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刻,燕永奇徹底清醒過來。茶壺小說網 www.chahu123.com
這個人,與他根據焦府隨從所畫出的畫像極度相符。
換言之,就是這個人襲擊了秦征和焦大將軍。
燕永奇立刻站起身,看著眼前的人,戒備道:「你是誰?」那人揭下臉上的面紗,桀桀地笑了幾聲,自己走到一邊搬了椅子自顧自坐下。他的所有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一點兒都不見外,一點兒都不生疏,猶如這裡是他的家
一般。
坐下之後,他才眯著那雙原本就很小的眼睛看著燕永奇:「三王爺,您坐,何必如此緊張呢?這是您的家啊。」
燕永奇慢慢坐下,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這個人。
這是一張全然陌生的臉,以前從未見過。
但是,他有什麼目的,又為何大搖大擺的來到這裡。
這些,還都是謎。
如今人在這裡,這些問題是一定要設法弄清楚的。
所以,燕永奇又重複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邊喝邊極快地瞟了燕永奇一眼,爾後才放下茶杯,慢悠悠道:「名字不過是一個代號而已,你確定要知道?」
「雖是代號,卻也有知道的必要。」
「是麼?那你就叫我彭五好了。」
彭五,聽起來像個化名。
不過,看他這樣子,估計也不會說出真實的姓名了。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
於是,燕永奇問了第二個問題:「你為何要刺殺秦征和焦大將軍?你和他們,究竟有何仇怨。」
「要聽實話嗎?我的實話就是——沒有仇怨。」彭五輕飄飄道。
「這不是真話。」彭五把玩著手中的杯盞,似乎被上面的圖案所吸引,他開口,慢悠悠道:「三王爺,如果我說了假話,你也不能辨別是真是假。換言之,我說了假話,你也不知道是假的。
我若是說了真話,你同樣不知道這是真話。所以,我說什麼,要緊嗎?」
「你只管說,我自會判斷。」燕永奇沉著臉說道。
彭五在他面前表現得太過放鬆,他不得不懷疑,彭五來到這裡,是不是已經做好了足夠的部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幾個暫時遠離的暗衛會不會有危險?
燕永奇想著這些,心中顧慮甚多,一顆心總也不安寧。
他勉強讓自己維持鎮定的神色,接著說道:「可是,你若是不肯說,今晚便不會來找我了。可你來了,偏又擺出這樣的姿態又是為何?」
彭五的手往後一揚,扔了手裡的杯盞,杯子撞在牆上變成碎片,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他看著燕永奇,目光直直的,說的話也是分外篤定,似乎是在賭氣:「我刺殺秦征和焦大力,不是因為和他們有仇,而是為了你。」
「為了我?」燕永奇被氣笑了。
他和秦征、焦大將軍往日無讎,近日無怨,對方說是為了他而刺殺這二人,實在是無稽之談。
對此,燕永奇一笑置之。
「這是我的真話。」彭五申明這一點,然後進一步解釋自己的話,「三王爺,對於這九五之尊的皇位,你心裡就沒有一點兒期待嗎?」
「沒有。」燕永奇沉著臉說道。
「是嗎?那你的母妃知道你如此,怕是真的要悔死了。你可知,她臨死前的場景?」
燕永奇心中一動,他的確不知,卻可以想像她死得如何慘。
一個試圖殺死皇帝的后妃,死相如何是顯而易見的。
總之,她不會好受,即便是臨死之前,仍然會遭受巨大的痛苦。如此,才能為她所犯下的滔天大錯贖罪。
這無須懷疑。
燕永奇一直知道這一點,卻不曾深究。
當初事情敗露,他被下旨圈禁在府中。而他的母妃,對外宣稱是暴斃而亡。
母妃是被處死的,這毫無疑問。
但是,他並不想知道具體的情形。
知道這件事的人都可以斥責她,說她犯了僭越之罪,罪大惡極。
可唯獨他,他不能對她有絲毫的斥責。
只因他是如此清晰的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身為兒子,他不能去斥責自己的母親。
所以,他迴避這件事。
然而,彭五卻是死追著這件事不放:「你不想知道嗎?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母妃是飲了毒酒被毒死的。可那毒藥並非是立刻就見效的……」
「不要說了!」燕永奇暴喝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而,彭五卻走近,站在他身後貼在他耳邊說道:「你母妃臨死之前,可慘了。那毒藥折磨人,足足折磨了她整整兩天。她全身上下都是疼的,臉上,脖子裡,身上都抓爛
了,到終於死的時候,她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好地方了,到處都爛了,直淌血……」
彭五的聲音像是一種魔咒,狠狠地擊中燕永奇心中最忌諱卻也最柔軟的地方。
燕永奇捂著耳朵,卻避無可避。
好在,彭五終於說完了。
燕永奇放下捂著耳朵的手,狠狠地看向他,質問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你可曾想過要為你母妃報仇?」
「不曾。」燕永奇牙關緊咬,擠出這兩個字。
「嘖嘖,你母妃在天有靈,要是知道你今日說出這樣的話,必定會後悔當初為你所做的一切。」
「是她先做錯了事情,所以,她也受到了懲罰。」
「可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彭五放大了聲音說道,擲地有聲。
燕永奇抬頭看著彭五,眸光中滿是審視:「你到底是誰,為何會知道這些?」
彭五笑了笑,道:「我不但知道這些,我手裡還有你母親的親筆遺書。在這封遺書上面,她寫下了最後時刻想要對你說的話。」
說著,彭五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遞了過來。
燕永奇看著那封信,牛皮紙的信封,上書四個大字:吾兒永奇親啟。
是他母親的字跡!
在那淺褐色的信封上面,還有早已乾涸了的斑駁的血跡。
血跡便是指痕,像是一朵又一朵的暗色花朵,盛開在信封之上,慘烈又頹敗。
很快,這封信到了燕永奇的手裡。燕永奇雙手捧著這封信,手指開始變得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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