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9 第32章 便宜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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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便宜妹妹

    江雪是個開明有智慧的女人，所以她現在雖然和趙博偉翻臉離婚了，也不會硬要趙子昱跟自己親爹斷了往來，趙子昱在姥爺家過了初一初二，初三還是去他爸家了。他爸趙博偉現在在南江省當二把手，趙子昱早上就到機場坐飛機，到南江省省會的時候，才10點多點呢。

    趙子昱拉著一個拉杆箱，才出航站樓，就看到他爸的私人司機小方在那兒呢，他跟著走出去，坐上門口一輛很普通的大眾。這才發現他爸趙博偉也在上面，戴著一副眼鏡，身穿休閒款的西裝，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看起來儒雅又親和，趙子昱心裡小小驚訝了一下，他還是沒想到他爸會親自到機場來接他的。

    趙博偉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親熱地道：「阿昱，好像又長高了，你奶奶天天在家念叨你，飯都做好了，就等你回來呢。」

    趙子昱其實是有點矛盾的，他從心裡覺得他私生女的事情太噁心人，噁心到江雪現在都不願意提起這個人，他也不再對這個父親有往日的崇拜，但是從事實和過去十幾年的情感來講，作為父親，趙博偉對他很好，

    趙博偉是從政的，什麼都要注意，家裡現在的房子地段、環境很好，卻只是個100多坪的三居室。回到家，趙奶奶看到趙子昱，果然是激動得不行，握著趙子昱的手就把他拉在沙發上坐著，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神色激動，語氣有點哽咽，「我知道，我知道你爸……我這個老婆子也是不該……但是你怎麼這麼久也不過來看看？奶奶啊，都想死你了，你長高了，也黑了，還瘦了些，不過還是那麼俊的，越長越像個大小伙子了。」

    趙奶奶叨念著，斜了趙博偉一眼。

    趙博偉正在催阿姨把飯菜送上來，回頭看到自己老娘的眼神，也只是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事已至此，基本已經無法挽回，趙博偉是個慣會審時度勢的男人，也不會多做爭辯，反而更顯得他在有愧於人之後，還故作無辜姿態。

    對於江雪這個出身高貴的兒媳婦，趙奶奶算是滿意的，因為這個兒媳婦，算是給了兒子一條平坦的青雲之路，而她在外面不管怎麼優雅氣派，在她這個婆婆面前，從來都是姿態放得很低的，生了孫子之後，也教得孫子跟自己很是親近。趙奶奶自己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人，但書讀得不算少，早年是國家職工，文化見識都是有點的，不是那種大字不識的農村婦女，也是講衛生講理的，婆媳倆，也算是難得的相得了。

    她自己的兒子她知道，一向是把兒媳婦放在心上的，卻沒想到竟然還有私生女兒的這種事兒，她知道兒媳婦不是個能忍氣吞聲的女人，也氣自己兒子不爭氣，但卻不能看著一個家散了，就幫著包瞞了幾年。最終還是沒瞞過，反而連自己，也被兒媳婦兒怨上了。

    所以趙奶奶再怎麼，也沒臉問江雪現在怎麼樣了。

    趙子昱也有點感慨，趙老太太有著所有老人家的通病，對媳婦就算不是特別喜愛，但對孫子絕對是疼愛的，他也就點點頭：「嗯，奶奶，我也想您了，這段時間是我不好，以後放假了，會多找機會來看您的。」說著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天鵝絨盒子，拿出來給趙老太太：「這是我來之前，和我媽一起特地給您挑的新年禮物，您看看喜不喜歡？「

    趙老太太嘴裡嗔怪著：「哎呀，你們也真是的，你一個孩子回來玩兒，還帶什麼禮物啊。」一打開盒子，看到裡面玉質剔透的玉佛，臉上還是笑開了花，仔仔細細地收好了。

    趙老太太拉著趙子昱說了會兒話，飯菜也都擺上桌了，雖然江雪和趙博偉斷了往來，但趙老太太和趙博偉，與趙子昱的親緣是斷不了的。祖孫三代同桌吃飯，趙老太太一個勁兒地給趙子昱添菜，又是細細地問趙子昱這幾個月發生的事兒，趙子昱也甚又耐心地一一講來，趙博偉儒雅的面上掛著微笑，不時插兩句嘴，一時之間氣氛倒是和諧。

    &你姥現在好了沒？腦溢血啊，想想就遭罪哦。」趙老太太聽趙子昱講聶金鳳生病的事兒，都是吃穿不愁的老人，趙老太太自己身體卻也不是很好，總愛患個頭疼腦熱的，多少有幾分同病相憐，臉上現出憂色，挺關切地追問道。

    趙子昱喝了一口鴿子湯，放下湯匙，答道：「在醫院住了好一陣兒，回家又請了專業的護工仔細照料著，現在已經好多了。過年的時候，姥姥還都跟我們一起打麻將，打了兩個多小時，精神一直很好，還是我大舅和我姥爺勸著，才肯停了手去睡覺。」

    自從離婚的之後，趙博偉對江雪和江家人，是沒斷過關注的，當然聽說過這件事情，他面子功夫極好，很自然地依舊稱呼聶金鳳為「媽」，略帶關切兒又顯得適度地道：「媽她之前就有點高血壓，現在既然好了，以後多注意點飲食養生，別動氣少激動，估摸著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這樣的，現在姥姥都是按食譜吃飯，平時很注意。」

    三人邊吃邊聊，正溫馨的時候，外間傳來點喧譁聲，是家裡阿姨的聲音，盡力壓低著道：「哎呦小姐，這您可不能進去，趕快回去吧，你爸會生氣的。」

    然後是一個嬌弱中帶點哭腔的女孩子的聲音，哽咽著怪惹人心憐的：「你走開，我要找我爸爸，嗚嗚嗚嗚。」

    聲音不是很大，但吃著飯的祖孫三人都聽見了。

    趙博偉臉色瞬間變了變，看著自己面色沉凝的兒子，再保持不住那溫文的笑容了。趙子昱手裡的筷子，也輕輕地放了下來，小而清脆的一聲，靠在了他的瓷碗的碗沿兒上。

    &姐，小姐，這不行，你這樣子我會很難做的。」

    那阿姨還想攔著，但是屋子就這麼大，她在趙家當阿姨也幾年了，知道這女孩子是男主人在外面的種，也不敢硬拉著，哪兒能攔得住，趙詩琪就這麼可憐巴巴地抹著淚珠兒衝進起居室來了。

    她穿著收腰蓬蓬擺的棉服，一頭有點自來卷的長髮披散著，戴了個公主款的皇冠發箍，白色的棉打底褲，底下是紅紅的小皮鞋，個子不高，看起來還是個孩子的感覺，活脫脫一個可愛的公主。小炮彈一樣地衝進來，哭著就噼里啪啦地道道：「爸爸你去看看媽媽吧，你都好幾天沒去看過我們了，媽媽生病了，琪琪好害怕啊，嗚嗚嗚，爸爸。」

    她先是哭著說了事情，然後抬眼找趙博偉，想跟爸爸撒撒嬌，卻一下子就看到了那個少年，面容俊美、眼形漂亮，但卻面無表情，就靜靜地坐在那裡看著她。

    趙詩琪心裡咯噔一跳，愣在原地。

    她知道，這個就是她的哥哥趙子昱，而她還是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他，並且也讓他看到自己。

    在她媽和她見不得光的漫長歲月里，她們都只能呆在自己的小屋子裡，等著趙博偉偶爾的一個目光。有多少次，她媽媽帶著她，悄悄地躲在一邊一邊裝作陌生人，看著她的父親，和另一個優雅美麗的女人一起，接那個男孩放學回家，然後那個男孩，就慢慢長成了這個卓爾不群的少年。

    趙詩琪已經12歲了，早早懂了自己的身份見不得光，心思也比同齡的女孩子多，只是知道自己爸爸趙博偉更喜歡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才一直儘量讓自己那樣表現，並且覺得自己似乎真的就是那樣。這次爸爸和那個女人離婚了，雖然有段時間很怨媽媽和自己，不願看到她們。但是之後，因為兒子和前妻的離去，趙博偉在她們身邊的時間，卻是比以前多了不少，這讓趙詩琪覺得，自己貌似有機會擁有正常的家庭，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明明知道自己父親是一省高官，卻要頂著一個父不明的名頭。

    但是，趙博偉卻不肯跟她們一起過年，從臘月28見了趙詩琪一面，給了壓歲錢後，就沒搭理過母女兩了。趙詩琪她媽心裡著急上火，又是傷心失落的，是真的發燒了，趙詩琪狠狠心，不信自己親爸親奶奶，能在正月里把自己攆出門來，就自己跑過來了，正碰見開門要出去扔垃圾的阿姨，一個哧溜就擠進門來了。

    &去，自己回去。」趙博偉看著趙詩琪可憐兮兮的樣子，漂亮的小臉兒都哭花了，卻毫不動容，直言道。

    趙詩琪畢竟是個小女孩子，雖然是私生女兒，但物質生活上從沒差過，她媽教她，最重要的就是教她怎麼才嬌憨可愛，怎麼才能討趙博偉喜歡。一看到趙子昱坐在這裡吃飯，自己和媽媽卻只能在小房子，孤孤單單地過年，生怕他爸又像那段時間一樣，不理她們母女了，一時有點慌了。

    不過她也不嚎啕，只睜著一雙眼睛，任淚水從她清秀的小臉上滑落下來，怯怯地注視著趙博偉，輕聲道：「爸爸，我聽話，琪琪聽話，媽媽病了，我一個人好害怕，你們別讓我走，好不好？」又轉向趙老太太：「奶奶，奶奶，你也別趕琪琪走，好不好？」

    畢竟是自己親孫女，趙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總不能硬趕她走吧。老太太手裡兩根筷子攪來攪去，視線也游移著，不敢去看趙子昱冷淡的側臉，也不願去看趙詩琪可憐的哭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