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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上入夜的時候下了些雨,路面有些濕。
林妄穿著看電影的拖鞋,雖然不至於濕了腳,但在只有十來度的氣溫下,感覺跟光腳踩在濕漉漉的地面差不多。
林妄一進入范天成的房間,對開門的鹿鳴講:「把你腳上的鞋給我。」
鹿鳴見她光胳膊光腿,連襪子都沒穿,就穿著條夏天的裙子過來的老闆,連忙拿自己的拖鞋給她換。
這拖鞋有男款女款之分,但為了適合更多的客人,碼數都是相對偏大些的。
鹿鳴的腳能勉強擠進她的拖鞋,可他剛塞進去就抽出來,再一腳把它踢開。「老闆,要不是你剛還和我說話,我都懷疑這鞋是不是活人穿過的。」
范天成給林妄披上外套,對鹿鳴講:「去倒杯開水。」
林妄沒同他們過多熱絡,披著外套坐到他們的電腦前。「把視頻打開。」
鹿鳴看急急忙忙的老闆,一邊給她倒開水,一邊想不明白的講:「這事有這麼重要嗎?要重要的話,你支會聲,我親自給你送過去就成。」
至於跑這麼一趟嗎?
雖然她身體素質好,但也不是說凍不壞的啊。
林妄沒空跟他們解釋,把鹿鳴的埋怨當背景音樂,專心致志的看范天成打開的視頻。
范天成坐到她身邊講:「這是路燈上的攝像頭拍的,距離有些遠,清晰度不是很高。這個是馬房外拍的,對方戴著帽子,看不到臉,但能確定他戴著你所說的黑色皮手套。」
鹿鳴走去他們,把開水給老闆。「我們從這兩個視頻分析,猜測這人應該是知道哪裡有攝影頭,有可能是安保部的人。」
林妄雙手抱著熱氣騰騰的杯子,仔細看馬房外的清晰畫面,又看遠景里模糊的人。
那人穿得比較厚實,頭上戴個牛仔帽,從走路的神態和身形來看,應該是個四五十歲,身體健壯但有些瘦的中年男人。
從程思陽叫對方為鬍子爺爺來看,跟視頻里的人年紀相差不大,很可能就是他綁架的雙胞胎。
范天成看觀察得認真的老闆,好奇的問:「這人是誰?很重要嗎?」
林妄信得過他們,卻還是沒多說。「你們試試,看能不能找到他。」
鹿鳴在她另一邊坐下來。「老闆,你讓我們做事,總要告訴我們原因吧?」
林妄轉頭看陽光小帥哥,極淺的笑了下。「鳴鳴,做我們這行的,還是要少點好奇,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我們總要知道任務是什麼吧?」
「你就把這當做是我的私事好了。」
林妄說完,喝了口熱水,放下杯子起身。
她一邊換自己原來的鞋,一邊問:「你們這有橡皮筋嗎?」
鹿鳴因為她不願多說的事,坐著沒動,不爽的撇嘴講:「我們兩個大男人,怎麼會有橡皮筋這玩意。」
范天成見她又穿回冰冷的鞋,就講:「這裡有備用的拖鞋,我給你拿雙新的。」
「不用。」
林妄掃了圈他們的房間,拿桌上的水果刀,把床上的襯衣給割了。
鹿鳴看到了,驚得跳起來。「嗨,老闆,那是我新買的襯衣,一萬多塊錢呢,我一回沒穿!」
林妄沒管心痛的人,從襯衣上撕下兩根布條,就把腳踩在椅子上。
范天成看把布條穿過腳底,連同拖鞋和腳丫綁在一起林妄,又想到她專門來這一趟,以及她從進門就行色匆匆的樣,知道她不是單純來看視頻的。
林妄把兩隻鞋固定好,起身看望著自己的范天成和鹿鳴,跟他們解釋的講:「我去看望下馮小濤。」
她說得很和氣,像是出行前的報備,又像是買好水果禮物,要去看望生病的朋友。
可她一說完,就扯下身上的外套,拉開他們的窗戶,跳了下去。
范天成和鹿鳴看跳出窗戶的老闆,面面相覷。
鹿鳴緩過神,看呼呼刮進風的窗戶,傷心的講:「所以,她只是我們這間房的過客嗎?」
范天成給他一個你以為的眼神。「把鞋穿上吧。」他回去電腦前,調侃的講:「至少是老闆給你暖過的。」
鹿鳴穿上自己的鞋,眉毛皺到了一起。「這鞋怎麼越暖越冷。」
-
「林總,不僅國內最大連鎖超市跟我們建立長期合作關係,我們還成功跟海外排名前十的商超簽訂意向購買合同!」
「林總,僅半年的業績,就超過去年的總金額,今年一定能超額完成業績目標!」
「林董,我想不明白,公司前景非常可觀,為什麼不上市呢?……」
馮小濤坐在床頭,呆滯的望著窗外無邊的黑夜,回想當年與林重、李建生和張牽等人一起打拼的往事。
十幾年前,他們雖不年輕,但個個有衝勁,有夢想,有希望。
他們把一個默默無聞,沒有背景的小公司,做到了行業老大。
過程很辛苦,快樂是真的快樂。
可林氏集團是他們一起建立的,也是他們一起毀掉的。
他們拿著幾千幾萬的薪水時,能笑得很大聲。
在幾十萬,幾百萬的時候,他們發生了歧議。
而在幾千萬,幾億的面前,他們不再是朋友。
馮小濤現在還模糊的記得,林重面對上市這個問題的回答。
他說,資本的介入就是一場豪賭,輸贏全不由他們控制。
但林重最終在長久的爭吵中妥協,終於同意上市,卻因股權分配問題,使林氏走向低俗,也使他們走滅亡。
時至今日,馮小濤終於明白了林重這句話的意思,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馮小濤想到那份股權轉認協議,閉上眼睛,流下悔恨的淚水。
爭了那麼久,一個個落得如此悽慘下場,到頭來還是一頭空。
「在思考你剩下的時光,還是祭奠你的平生?」
淡雅清冷的嗓音,隨著寒風一同進入窗戶。
馮小濤聞言,迅速睜開渾濁的眼睛,看忽然出現眼前的漂亮女孩。
女孩一襲淺色的衣裙,被風吹起的飄揚長發,美得不可方物的臉。
桃李的年華,一切都是美的。
尤其,是在馮小濤這個年老、落魄且身無分文的人面前,簡直是鮮花與泥的對比。
馮小濤怔怔的望著女孩,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神色愈加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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