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丁保索性就沒再過去天兵遺蹟園。
一覺睡到陽光普照,時近中午,爬起來酣暢淋漓地蹲了個茅房,這才慢悠悠地進行洗漱。
正皺著眉頭,極不習慣地拿柳條香鹽在嘴裡使勁兒鼓搗著,大鬍子尤剛鬼魅般地閃了進來。渾身汗透,紅光滿面,喜滋滋地呲著一嘴大黃板牙,高大魁梧的身軀像是喝醉了,扭扭歪歪渾不成直線,腿腳一癲一癲地打著擺子。
丁保瞧之不喜,噴著鹽沫子,咕噥道:「上午掙了很多?」
「多!多!縣尉大人,何止是多?!」
尤剛此時再見丁保,簡直如見到點石成金的財神爺,站都不知道該怎麼站了,侷促了半響,這才狠狠吞了口唾沫,瞪圓眼睛,哆哆嗦嗦地伸出兩根手指,「僅一個上午,就足足售了這個數……知縣大人、百戶大人今晚在縣衙專程設宴為縣尉大人慶功,特命小的前來知會。」
一上午就售了兩萬兩?雖說第二日是預料中的人流高峰,但這也委實太高了些。
情況果真是有些不大對勁。
一念及此,丁保連繼續刷牙的心情也沒有了,胡亂漱了漱口,皺眉問道:「那幾家樓子,上上下下都交待好了?」
「回縣尉大人,依您吩咐都交代好了。上至**窯姐兒,下到龜公奴才丫鬟,現都聚在舊祠內候著。」
丁保嗯了下,又問:「一共幾人?」
「攏共九十四,男二十七,女六十七。其中,接客的窯姐兒四十,另,還有八個是未出閣的清倌小妹兒。」
丁保點了點頭,尤剛這廝縱有百般不是,辦起事來倒是嘎嘣利落脆,毫不含糊。回屋裡捻了幾塊蘇戈昨夜贈來的精緻糕點,抄起備好的台本子,示意尤剛道:「頭前帶路,我過去看看。」
「那個……縣尉大人,這,您是財神爺下凡,文曲星轉世,這些姐兒妹兒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瘦不拉幾的,沒什麼姿色身段兒,攏共加起來也配不上您一根小腳趾頭。大人,您要是真想,等此間事了,我領您去粵州城,不行咱直接去霜橋,嘖嘖,那裡的小娘皮才真是要脯子有脯子,要屁股有屁股,皮白肉嫩,一掐一汪水兒……」
尤剛悄悄湊近,低聲諂笑著,拼命想要拉近關係。
丁保就冷笑:「尤捕快這方面,業務很熟練呢。」
「不敢,不敢。風聞,風聞。」尤剛悚然而驚,這才醒起面前這位小年輕人可不僅是揮揮手日進萬金的財神爺,還是自己未來的頂頭大上司,主管一縣捕盜、治安等刑事、司法事務的縣尉大人,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一路上再不敢胡言亂語。
舊祠雖廢,荒草叢生,但地方甚是寬敞,也較僻靜,是比較理想的排練場所。
手中的台本子是丁保連夜改好的,推翻了初定稿的風格寫實劍拔弩張,改為低端、弱智、瞎編、胡鬧。
實則這連續兩日的異常情況,一度讓他心生遲疑,考慮是否取消這個大招節目,不過轉而一想,事已至此,只怕避無可避,便索性不按常理出牌,一改之前天兵遺蹟園、三大套餐、天兵布偶、《論戰天兵三十六計》等的睿智風格,徹底無恥胡來一把,把這池子水攪得越渾越好。
祠內眾人雖未接觸過話劇這種東西,但相較於彈琴唱曲迎來送往,這算是簡單多了,況且丁保還有意放寬標準,越生疏僵硬越不忍目睹則越是鼓掌叫好。大家也就漸漸鬆弛下來,亂七八糟烏煙瘴氣的,排演得很是起勁。
陪著丁保搞了一下午排練,傍晚一起過去縣衙時,尤剛臉色還是青白青白的,想是吐了不少次。
席間只有羅知縣、白百戶和丁保三人,請了蘇戈,但人沒來。經過這幾日的短暫處事,羅、白二位再也無法在丁保面前保持所謂官威和上位者的風範,不過這樣一來,這頓酒宴反倒是喝得觥籌交錯,氛圍甚佳。
宴席撤下後,丁保品著茶,耐著性子聽二人扯了會兒淡,表達了幾番譽美之詞,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宅中,這才發覺一整日沒怎麼吃飯,晚上淨陪著二人扯東扯西,竟只顧著喝酒了,這會兒肚子倒是有些餓。趁著零星酒意帶來的些許亢意,丁保一時興起,準備做一件來這個世界後一直都想嘗試去做的事情——烤肉。
去灶房取出祿伯臨走前採購好的獐子肉,又取來切刀,炭爐,鐵柵格子等一干器物,先把爐內的炭火升起,然後將獐子肉切薄片進行醃拌。說是拌料醃製,實則作料也就鹽巴、麻油以及自黑頭山弓鶴雲書房裡淘來一點野山椒粉。
這個世界有沒有專業烤肉工具丁保不知道,暫時還沒見過,眼前這套工具是他自己胡亂拼湊的。炭爐子是冬日家備,鐵柵格子是在庫料房裡發現的,琢磨著能用,就拎出來洗淨曬乾,還有就是肉簽,直接用的是從白化威那裡搞來的廢棄獵弩箭矢。
時間有限,肉只醃了小半個時辰,丁保便開始拿箭矢串肉。串好肉串時,爐火也已把鐵柵格子烤炙得黑里透紅,滾燙滾燙。
鮮嫩的肉串甫一放上柵格,便是滋滋作響,瞬間肉香四溢,彌滿整個堂屋。
「何時能開吃,餓了呢。」一聲似歌非歌,似哼非哼的低低呢喃,突然自房樑上傳來。
丁保頭皮子唰地炸了起來,整個身體僵硬如石,背上瞬間濕透。以他眼下的超強嗅感,居然都沒有發現這屋裡何時多了一個人,一念及此,一股子冷意自腳底直竄而上,渾身冰涼。
回過神來,發覺眼前地上,已立了個邪神鬼魅般的妖嬈女子。
女子墨髮及腰,膚白勝雪,穿著一襲垂窕及地的黑絲長袍,領口斜斜直抵腹部,瑩白的脖頸襯著如墨如詩的長髮,酥胸將露不露,一個銀玉環子為紐扣,在腰下裁開。腰身盈盈,不堪一握。臀兒隆隆,腿兒修長。
雙眉如畫,眼波似水,長長的眼睫毛垂將下來,海浪般一漾一漾的。
黑絲面紗,無風自拂,隱約可以瞧見妖嬈嬌媚的笑靨,雖瞧不見真容,但那眼角眉梢的妖冶風情已足讓晚霞失色、海浪失聲。
女人雙手負後,長身而立,手中一把黑黢黢的古怪傘具,挨著飽滿圓翹的臀兒,懶洋洋地斜撐在地面上。
「糊了,姐姐可是會殺人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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