烤。

    林奶奶、林大伯都感覺挺有趣，更別說林大哥到林璨這小一輩的，一個個的都不用叫，自動自發地就加入到燒烤勞動中來了。

    新鮮感一過，大家吃了兩輪不是夾生就是略糊的烤串，都發現了，別說，烤燒烤還真是個技術活，各種食材烤多久、刷調料的先後順序和量，都不是很好掌握，連林媽媽和大伯娘，這樣的資深家庭主婦，都掌握的不是很好。

    最後還是趙子昱主動請命：「我來試試吧，以前我跟我舅去草原上玩兒，我自己還烤過全羊的，應該能烤這個。」其實哪兒是去玩兒的，是跟著他二舅的一個朋友帶的一個連，到蘭州那邊去訓練的，不過他們都是編外人員，雖然跟著訓練，但那強度跟真正的兵一比，要求就松多了。

    畢竟讓客人動手不好，林媽媽趕緊擺手：「不用不用，你哥孩子家家的，等著吃就好了。」

    &的沒關係，我想試試，阿姨你就讓我幫點小忙吧。」趙子昱堅持，再三要求之下，林爸爸才做主准了，派林曦從旁協助。

    因為怕趙子昱弄髒衣服，林曦拿了大花圍裙給他套上，然後又戴上舊衣服做的紅色袖套，林曦退後一看，還真有點喜感，地氣一下子就接得足足的，舉大拇指贊道：「哈哈~，帥的！」

    &個圍裙就是我上次來你家，當時你圍著的那個嗎？」看林曦憋笑，趙子昱低頭看了看，覺得還行，沒感覺怎麼好笑啊，可以接受。

    林曦點頭：「對啊，本來白天我媽圍著的圍裙那個是新買的，比這個好看點，但是給糊上油漬了，還沒來得及洗呢，現在就只有這個了，將就將就吧。」

    趙子昱往烤架後面的椅子上一坐，林曦在旁邊當助手，就烤上了。別說，趙子昱雙手動得飛快，從左到右烤了土豆片、千張、香菇、豬肉串、雞肉排、四季豆六種烤串，都能完美地兼顧，林曦站在旁邊，簡直有點刮目相看。

    小吃貨林璨和小胖墩陸圓圓，兩個小的端著可樂坐在旁邊，趙子昱烤熟一樣，他倆就吃一樣，然後才充當小服務生，端著裝烤串的盤子拿去給其他人吃，兩孩子都吃得嘴唇油汪汪的，別提多享受了。

    &看出，挺厲害的啊你！」林曦離得最近，看起來好像跟趙子昱一樣兢兢業業地在勞動，但是其實她比林璨兩個還先享受到成果。

    趙子昱手上動作不緩，「還行吧。」

    林曦笑：「得了，別謙虛了。不過你自己就吃不了了，要吃什麼，我餵你好了。」林曦的任務就只是，群眾們要求接下來烤什麼，她就把那一樣拿一把給趙子昱烤，實在是簡單，有點不好意思看趙子昱一個人這麼忙。

    &正要肉的。」趙子昱也不客氣，看著林曦他們吃得那麼香，他也有點饞了，不過他是個無肉不歡的，開口就是要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