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
一片黑暗。
就好像是漂浮在無盡遼闊而深邃的黑暗虛空當中一樣,什麼也感覺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安靜平和。
溫柔的如同回到了母體一樣……
原本因為傷口和肌肉撕裂而產生的劇痛,以及已經極度疲乏的身心,此刻卻仿佛都已經離他而去,因為過度的安靜,甚至令顧白有了一種空靈的感覺。
如果可以,顧白還真想就這麼沉睡下去。
但是……
「醒醒……醒醒……」
耳旁,仿佛傳來一個帶著些許慌張的微弱聲音。
那個稚嫩聲音模糊不清的傳入顧白的耳中,令顧白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
好熟悉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
雖然心中偶然的萌生出了些許的疑惑,但這小小的疑惑還是轉瞬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得的舒適與安逸,就像是身體都泡在溫泉當中一樣,讓人懶洋洋的不想動彈,只想昏昏睡去。
他已經不想再去思考那是什麼聲音了。
他太累了,是時候該休息一下了。
就算是再身經百戰武藝精湛的人,就算意志剛強似鐵百折不撓的人啊,也都是會累的吧。
所以說……
只是休息一下……只是小小的休息一下,並不過分吧……
耳邊,微弱的急切聲音漸漸遠離。
在這無盡的黑暗當中,只有一個沉睡的身影漂浮在虛空當中……
……
廢墟。
「醒醒,你快醒醒啊……」
完全不顧身下的碎石子可能會割傷自己的纖細雙腿,少女趴在顧白的身旁,不知所措的看著面前渾身是血的躺在沙地之上的顧白。
她想做些什麼,卻完全不知道怎麼做。
她不懂什麼是醫療,即使是懂,此刻也幾乎無人能夠對傷勢嚴重到了這個地步的顧白進行醫療。
渾身上下都有骨折骨裂現象,到處都是或深或淺的傷口,身上已然沒有一處好皮。如此嚴重的傷勢,無論是誰都只能搖頭嘆息,更別說是一個甚至都不曾走出過村莊當中的小女孩了。
她的眼神茫然的看著面前的顧白。
令人觸目驚心的鮮紅血液,從那具一動不動的身體當中緩緩流淌出來。浸潤了身下的土地,將身下原本灰塵撲撲的沙石地面給漸漸染紅。
一如那日,她所注視著的自上方緩緩滴落向地窖當中的猩紅血液一樣,那種色澤,仿佛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張了張口。卻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她茫然的看著面前的顧白,低聲道。
「為什麼……」
她頹然的坐在沙地之上,雙手緩緩地抱住自己的頭。
低下頭,將頭埋在膝蓋之間,讓自己的視線當中只有一片黑暗。
茫然的喃喃著。
「為什麼又是這樣……」
沙地之上,晶瑩的淚珠滴落。
稚嫩的聲音開始變得哽咽起來。
「爸爸……媽媽……還有索菲米姐姐……為什麼他們一個個都會為了保護我而死去,明明……明明只要我死就好了……」
痛苦,災厄,絕望,一個個的如同附骨之疽一樣纏繞在少女的身上。令她片刻不得安寧。
多少次的祈求能夠見到那個給予她生活下去的希望的人,又多少次的因為他的平安而向諸神虔誠祈禱。
一次次重複的那最最卑微的渺小祈願,但換來的……
卻是原本以為漸漸安寧的生活,再度破碎。
始終溫柔的找她談心的索菲米姐姐,在她的注視之下被射殺;自己被打昏之後,醒來卻又看到滿目瘡痍的廢墟當中,躺著一個她所日夜期盼,此刻卻渾身被血所浸染的人。
「你說過會回來的……你騙我……你騙我……」
在略帶哭腔的吶喊當中,聲音早已泣不成聲。
甚至都不曾有過其他任何的奢望,少女只是想要那支牽著她在陌生的城鎮當中前行的溫暖大手的主人能夠回來。然後鼓起自己的最大勇氣,對他說一聲……
「歡迎回來……」
僅僅如此而已。
但是,諸神卻仿佛從未注視過她一樣,讓她這即使最最卑微而渺小的祈願。也為之落空。
而在此時,一個渾不似人的低笑聲音卻突然傳來。
「赫赫……人類,你就這麼想死嗎?」
話語剛落,一支巨大的巨爪便驟然襲來。
「砰……」
甚至都沒有絲毫的反抗餘地,少女的脖頸便被徑直握住,然後高高的提在了空中。
精準的力道控制。令狼人絲毫沒有傷及到少女本身,只是將其如同拿起一個玩物一樣捏在手心。
「咳咳……」
在高大如城牆一樣的狼人面前,渺小的如同螞蟻一樣的少女一邊艱難地咳嗽著,一邊本能的試圖用手將死死卡住她脖頸的巨爪扳開。
但纖細的手臂如何能夠撼得動這比鋼鐵還要堅固的粗壯巨爪呢。
看著面前艱難地試圖掙脫的少女,狼人的瞳孔當中只有冷漠和玩味。
「渺小的人類啊,似乎那個傢伙對你很看重啊,那我要是當著他的面把你吃下去,他會怎麼樣呢?」
他的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弧度,臉上露出了濃濃的興奮……與殘忍。
「吶,你說,看著他絕望不甘又無力的悲哀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一定會吧???」
「只要一想到那傢伙可能會不得不屈辱的對我懇求,我現在啊,就興奮地不得了啊。」
狼人滿臉狂熱的對著自己面前的少女說著。
而在他面前,少女只是一邊咳嗽著,一邊艱難地試圖掙脫。
喉嚨處的壓迫感,在不斷地變得強烈。
「救……救……」
這時,她本能的試圖發出求救的聲音,但被死死卡住的喉嚨卻根本不允許他這麼做。
在她的腦海當中,浮現出了一個始終屹立不倒的身影。
那個身影,她曾無限憧憬過。認為那個身影的主人能夠帶領她走出迷茫與困惑,走出悲哀的命運。
但是……
「對不起……」
就在少女幾乎快要喘不過氣的時候,她卻在心中無聲的念著,心中滿是自己拖累他的愧疚。
翠綠色的瞳孔。漸漸閉上。
……
「死了?」
看著自己手心當中的少女,狼人有些不滿的搖晃了幾下巨爪當中已經沒有了任何反應的少女。
「算了,那就直接丟了吧。」
正當狼人準備直接把自己爪子當中的少女丟在一邊時,突然……
「啊」
在憤怒的咆哮聲當中,狼人突然感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痛。隨即便被踢飛了出去。
「轟」
被撞飛的狼人直接擊中了一座高塔,然後,他的身影便徹底被高塔的瓦礫和煙幕所掩埋。
沒有在意自己面前被踢飛的狼人,也不顧自己身體上傳來的劇痛,顧白輕柔的抱著從空中墜落的少女。
在他的懷中,身材嬌小的少女看起來纖細無比,就像是一個瓷娃娃一樣脆弱。
但是,在顧白的臉上卻浮現了狂喜之色。
「沒事。」
雖然看似沒有什麼反應,但顧白可以感受到少女依然存在的呼吸,她只不過是暫時昏迷了而已。
將少女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顧白的視線轉而看向了面前正試圖翻身站起的狼人,低沉聲音憤怒道。
「我要你死」
抬腿。
顧白的身影就好像驟然消失在了原地一樣,沖向了狼人。「你居然……」
俄里斯低吼著,狼狽的試圖從廢墟當中爬起。
但是,出現在它面前的,卻是一個飛速撞來的身影。
「嘭」
絲毫沒有反抗的時間,身體比坦克還要龐大的狼人便被直接撞飛了數十米。
但是,這並沒有完。
就在狼人被撞的暈頭轉向的時候,在它模模糊糊的視線當中出現的,卻是一個碩大的拳頭。
拳頭落下。
「轟」
就如同地震一般。整個大地為之一震,地面之上的砂石瓦礫都被震的跳起。
拳頭抬起,露出了一個直接連狼牙都被砸斷了幾顆明顯已經變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猙獰狼首,還有旁邊地面之上密密麻麻的龜裂紋。
雖然被如此重拳擊中。但狼人明顯還頗有氣力。
赤紅一片的瞳孔,死死地望著騎跨在他身上的顧白,俄里斯憤怒的低吼著。
「你……」
鋒利的爪子死死地扣住地面,正欲起身與其一戰。
但根本沒有任何和他廢話,沉重的鐵拳徑直再度落下。
「轟」
在重拳轟擊之下,狼人的頭被拳頭直接轟的深深的嵌進了地面當中。
即使這樣。狼人依然沒有死。
「吼」
狼人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掙扎著試圖起身。
但是……
「轟」
鐵拳再度落下。
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完完全全就是簡簡單單的把人摁在地上,重拳暴扣。
只不過,這裡的戰鬥明顯更加劇烈,以至於每一次重拳轟擊在狼人的頭部時,都會令地面都為之顫抖。
而每一次的重拳,都會令狼人不由的發出憤怒的咆哮。
但是,毫無意義。
每一次的咆哮,都只能令其迎來更加沉重的一記鐵拳。
狼人試圖過反抗,它的爪子死死地扣著地面,試圖翻身,但顧白的雙腳死死地卡住他的關節,令它根本無法發力。
伴隨著如同打鐵一樣連綿不斷的重拳轟擊,如同炸雷一樣的咆哮聲開始漸漸變得微弱。
原本死命摳撓地面試圖爬起的爪子也開始變得無力,直至……
開始停下。
但是,憤怒的重拳依然一次又一次,仿佛不把其主人心中的憤怒發泄完便不罷休一樣。
直到拳頭抬起,露出了拳頭底下的一團模糊的不可辨識物時,顧白的拳頭才停下。
狼人死了。
俄里斯。
這位狼人當中的傳奇,異類當中的著名強者,就這麼被顧白生生用拳頭給打死了。
「呵哧……呵哧……」
喘著濃濃的粗氣,顧白抬頭看著頭頂悠遠的天穹,突然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啊」
憤怒的咆哮聲,在已經淪為廢墟的城鎮當中迴響,久久不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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