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1999 31.我的良心會痛

    小姨看到何清風從太外婆屋裡出來，嚇了一跳。她走上前扯住何清風的胳膊：「你不怕被打啊？你被打的時候我可不會幫你的。」

    何清風朝小姨盤元瑩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小姨，我就是看下太外婆。你別說啦？」

    盤元瑩哼了一聲，不過吃飯的時候還是沒有說出來。

    何清風本來以為他們會在周日回去，結果第二天吃完油茶又吃了碗面就趕車回去了。害的何清風還想去找太外婆說說話，順便問下銅片的事情都沒時間。

    回去後，何清風都把這個銅片忘記了。還是她洗澡脫衣服的時候，銅片掉了下來，她才想起來。她把銅片洗乾淨，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道雕著什麼東西，也沒在意的放到自己的百寶箱裡。

    接下來的一個月都沒有時間回外婆家，何寧安和盤元藍突然忙碌了起來。何清風對一年級的知識已經十拿九穩，她開始看四年級的書，四年級的書看完就開始看五六年紀的。要不是為了不太驚世駭俗，她更想直接讀初中。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一天，也是湊巧了。周五上完半天課放假，何清風慢悠悠的收拾東西下山準備回家，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從小路下山。小路繞得比較遠，不過一般沒什麼學生走，都是進山的村民去山裡才走。她還沒走下山呢竟然看到神婆跟人拉拉扯扯的。

    她停著一聽，巧的是，這戶人家正是在說神婆騙人。他們大老遠從隔得老遠的鄉趕過來，就因為上次聽了神婆說的話，結果好好的兒子要不行了，現在扯著神婆要她賠命。

    何清風只知道神婆用跳大神那種方式騙點錢，想不到她還兼職假藥水！怪不得當時會進公安局。

    像是聽到腳步聲，正在打神婆的人把神婆身上的東西一卷而光，然後一腳踹到神婆胸口，把她踹得倒在臭水溝里逃之夭夭。

    這臭水溝上面一層淺淺的冰都被砸碎了，神婆發出痛苦的叫聲。

    何清風慶幸的呼出一口氣，還好她站在背山處，那人沒看到自己。等了一會兒，確定外面的那個人走了，何清風才目不斜視的走出去。

    神婆在臭水溝里發出疼苦的哼唧聲，她好像認出了何清風，嘴裡發出不清晰的聲音向何清風求救。

    何清風打定主意不管閒事，只要她走過去，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經過這裡，神婆只怕凶多吉少。這樣一來，不管七姑想利用『鬼上身』做什麼打算，源頭都會斷掉。

    神婆也看出了何清風的打算，她嗚嗚嗚的著急的叫著何清風。何清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身影轉眼就要消失在神婆眼前。

    神婆渾濁的眼睛移向了天空，她想動動身體，可是絲毫動纏不得，她的眼神逐漸暗下去，可是仍然捨不得閉眼。

    就在神婆以為自己會死去，有人的眼睛對上了她的雙眼，神色里很不耐煩。「還活著。」是何清風！她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神婆認得那是龍脊鄉唯一一個長得帥氣的醫生席楷。七姑以前還開玩笑著問她有沒有什麼下蠱術的辦法，想爬床。

    她本來就是半吊子，哪裡會早就失傳的東西？所以只說現在是新時代，都沒人會了，用了會被上交給國家。

    原來何清風不是走了，是叫人來救我？

    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本來疼得說不出話的神婆噼里啪啦的說：「何清風，七姑打算要是你真的考第一，就把鄉里有名有姓的大人都叫到我屋子裡，壞了你們何家的名聲！」

    何清風不知道七姑這麼執著自己家幹嘛？她腦子裡浮現一句話--釜底抽薪，等那天到了，直接叫警察叔叔來把他們一網打盡。

    說完這些話，神婆又疼得說不出話了。何清風知道剛才是神婆一時激動之下透露的，說不定神婆知道更多，但是她不想說出來。但是現在席楷還在，何清風不方便跟神婆說什麼，配合的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七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家？」

    席楷嫌棄的從臭水溝里把神婆撈出來，「有話到時候再說，先送她去醫院。」

    何清風說：「大哥哥你帶她去吧。我回家了。」現在回去還能趕著看一集神奇的馬丁。得虧何清風沒把想法說出來，要說出來了，神婆不得恨死她？神婆都要死了，這人還惦記著去看動漫。

    第二天是周六，何清風等太陽沒那麼毒辣的時候才走到醫院，她跟席楷打了個招呼，就溜去看神婆。旁邊的醫生還說：「小清風還真的挺善良的，有人情味。上次是她堅持，我們才發現出血熱。這次要不是她，余老太婆肯定危險了。」

    何清風情不自禁的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棒？

    到了病房裡，神婆渾身被繃帶綁住，她正盯著電視發呆。何清風也不打擾她，坐在旁邊陪她一起看動畫片。過了一會兒，神婆終於忍不住了：「何清風，幫我倒杯水。」

    何清風乖乖的去倒了一杯水，考慮到她不能動，何清風還去找了個吸管。

    喝完水，神婆的姿態擺出來了，「小妹崽，謝謝你去叫醫生來。」

    何清風點了點頭，沒說話。

    神婆問：「你來找我幹啥？陪我這個老婆子看電視？還跑醫院來了？」

    何清風起身把水杯放到了旁邊的桌子上，還是不做聲，好像看電視入迷了。

    神婆也不理她，繼續看電視，時不時的讓何清風服侍她。給她臉大的，何清風又不求她什麼，只不過看她一個老人渴了許久才給她喝了水，不代表何清風就願意服侍她了。

    她直接叫了個護士進來，就默默的看電視。護士下午正得閒，休息下，又被使喚進來。她心裡有點不爽，可是沒表現出來，只是神婆一直在叫輕點輕點。

    等護士出去了後，神婆罵道：「你這小賤蹄子，讓你服侍下老娘都不願意！讓護士來折騰我是吧？你不是想知道七姑想怎麼整你們嗎？我偏偏不說！就等著看你這賤蹄子倒霉！等著你們何家下地獄被拔舌。」

    「下地獄被拔舌，」何清風回神婆的話：「是亂說話才有這個酷刑，因為亂說話害了人，到了地獄就會有小鬼拿著鉗子把你的舌頭拉出來，一直拉長。然後啪！」何清風學著舌頭斷掉的聲音叫了一聲，把神婆嚇了一跳，「現在你知道了吧。我們家是不會下地獄被拔舌的。反而神婆你和七姑啊」

    何清風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神婆你做了這麼多裝神弄鬼的事情，還是擔心自己下地獄會經歷什麼酷刑的好！」何清風說完，就準備回家了：「對了，我找人救你不是因為七姑的事情，要是因為七姑的事情，我應該直接把你丟在那裡，估計就算你被人救了，也落得渾身癱瘓。七姑沒助力，她也沒辦法了。我救你只是因為我跟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人不一樣，當想到有人會因為我的視而不見死去，我的良心就會痛。你估計不會理解的，我明天再來看你。」

    神婆呆呆的躺在床上，第一次覺得七姑說的話可能是真的。何清風真的是『鬼上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