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絨般的厚厚積雪,沉沉下垂在這片連綿山脈之間。
一排排宛如山野衛士般的松樹猶如穿上了一身身白色的鎧甲,不時簌簌墜下一兩片手掌大的雪塊,無聲的落在下方雪地上。
這裡是古秦國極北之地的一座有名的山脈,名作雪神山脈。
雪神山脈從東北往西南優美的起伏逶迤,兩側明顯的陷下去,中間卻異峰突起,那凸起的一座山峰,矗立在群峰環峙的廣闊空間當中,宛如一尊屹立不倒的雪神,俯瞰足下,白雲迷漫,環觀群峰,一覽眾山小。
那便是雪神峰。
雪神峰因壁立千仞高聳入雲以及神秘莫測而得名。
雪峰之巔一神殿,雪神半間天半間。
山深而詭,山高而靈。
有關此峰的民俗傳說不知凡幾,卻俱是帶著一些神話色彩,對於周遭方圓千里的人而言,雪神峰便真如一尊神靈,一旦有人因小覷它妄圖征服它而貿然攀登,最終下場都是從此失蹤。
哪怕是江湖中諸多的大俠、魔頭,又或是橫行無忌的江湖勢力,想要霸占此峰作為勢力駐地好生經營,最終也俱是落得個悽慘下場,要麼沒多久便都失蹤了,要麼便是瘋了傻了或死了。
從很早開始,這片山脈深處的雪神峰已成為一片禁區,僅有山脈外圍還會有些入山採藥或打獵的山民時常進入其中,而這些山民們無一例外也各個都是信奉著「雪神」,他們將雪神峰當做神來朝拜,希冀如此獲得平安與庇護。
但誰又會知曉,如神般神秘莫測的雪神峰,其實早在六百多年前,便已被一個極其強大的勢力占據作為總部,這些年無論任何江湖人或者江湖勢力涉足此地都會遭遇不幸,便是他們已無知的將腳「邁過了界」。
可因這個勢力早已六百多年未曾在「明面上」活動於江湖中,致使如今除了極少數本土的頂尖勢力有所察覺,尋常的江湖人以及勢力,又哪裡知曉這大雪山深處竟蟄伏著一頭龐然猛獸。
這一日——
颼颼——
颼颼——
白茫茫的風雪,像一團煙霧,打著尖厲的唿哨,在崎嶇的山脈之間一路滾動著,如一陣風般吹向深山深處。
幾名進山採藥的山民在山坡上隔著老遠看到這一團打著滾兒躥入深山的風雪,嘀咕著奇怪,怎的今日低處起了風,看來是得早早回家抱老婆上炕頭了,紛紛收了「活兒」,對著雪神山朝拜祈禱了番,麻利下山。
這溝澗處處的山脈,可謂跌落山崖深更深,苦煞行人難進步,只怕也唯有風才能行得急,雪才能翻著筋斗。
卻又有誰料到,方才那一陣古怪的風雪中,卻是裹著一人。
豐氏族長此時便身軀裹在風雪內,急馳前行,一路崎嶇山路如履平地,因行得太快,以至於遠遠看上去便如一陣卷著雪花飛掠而過的風,可謂是輕功高絕至極。
如此輕功,也能借風雪起到掩飾身影的目的,堪稱一絕,然而她這常人眼中的高高手,亦不過是『客子難沽酒,蒼翁苦覓梅』的差事人罷了。
自三日之前得到江大力的指示後,她便已是持著那弒鳳之人的血一路追蹤到了這極北之地。
又在半日前才依據族內的『鳳血秘法』確定,鳳血感應最強烈的方向,便是指向了雪神峰。
雪神峰的神秘傳聞,她身為古秦國之人,自是也有所耳聞的。
如此神秘莫測的地域,似也更印證了或許與那身當年神通廣大的弒鳳之人有關,血海深仇令她再難按捺,在依約將消息迅速傳回族內以及黑風寨主後,她便獨自一人先趕到雪神山脈,欲要仔細身再探探情況。
在她認為,這一番初步的探索,也只是更仔細的確定判斷是否準確,或許有些冒險,但以她踏雪無痕的輕功,只要小心一些,當可不驚動任何人悄悄排查一番雪神山附近的狀況。
然而此時隨著愈發深入,豐氏族長倏爾莫名感到一陣心悸,腦海中詭異的就出現了自己變成一尊冰雕,散發裊裊寒氣的恐怖畫面,畫面很快便伴隨冰雕破碎而崩潰,隱約可在崩潰中看到,破碎的冰雕渣子竟詭異化作了一張巨大的冰臉。
那冰臉只是一閃即逝,毫沒來由。
但卻也駭得她立即駐足,雙足都因心神微微失守而陷入了地面積雪當中,發出「咯吱」的輕微聲響。
身為一名天人境的高手,她當然清楚這腦海中突如其來的感應意味著什麼,這分明意味著一種危險預警的預兆,代表她在死亡威脅的刺激下福至心靈,提前預知到了極其恐怖的危險。
這是非常難得的一種狀態,比武學上的頓悟還要難得,因為若失去這種預知的機會,可能就是失去生命。
「那是......」
心內才誕生一絲驚疑,背後一陣狂風倏爾捲來。
豐氏族長立即察覺到威脅,正要動手,身軀包括心靈卻宛如被一座大山壓住僵直震懾住,動彈不得。
「歸真!」
她心中駭然。
背後驀地攝來一對強健有力的寬大手掌,抓住她的肩膀便騰空而走,宛如騰雲駕霧一般,瞬間消失在了這片林內。
片晌過後。
一陣冰寒的氣流伴隨元神波動突自山林深處捲來,颳得一些樹上的雪團和冰凌齊齊跌落下來,爆碎了一地,氤氳的寒氣驟地匯成了一張恐怖的冰冷無情的巨大面孔,呼嘯而過,突然那冰冷孔洞的雙目停頓在林地間微微下陷的一對腳印上,輕「咦」了一聲。
「有意思......竟然有人來到這裡,還能在本神的眼皮底下全身而退?」
冰霜臉孔空洞的大嘴張合了幾下,在一陣強烈元神波動中再度化一股寒風颳走,沿著冥冥感應計算的方向追蹤而去。
不遠處的山林之間,其中幾顆雪樹赫然蹲著幾隻寒鴉,正縮著頸項避寒,不住的抖擻翎毛,避免雪花落在身上。
突然一陣寒風颳過,幾隻寒鴉猛地僵住,而後居然紛紛化作了冰雕,焊在了樹枝之上。
那巨大的冰霜臉孔再度於林間浮現,倏爾破碎幻成了一道身穿黑色龍袍戴著玄冰面具的老者身影,疑惑立在地面目視樹枝上的幾隻寒鴉,歪著頭一邊手指掐算,一邊語氣凝重古怪奇道。
「奇了......奇怪......這世間竟還有與本神一樣懂得如此奇術的方士存在?居然能甩開本神,嘶——到底是誰?」
...
雪神山脈之外的三十多里外,一股渾濁如風雪狂卷的龍形氣流俯衝過已被積雪覆蓋的田野,驀地在一片已凝結成冰面的河邊停下,氣流中霎時衝出兩道人影。
其中一道身影高大威猛,披頭散髮,面膛威嚴,五官猶若石刻,竟赫然就是不死人尹仲。
「尹前輩,沒想你竟是一路暗中跟隨著我,這莫非是黑風寨主的意思?」
被尹仲放下的豐氏族長整理了一下衣襟,有些驚詫看向尹仲。
「哼!」
尹仲不悅冷哼一聲,背負雙手平淡道,「這不是他的意思,而是老夫自己做的決定,還好老夫做出了這決定,否則你剛剛非但已是暴露,還可能已經死了。」
豐氏族長本想反駁,想到腦海中之前浮現的恐怖畫面,不由吐口氣,頷首皺眉道,「不錯,我剛剛也察覺到了強烈的危險所以才沒有前行,沒想到你就立即出來了。」
尹仲轉身看向遠處如冰龍橫臥般的雪神山脈,凝重道,「你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們離開後不到四十息,就有一個高手出現了,真是好快的速度,幸好老夫之前就已是作了兩手準備,否則今日可能還要發生危險。」
「什麼?」
豐氏族長驚愕,肅然道,「連前輩您都覺得危險,難道那出現的高手,是那弒......」
「不要說。」
尹仲沉聲打斷,冷道,「現在距離太近了,說出他的來歷,很可能還會被他的元神之力捕捉感應,此地依舊並不安全,我們得立即離開。」
豐氏族長心中凜然,道,「他能這麼快感應到我,難道是他的元神力量已覆蓋了整個山脈?又或者是感應到了鳳血?」
尹仲平靜道,「也許是兩者都有,我們不能鬆懈。」
話罷,他倏爾雙指向河流冰面一點,登時冰面破開,數條水下的魚兒被他拘攝而出,在空氣中扭動甩尾掙扎。
「將鳳血拿來,老夫以內力包裹後分別餵入這幾尾魚兒體內,料想這些魚兒下水分散後逃開,也能為我們爭取一點時間。」
...
黑風寨樂山分舵之內。
江大力在分舵內再次沐浴洗漱過後,換上了一身分舵裁縫加急裁製的合身衣物,方才決意親自面見那兩名來歷頗為神秘的女子。
有關那兩名女子的來歷,非但他在猜測,此時便是山寨分舵內目睹到二女曼妙窈窕身影的諸多小弟也都在猜測,暗自議論紛紛,有的機靈的,甚至都已呼朋喚友開始給遠在黑風寨總部的王大師和慕容派主打小報告。
「哎,又是兩個,都不用看臉,只看背影,我就知道至少九十分,少給十分是給咱們山寨入股了幾房夫人的兄弟們留的。」
「羨慕寨主的每一天!」
「啥來路啊?都說拜山頭得投其所好,女人能是咱們寨主的愛好嗎?還是咱們寨主現在已經改變了愛好?怎的又有兩個美女來拜山頭呢?」
「你是想說暴殄天物,還是想說你可以幫咱們寨主節約一下人力物資?」
「哎?進去了,進去了,寨主進去了。那倆姐妹花也跟著進了會客廳。」
會客廳內,江大力穿著一身臨時定做裁製的衣物,大大方方接受兩名來路神秘的女子和四名隨從行禮後,細心聆聽這二人報出來歷,面容微變,笑道。
「我道二位佳麗乃是何人府上的千金,未曾想竟是來自聖朝的豪閥,那便已不是千金可形容,而是萬金。二位不必多禮,請坐。」
輕紗蒙臉的紫衣女子聞言,仿似嬌羞般頭垂至貼及浮凸有致的前月匈,輕柔笑道,「靈虛多謝寨主誇耀,對於寨主您這等蓋世豪雄,靈虛與妹妹靈月又豈能當得上萬金之軀。」
話罷,她便要與身旁三妹一同摘下面紗,吸引得屋外角落向內偷偷打量的下人也不由都投注了過來。
平日裡她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但此時卻唯獨對江大力像是頗為熱情,好似芳心暗許,若是叫聖朝那些諸多欽慕的公子哥兒見著這等姿態,只怕俱是要對江大力羨慕嫉妒恨。
然而就在她二人將要掀開面紗之時,江大力卻抬手制止,平淡笑道,「二位佳麗不必解紗,這區區一片薄布,又豈能擋得住本寨主的目光?有話便坐下來直說吧。」
此言一出,二女動作也是一止,隨後俱是霞飛雙頰,只感到江大力這話的意思,好像她們穿的衣物也是白穿的,也擋不住其目光一般,當即客隨主便的坐下,道出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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