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柳千歡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身處一望無際的海,海的對岸燃著熊熊大火,她的家人和南疆的子民就站在對岸,海浪翻滾,她怎麼也出不去,眼睜睜看著她們被烈火焚身,逐漸消失。
「不要不要別走,阿娘,父王別走,別丟下我一個人別走!」
時寒剛剛將寨柳千歡放在床上,就聽見了寨柳千歡在夢中無助的哭喊聲。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這個女人,總讓他捉摸不透。
時寒俯身,本想替她蓋上被子,餘光一瞥,卻看到了她的唇。
她的嘴巴很好看,也很軟,時寒不由得想起他們曾經在書房的那一幕,雖然這個女人嫁給他不過一個月,可她卻總是忤逆自己,果然是南疆來的女子,就是粗鄙野蠻,沒點女人該有的樣子。
蓋好被子後,一對纖細的胳膊卻緊緊抱住了他。
時寒下意識就要推開寨柳千歡,可沒想到她抱的更緊。
她的雙手不斷發抖,明明是一場夢,她卻哭了。
她這樣驕傲的女子,竟也會落淚?
夢裡,寨柳千歡終於在海里找到了一塊木板,那木板聞起來有淡淡的藥香味,說不出的熟悉,可是那木板總想逃,她只能更加努力的抓住這唯一的救命稻草。
可不知道哪裡來的怪力,讓這木板突然掉落,寨柳千歡猛的睜開眼睛,竟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她這才發現,她正緊緊抱著時寒,剛才的木板原來是時寒。
時寒扯下她的胳膊站了起來,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燕子的身體本王會想辦法,你們的住處已經全部清掃過了,你受了內傷,這段時間好好休息吧。」
寨柳千歡坐了起來,厭惡的看著時寒,「這就是王爺給我的交待嗎?」
時寒緊抿著嘴巴,沒有開口。
寨柳千歡冷哼一聲,「既如此,王爺還是走吧,本公主不想看見你。」
時寒依舊是沉默。
「王爺,您要的藥來了。」
劉管家適時出現,此刻正端著藥站在門口。
時寒這才開口,「進來吧。」
劉管家才將藥放在桌子上,時寒就擺擺手,「出去吧,這裡沒你事了。」
「我沒事,王爺拿的藥我也不要,王爺還是出去吧。」
時寒是白芷瀟的,她如今知道的不能再知道,又何必出現在這裡惹她心煩。
可她沒想到,時寒拿了藥後,竟然直接坐在了她旁邊。
「你做什麼?」
時寒拉過她的手,竟然是要給她上藥。
她的手被鞭子磨出了血痕,雖然看上去有些嚴重,但她從小制蠱練蟲,根本就不在乎這點傷。
寨柳千歡抽出手,「王爺不用如此,不管王爺如何護著白芷瀟,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王爺總不能時時刻刻都在她身邊吧。」
「那本王就時時刻刻在你身邊,看著你,你一樣沒機會下手。」
「你滾!」寨柳千歡伸手推搡,卻被時寒握住了手腕。
「別動,那個鞭子是特製的,上面有很多倒刺,上藥才好的快。」
「那又怎樣?我傷好不好的,與王爺何干?」她嘗試掙脫手腕,卻實在不敵時寒的力氣。
「本王沒有痛感,你之前都要固執的給本王上藥,現在,王妃就當惡有惡報吧。」
惡有惡報?她當時好心給他上藥,是怕他的手裂開,怎麼就是惡事了!
還想在說些什麼的時候,時寒已經上好藥,鬆開了她的手。
「王妃好好休息,以後莫要想著欺負白芷瀟,本王會一直盯著你。」
既然他捉摸不透這個女人,那就不瞎琢磨了,他要一點一點的,親自看透這個女人。
時寒走後,寨柳千歡突然覺得屋子裡一下子靜了下來。
以前在南疆時,有燕子,有蔓喜,她們在一起時總是很吵鬧,父王母后總說她們像幾隻喜鵲,每天嘰嘰喳喳的叫喚。
可如今,她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蔓喜總是跟她鬧,總是不聽她的話。
想著想著,寨柳千歡竟然又睡了過去。
一連三日,寨柳千歡的臥房外都站著一批丫鬟。
「王妃,您還是喝藥吧,王爺說您有內傷,吃藥才好的快,求求王妃不要再為難奴婢們了,燕子姐姐看到後肯定也會難過的。」
寨柳千歡聽到後,氣的再次捏碎了杯子,非是她要為難這些下人,而是只要她打開門,這些丫鬟就會蜂擁而至,一個個的圍在她身邊,瘋狂的觀察她的一切,比如記錄她喝了幾次水,眨了幾次眼睛,用什麼姿勢躺著,甚至穿了什麼顏色的肚兜!
她知道這是時寒給她們的命令,為的就是跟著她,不讓她有時間去對付白芷瀟,她哪怕以身份施壓,拿蠱蟲嚇她們,她們都不肯離開,顯然她們只聽命於時寒。
「你們都下去吧,阿姐這裡有我。」
聽到蔓喜的聲音時,她竟然有些期待,許是這段時間太過於管束她了,才會處處跟自己對著幹,那一鞭子,她是真的後悔。
門被推開,外面那群丫鬟的聲音早已不見。
蔓喜進來就倒了杯水給她。
「阿姐,先喝藥吧。」
她並沒有接過藥碗,而是擔憂的看著蔓喜身上的傷口,看上去已經上了藥,蔓喜從小到大都沒吃過什麼苦,應該很疼吧。
「那天,我不是要打你,是你沖了過來,還疼嗎?」
蔓喜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她了解蔓喜,蔓喜這個神情一看就是有話要說。
「你想說什麼?」
寨柳蔓喜放下碗,認真道,「紅麝散的事情查出來了,是芷瀟姐姐院子裡的一個丫鬟跟燕子起了衝突,那丫鬟這才生了歹心,芷瀟姐姐已經處理了那個丫鬟,阿姐,這件事情,真的是你太魯莽了,我不能看著你一直錯下去。」
她本來以為蔓喜來是為了道歉,原來在蔓喜眼裡,還是她錯了。
紅麝散只有宮裡有,由西北進貢,產量又極為稀少,所以宮外的藥鋪根本接觸不到這樣的頂級藥材,且因為它的藥性會傷了宮裡皇權貴族的身體,所以太醫院每次使用都有詳細的記錄,一個小小的丫鬟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藥。
白芷瀟會製藥,父親又是丞相,只有她才有可能得到這種藥,她就是查清楚了這一切,才那麼篤定是白芷瀟。
可儘管她把這些說了一遍又一遍,蔓喜也依舊在為白芷瀟狡辯。
「夠了!蔓喜,你究竟怎麼了!為什麼總是幫一個外人說話,你和她認識才多久,我告訴你,我不會放過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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